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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傳來丫頭們低低的說笑聲,在這冬日的夜里增添了幾分歡快。
「人呢,都干什麼呢?」常雲成啪的放下手里的沒有翻動一頁的書,說道。
外邊的說笑聲立刻沒了,沒他召喚從來不敢進來伺候的丫頭們聞聲進來了。
「世子爺有什麼吩咐。」秋香施禮說道。
等了半響,卻沒有常雲成的聲音,秋香不由忍不住抬頭看。
常雲成手里攥著書又悶了一刻。
「閑著沒事,就去把那邊收拾收拾。」他說道。
秋香被說得一頭霧水。
「世子爺…要休息了嗎?」。她只得試探問道。
「才什麼時候休息什麼!」常雲成瞪眼說道。
秋香看了看屋子里的滴漏。
時候不早了啊…
世子爺今天是怎麼了,這些日子他都在夫人那邊吃飯,今日卻突然回來了,吃飯的時候看著臉色就有些不對,吃過飯更是難得留在屋子里看書….
她從來不知道世子爺這麼喜歡看書….
「少夫人那屋子你們收拾過了沒?」常雲成放下書,深吸一口氣說道。
秋香微微色變,驚訝愕然,世子爺是說少夫人過來住?
「那,那奴婢這就去收拾。」她卻不敢多問,低下頭告退,腳步有些慌亂,差點撞到隔扇門邊的花瓶。
「該落鎖的時候就落鎖,別為了她一個人耽誤了歇息。」常雲成又悶聲說道,「我這里沒這個壞規矩…」
這話逐字听起來是很不給面的,但秋香卻是半點不會這樣想了,听在她耳內,不過是一個人認輸了擺出強硬的樣子找找場子面子罷了。
少夫人這次又贏了,果然如她第一次踏入這院子里時說的,她的院子,她想住就住的,縱然被趕出去,也到底還是被請回去了。
如今府里都傳遍了,少夫人是神醫傳人,那一手技藝能從閻王面前奪人壽,要不然為什麼當初老夫人會如此待她。
那麼當初傳說的少夫人鬼門關走一圈喝了孟婆湯的事,必然也是真的了…
神醫的傳人,閻王殿果然是不敢留的。
秋香徹底沒了往昔那輕視小瞧的心思,少夫人在定西侯府的地位那是絕對不會倒了。
秋香走出門,看著帶著幾分忐忑站在廊下等候吩咐的丫頭們。
「還愣著干嘛,快去把少夫人的屋子收拾出來。」她一甩手說道,面帶不滿焦急,「都什麼時候了,不知道少夫人操勞這麼多天了…」
丫頭們都驚愕的看著她,似乎沒听懂她說的什麼。
「小蹄子們,慣得都皮癢了不是,快去把少夫人的屋子收拾出來。」秋香跺腳說道,自己先跑了下來,直向齊悅曾經暫時住過的屋子而去。
丫頭們這才回過神,世子爺這邊的丫頭反應自然要快些,頓時便明白怎麼回事了,一個個咬牙驚愕吐舌頭,但誰的步子也不敢慢,都向那間屋子涌過去。
外邊院子的嘈雜讓常雲成更加煩躁,他覺得憋氣,伸手解開了外袍,起身走了幾步才覺得稍微舒服點。
這次算是君子踐諾,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最好這女人能識時務,若敢再趁機得意猖狂…
常雲成冷哼一聲,他不介意讓她再知道厲害!
夜色深深,冬夜的寒風在房屋樹梢間穿梭,發出嗚嗚的聲音。
院子里的丫頭裹緊了棉衣,盡量的往廊下牆角退去,以往這個時候除了值夜的丫頭外,其他人都已經躺在溫暖的被窩里了,但此時此刻,都還齊刷刷的在這里,沒有一個敢離開的。
秋香跺著腳從門外匆匆跑進來。
丫頭們立刻圍上去。
「姐姐怎麼樣?」她們低聲問道。
「少夫人已經歇了,那邊已經落鎖了」秋香低聲說道,隨風擺動的燈影里照出面上神情復雜。
丫頭們響起一片低低的啊聲。
就在此時屋門被猛地打開了,院子里的丫頭們嚇得忙安靜下來。
「關門落鎖。」常雲成冷冷說道。
秋香忙應聲,急忙忙的趕著不值夜的丫頭們快走快走,院子里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常雲成啪的關上門,屋子里的燈隨之熄滅。
天色大亮的時候,阿如挨不住心中的擔憂,輕輕的掀開了臥房的厚門簾往里探看。
齊悅只穿著里衣雙手枕頭,翹著二郎腿,躺在床上望著帳頂。
阿如沒料到會看到如此場景,不由怔了下,又有些尷尬。
「哎呦,阿如,你真是太瞧不起我了…」齊悅哈哈笑道,從床上坐起來,卻並沒有下床,而是盤腿坐著,「你怎麼總是猜想我會不想活呢…」
阿如被看穿心思,很是尷尬。
「我哪有,我是看看少夫人您醒了沒?」她說道,干脆大大方方的走進來,伸手去卷窗簾,「時候可是不早了,少夫人也該起來了。」
「又沒什麼事,起來做什麼。」齊悅笑道,又一頭倒在床上,拍著軟軟的被褥,「睡覺睡到自然醒,不用操心吃喝拉撒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是我以及很多人都夢寐以求的生活啊,沒想到真的有實現的這麼一天…」
又說听不懂的話了,阿如抿嘴一笑沒有接腔,而是從爐子上取過溫熱的水捧給她。
「那少夫人您也得伸手張口啊。」她說道,「光這樣躺著可不行。」
齊悅接過水杯帶著驚訝看著阿如。
「阿如,原來你也會開玩笑啊。」她嘖嘖說道。
阿如笑而不語,取過一旁的雲肩拉齊悅起來。
「奴婢給你梳頭,梳個簡單點的,好讓少夫人你隨時躺下不亂。」她說道。
說道梳頭,齊悅想到一個人。
「阿如,不知道阿好她怎麼樣?」她一面下床一面說道。
阿如搖搖頭。
自從回來之後,她們一直忙到昨天才歇口氣,連這個院子都沒出過,而別的僕婦丫頭也不許進來,打听不到什麼消息,而且也真沒想起來去打听什麼。
「她嚇壞了吧?」齊悅搖頭笑道。
「奴婢待會兒去看看她。」阿如說道,一面利索的將齊悅的頭發挽起來。
「讓她回來吧。」齊悅說道。
阿如愣了下有些意外。
「以前我一直以為會走,所以想給你們安排好退路,但現在,我能護你們一輩子了。」齊悅對著鏡子笑道。
一大早不是庫房忙碌的時候,因此吃過飯僕婦們三三兩兩的手里拿著灑掃的工具聚在一起說閑話,無非是誰昨晚贏了多少誰輸了多少,誰家的孩子想謀個什麼差事之類的家常。
一個小丫頭蹬蹬的跑過來。
「姨女乃女乃要去一匹布做衣裳。」她說道,帶著幾分不耐煩將手里的對牌甩過來,「快些,我還沒吃飯呢,那邊等著用呢。」
幾個僕婦看了眼這小丫頭,其中一個慢吞吞的接過對牌看了眼。
「這不行啊,對牌不對啊。」她懶洋洋的說道。
小丫頭瞪眼。
「哪里不對?你吃酒吃糊涂了?這是夫人的對牌。」她叉腰說道。
幾個僕婦便笑了,笑的那小丫頭有些惱火。
「我自然認得這是夫人的對牌,但是,少夫人不是回來了嗎,要從庫房取東西,我們還得看看有沒有少夫人的牌子…」其中一個帶著溫和的笑輕聲細語說道。
小丫頭被說得怔住了。
「什麼?」蘇媽媽听到小丫頭的哭訴,頓時面色難看,「她們是這樣說的?」
小丫頭飛快的點頭。
「那蘇媽媽,你去給少夫人要個牌子,我們姨娘可真是等著用呢。」她說道,「我回去晚了,又該挨一頓好打,我們姨女乃女乃月份越大,脾氣也越大…」
蘇媽媽被這話氣得笑了。
這朱姨娘前些日子做夢夢到一口吃了大瓜到肚子里,便四處嚷著這胎是個男孩,又加上通房素梅重新討得侯爺的歡心,這大大小小的便日漸沒規沒距起來。
「我這老臉怎麼能去,還是你去吧,你們姨女乃女乃如今雙身子,分量足,有什麼話都好說的很。」她笑道。
小丫頭哦了聲。
「那以後要什麼直接找少夫人就是了是吧?我知道了。」她說道,說罷就蹬蹬跑了,只把蘇媽媽氣得一口氣憋著。
「人呢?」蘇媽媽沒好氣的喝道,看著院子里零零散散站著的幾個僕婦,「這都多早了?一個個真成主子女乃女乃了?天天的連個面都不露一下了?」
一僕婦期期艾艾的上前一步。
「蘇媽媽,她們,她們都去少夫人那里了…」她說道。
蘇媽媽一怔,這一次真的一口氣憋著了。
可不是,那女人回來了。
現在想當初這女人站出來要管家的那一刻,大家已經覺得很震驚,但看看此時,比那一次更加的驚天動地。
這女人不動則已,一動駭人,不知道下一次還會鬧出什麼樣的大事….
這糟心的日子又要開始了…
齊悅在院子里活動了下手腳,看著阿如去開門。
「別讓她們再送那多的飯菜來,我只要白粥和小菜就行了。」齊悅囑咐道。
阿如點點頭,打開門,頓時怔住了。
「你,你們…」她看到門外站的烏壓壓的人,嚇了一跳。
「怎麼了?」齊悅轉動著手腕過來問道。
「少夫人,你可回來了。」一個丫頭帶著哭意喊著沖進來。
阿如被她撞的退後,一面伸手扶住她。
「鵲枝啊。」齊悅看著這丫頭笑道,然後她看到在鵲枝身後一群人也涌了進來,其中有熟悉的也有面生的。
「少夫人,我們來開早會來了。」她們亂哄哄的帶著恭敬討好的笑說道——
大雙魚逆水低潮,待過去之後,我會多寫多更,對不住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