半城錦繡 第八章 席上听戲

作者 ︰ 陌傾枝

蘇錦無奈地放下手中粥蠱,笑著婉拒道︰「這藥粥可是臣妾的貼身婢女親手熬出的,臣妾可不舍得與旁人分享。」

「呵,曾听聞姐姐對待下人最是刻薄,今日倒不似這般呢!」這次接話的人,蘇錦認得,正是文蕙。

「妹妹說笑,縱然以往是這般,可現今也已不是了,」蘇錦仍淺笑,卻把目光淡淡投向主座上的男子,話中意味也是顯而易見,「過去的便已過去,臣妾早已不是故人了。」

「雖不是故人,卻未必是新人。」君洛听得皺眉,便冷聲開了口,只是這話卻說得未免有些賭氣的味道。

「今日乃中秋佳節,臣妾听聞陛下特意自民間請來了戲班子,平日里听得皆是宮中樂曲,倒是難得听到別樣戲曲。」李姻抬手覆上君洛的手背,接著做和事老。

「正是,臣妾也很是想見識一番呢。」跟著附和的不知是誰,亦是蘇錦不曾見過的女子。

「既然諸位愛妃覺得如此新奇,那這戲班子可定要賣力些,若是演得好,朕重重有賞!」君洛也再度彎唇淺笑,擊了擊掌,便有人魚貫而入,蘇錦也樂得清靜片刻,便又把那粥蠱端了回來,正要往碗中倒粥,卻再次被淑瑤暗中攔住了。

「娘娘,您還是先听戲吧?」淑瑤顰著眉,小聲地提醒著。

「我也可以一面听戲,一面喝粥呀!」蘇錦翻了翻白眼,把淑瑤的手推了回去。

「可是——」淑瑤還要阻攔,卻似乎一時之間實在找不到合理的緣由了。

「我不過是喝碗粥罷了,又不是在喝毒藥,你怎麼緊張成這個樣子呢?」蘇錦有些無奈地看一眼淑瑤,卻見對方竟因這句話而變了臉色。

「娘娘還是別喝了,這粥興許已是涼了呢?」淑瑤咬著下唇,可憐楚楚的模樣。

「怎麼會,這粥蠱抱著都嫌熱呢,況且是藥粥啊,不喝豈不是太過浪費了?」蘇錦不再理會淑瑤的神色,只是把粥蠱打開,給自己倒了一碗粥,置在面前,卻不急著飲下。

「娘娘,這粥里的藥材興許不該您喝的,您身上的傷還未痊愈呢。」淑瑤仍不死心,接著勸阻。

「枸杞、桂圓、蓮子、百合,淑瑤,你倒說說,這里有哪一樣是對我這身子不利的呢?」蘇錦彎了彎嘴角,竟當真羅列起碗中粥里含著的幾樣東西來。

「可是——」淑瑤無話可說,卻似乎還要開口。

「別可是了,快听戲罷,你也是常年呆在宮中吧?想必不曾听過這等戲曲。」蘇錦擺了擺手,直接阻斷了淑瑤為說完的話。

「呵,娘娘宮中這位婢女,當真是關心主子呢。」身後一個戲謔的聲音傳來,蘇錦听著有些熟悉,想必該是方才那位發出惱人輕笑的男子。

「謝公子贊譽。」蘇錦也不回頭,只是淡淡應了一句,而後端起面前粥碗,小抿了一口。

「娘娘喚我‘公子’?哈哈,當真是有趣。」也不嫌打擾了旁人听戲,那男子竟朗笑出聲,不過聲音倒是好听的緊。

「難道有何不對嗎?」。蘇錦挑眉,無所謂地回了一句。

「娘娘倒真是和以往不同了,在下木君傾,見過錦妃娘娘。」男子往前挪了挪,正好與蘇錦齊平。

「原是木公子,見笑了。」蘇錦也跟著往邊上挪了挪,疏遠之意可見一斑。

「娘娘身邊的下人,果真手巧,看這粥,竟是美味無比。」木君傾的眸中閃過一絲詫異,接著垂眸看一眼蘇錦面前的粥碗,笑著打趣。

「再是美味的粥,也不是誰都能喝的,公子還是安心听戲罷!」蘇錦實在無奈,只得板起臉來,把目光投向唱戲之人,蘇錦對戲曲本就沒什麼研究,故而也分不出眼前這出戲好壞優劣,只是為防止身邊人的騷擾,只得把目光定在宴席中央,雖是如此,蘇錦似仍能感覺到身邊人投來的玩味目光,心下雖有不悅,卻又不敢真的瞪回去,便只得在心里暗罵,眼楮卻仍不離唱戲之人。

等到那人降了最後一個曲調,一干人等再度齊呼萬歲,蘇錦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只是此時便松懈了,似乎還為時過早。

「姻兒,你可喜歡方才那出戲嗎?」。君洛含笑開口,目光柔和地看著李姻。

「臣妾不懂戲曲,只是听著便覺有趣,」李姻抿唇輕笑,卻突然把目光投到了蘇錦身上,「不過方才臣妾無意間看到席下,發現錦妃妹妹竟是听得入神,想必該是有些說法呢。」

蘇錦不禁撫額嘆息,今兒這到底是怎麼了,自己分明是坐在了宴席的後頭,怎麼還這麼引人注目呢?

「哦?那不知錦妃有何想法?」君洛的目光自然也跟著看了過來,只是那目光里又不知裝了些什麼。

無奈地站起身,蘇錦覺得自己現在只想罵人,只是心中雖這般想著,面上卻仍是掛著淺笑的︰「臣妾亦不懂戲曲之道,想來也是說不出什麼所以然的了,只是叫皇後娘娘失望了,臣妾甚感不安。」

「錦妃娘娘不必如此謙遜,若是真懂些什麼,倒不必瞞著眾姐妹,況且方才錦妃娘娘看得這般認真,可不像是不懂戲的人呦。」不只是哪個女子,非要不識趣地在這時候摻和進來。

「這——」此時如果真要蘇錦說些關于戲的話,那麼蘇錦就只想說,你們還真會演戲,不過這話自然是不能當真說出來的,轉了轉眼珠,于是蘇錦開始班門弄斧,反正這里應該不是中華五千年中的某個朝代,自己也不怕有人來告發自己侵犯版權,「臣妾曾過一個故事,說的是一個老翁,十分喜酒,有空常去山野之間,把酒言歡,便有人道此人做作,只為飲酒,竟還非要借居山水,這話後來傳到了老翁耳中,老翁竟是不惱,依舊時常去山間飲酒,後一位友人相詢,老翁才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臣妾此時提及此話,似不相干,卻其實皆是一個道理。」

「妹妹所言有理,倒是臣妾壞了這大好意境。」李姻仍在淺笑,落落大方的模樣。

「皇後娘娘這般言辭,臣妾著實惶恐。」蘇錦也跟著笑,笑得有些沒心沒肺。

「錦妃妹妹說了些什麼,怎麼臣妾就沒听懂一句?」先前開口的女子撇了撇嘴,竟仍要刁難,看來這人還真是有夠笨了。

「臣妾方才只是說了幾句混話,倒不至于姐姐多做打听。」蘇錦暗暗捏了捏自己的手心,稍用了些力氣。

「陛下,臣妾很喜歡這戲曲,陛下可莫要忘了先前的話。」李姻也不再理會此事,只抓著君洛的手,撒嬌般開了口。

「朕怎麼會忘記呢?」君洛溫存地看了眼李姻,接著把目光轉向席間仍在待命的眾人,「這戲曲朕也很是喜歡,各位定也是費了心的,陳鈞明,賞了一百兩銀子給他們。」

「是,幾位也請跟奴才前去領賞。」一直立在君洛身後的陳公公立時領了命,便引著幾人下去領賞了。

「陛下,臣妾前幾日剛學了一支舞,也不知可能入了陛下的眼呢?」果然,戲曲結束後,便立馬有人要在皇帝面前獻藝了,且這人正是方才刁難蘇錦的那女子。

「哦?朕也想看看妍貴人的舞藝可有進步。」君洛也是常色以待,只把目光轉向了女子。

「謝陛下。」妍貴人含羞帶怯地行了禮,便欲起身。

蘇錦在一旁暗暗好笑,心想你方才不讓我好過,我此時又怎麼會讓你如意?我一直站到現在,要等的可就是這個時候了,于是一撫額,蘇錦直接倒了下去,幸而身邊有淑瑤相伴,才沒直接倒下去,只是當蘇錦再度睜開眼楮,欲要申吟的時候,卻突然發現扶著自己的竟不是淑瑤,而是那個煩人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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