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他們听我向平頭男道歉了,義憤填膺,揚言招齊滑坡路的兄弟抄家伙,踏平萬松園。我嘲笑這群人還在萬松園68中讀書,不怕被別人給堵了,我命金貴,失陪了。
大毛他們馬上變臉,手里托著幾個手抄本,諂媚的說︰「你是金命,有才,不知道漫畫更新沒有,我就想知道鳴人出那美克星後怎麼了。」
我拿過手抄本,有天畫這個東西被他們看到了,一直追著看,我擺擺手,說︰「沒有,沒那快。」
「您老快點,茶不思,飯不香啊,來抽支煙找靈感。」我活了加起來30年,不抽煙。
「王喜,被我逮到了吧。」余老師走過來,搶過煙,捏的粉碎,小聲地說︰「今天謝謝你了。」
「小意思,我看不慣他那麼橫,以後余老師還教書嗎?」
「你小看我啦,主任調我教別的班。」余老師突然說,「你不考大學了?」
我有些詫異,她怎麼知道。
「曹爹爹為這罵你來著。」原來是那個老頭。「你成績蠻好,不讀太可惜了。」
「我會考慮的。」口頭上敷衍她。余老師瞅見我手上的手抄本,很好奇,問︰「這是什麼東西。」我說︰「習題本。」余老師不相信,說︰「你騙人,是不是手抄本,拿來。」大毛激動了,說︰「這是王喜自己寫的。」余老師說︰「他自己寫的?沒收!要是不干淨的東西,我告訴你叔叔去。「余老師走了。那些本本我也不怕被人看見,就怕被更多人看見,傳得全中國都是,我怎麼騙稿費啊,跟他們說好好招呼這個一嘴毛,他們晃晃手上的扳手目送我回家。
第二天,我到學校,王磊眼圈青了,看來坦白從寬了,我班的數學換成了一老頭。教導主任找我談談,我趕緊交了認錯材料,教導主任說︰「不談這個,听老曹說你不考大學了,是不是。」我點點頭。「糊涂,你叔把你送學習為了什麼,你自己不要不覺得,讀了大學,你一定有更大的出息。」我受寵若驚︰「不敢,我沒那能耐。」教導主任笑著說︰「你寫的東西我看了,寫的很好,你小子藏的還挺深。」果然………………
我到辦公室找余老師,望著手抄本在她子上,跑去拿在手里,說︰「余老師御批完了。」
「恩,沒什麼問題,以後少寫影響學習。」
「好的。」我象征地擺出受教的神態。
「平時只覺得你學習成績好,沒想到你還能寫小說,畫漫畫。」
「夸獎了。」
「好吧,要上課了,你去吧。」
我說了聲,再見
「等等。」
正要走出辦公室
「鳴人出了那美克星後怎麼了。」
「………………」
1977年後半年,27萬人成為二十世紀**十年代建設中國的中堅力量。
我的一篇比中篇略長的小說《黑板》被《收獲》連載刊登,拿到稿費110元,跟我爺爺講了,他老人家欣喜若狂,我爺爺一個武漢鐵路的站長,一個月77元工資,重要的不是錢,佷子有大出息做叔叔的怎麼不高興,挨家挨戶的說我上刊的事情,老鄰居也為他高興,當晚,我爺爺買了兩尾十斤的大魚,切成十幾段,又挨家挨戶的送,剩下兩魚尾巴,我女乃女乃罵我爺爺,苕貨。我爺爺笑呵呵地喝著白酒,把我灌得爛醉。錢,我自己留一小部分,大部分給我女乃女乃,她持家,弄了個破攤子賣炸臭豆腐,在此以前,我女乃女乃賣過冰棒、冰糖、甜年糕等等,臭豆腐時間最長,直到她死,這些手藝都是我爺爺教的,他小時候是廚師學徒,很苦。傳到學校,反應熱烈,曹爹爹很高興,一再威脅我一定要考大學,我想他要失望了。
過了幾天,事情被淡忘了,偶爾發點無關緊要的小文章逗我爺爺開心,一直用「王四」的馬甲,慢慢積累人氣,這年頭靠寫東西賺錢,要猴年馬月,出名趁早,攢的稿費買了把吉他,很貴,要70元,沒想到中國人六十年代就玩這麼流行的玩意。我晶晶姐喜歡彈吉他,我也跟著學,她半途而費了,我中等水平。回想前世30歲前的歲月,才覺得「專不精,博不廣,高不成,低不就」。蹉跎了。
星期六,我坐房子門口彈《東方紅》,幾個分解和弦處理的不錯。余老師來了,還帶著兩個人,她看我彈吉他,很吃驚地說︰「你會的還真多。」
「還不止。」換首《甜蜜蜜》,魅力指數直線上揚,不敢說听得如痴如醉,至少是個聚精會神。余老師背後的一男一女,看起來四十多歲,表情尷尬。鄧麗君的歌目前在中國還處于手抄本階段,屬于婬詞爛調型。那中年男人咳嗽一聲,說︰「清佩,這位同志就是王喜吧。」
「噯,他就是王喜。」余老師臉上微紅,道。「王喜,這是我父母。」
見家長?我迷惑了,禮貌地請他們進屋,我爺爺陪坐著,我端茶倒水。余老師的爸爸對我爺爺說︰「你有一個好兒子啊。」我爺爺非常樂意听這話,遞煙給他,說︰「請問同志貴姓。」
「鄙人姓余,余辰生,這位是我夫人,王謹英。」余辰生說,「我來是給王喜送信的。」
信,什麼信?我爺爺望著我,我莫名其妙。余辰生從公文包里抽出兩封信放桌子上,我爺爺拿起來瞅,臉上的表情凝住了,機械地把信遞給我。我一看,手一抖。
「啪。」信掉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