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仇家，他便是我最大的仇家！」只見傅樓全身顫抖著，似在極力忍耐，卻終于瘋狂的笑出聲來，「哈哈哈，魏無言，你也有今天！你想不到吧，竟然是我看著你死了，哈哈，只恨我沒能親手殺了你！」
「爹……」何子吟擔心的伸手去拉他，他卻不理會，只是發狂大笑，可是笑著笑著，竟然流下淚來。文字首發
過了許久，他才漸漸平靜下來，抹了一把淚，強笑道，「老頭子失態了，叫大家看笑話了。」
大家自然紛紛出言安慰。
等氣氛重新熱烈起來，何子吟才問道，「干爹，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還一直以為你和魏叔是朋友呢。我記得自從他開了酒館，你就經常去那里喝酒啊。怎麼其中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傅樓嘆息了一聲，道，「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啦！當時我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跟著師傅習武，偶爾出去行俠仗義，還有一個活潑可人的小師妹，生活好不快意！卻沒想到，有一天，一個年輕人找上門來，說是來拜山門的。師傅信了他的鬼話，親自上場與他比試，將他打敗，他便求師傅收留他在山上學藝，師傅也答應了。」
傅樓說著冷笑一聲，「他慣會偽裝，所有人都被他騙過，以為他是心懷坦蕩的少俠。誰知他明知我與小師妹兩情相悅，偏偏橫插一腳。因為他一張嘴厲害，所以小師妹漸漸疏遠了我。我當時只以為是我自己不好。孰料，卻看到了他在師父的飯菜之中下毒！只可惜我發現的晚，師父已是病入膏肓了。我告訴師父這件事，師父便打算殺了他，誰知他竟隱藏了實力，又模透了師父的習慣，竟害死了師父！師父死後，他卻又嫁禍于我，讓小師妹以為是我害死了師父。我當時心中十分憤怒，便與他打了一場，卻不是他的對手。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二人離去。只恨不能為師父報仇，卻還要苟活于人世！」他說著，又一掌狠狠地拍在桌上，竟將一張桌子震斷了。
綰綰插話道，「前輩恕我冒昧，那為何您後來已經知曉他的所在了，卻沒有去報仇，還……」
「還去他的酒館里喝酒是不是？」傅樓哼了一聲，「老頭子難道不想手刃仇人？可是我答應過她，不會再去尋仇了。再說每日去看那個人賣酒，我心里高興，哈哈！」
「是誰不讓您去尋仇的？」陳瑞風問道。
傅樓看了他一眼，傲然道，「自然是我的恩人。這世上，只有一個人的話我會無條件遵守。」
他這般說，綰綰已經猜到了，那個人想必就是純顯皇後。便問道，「衣女俠？她為何要這樣做？」
傅樓似乎進入了回憶之中，笑道，「她是個做大事的女人。見不得我為了一點仇恨就要死要活。後來她找到了魏無言，就將他帶回了岐川城。她當時對我說，你知道對一個人最大的懲罰是什麼嗎？不是死去，而是讓他每日看到自己的仇人活得比自己還好。又說，既然你為了他賣了這許多年的面，我便讓他在這里賣一輩子的酒，也算扯平了。你要是哪天氣不順，就到酒館里來看看他，就舒服了。」
綰綰不由笑出聲來，「果真有趣。」
「是啊。其實我知道，她是想讓我慢慢放下仇恨。我這一生，只有這一件事對不住她，我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是怎樣親眼目睹師父死去。我連做夢都恨不能親手殺了他！不過如今他死了，我也總算解月兌了。只是……我的小師妹，卻不知被他怎麼樣了，我問了多少年他就是不肯說！」傅樓閉上眼楮，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今天的事情對他來講沖擊太大，好像一塊壓著他一輩子的石頭突然被搬開，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那些已經淡下去了的痛苦憤怒和怨恨又統統涌上來，讓他精疲力竭。
「前輩還是去休息一下吧。」鄭神醫說道。
綰綰便和何子吟一起上前去扶他，「前輩今日大悲大喜，還是休息一會兒吧。我們在這里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情。」
傅樓大約也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他今天太激動了。于是便上樓去了。
綰綰這才道，「咱們繼續，這個魏無言的事情好像沒什麼人知道，他有沒有仇人，我們也不知道，還是換個方面吧。」說著便看向陳瑞風，畢竟這個問題是他提出來的。
陳瑞風便接著道，「那我們就來說他被人打暈了這件事。據傅前輩所說，他是打不過老魏的。想必當世能打贏他的人也沒有多少了。那麼，是什麼樣的人，能夠在他沒有掙扎的情況下就將他打暈呢？」
「一個能讓他放松戒備的人。」鄭神醫道。
「那麼什麼樣的人能讓他放松戒備呢？」陳瑞風又問。
「他信任的人。」綰綰答道，「可是還是沒有線索，我們並不知道他會信任誰。」
「是啊，我們對這個人的了解太少了。」何子吟也道。
「不過好在我們還是縮小了凶手的範圍。只要能夠找到一個了解魏無言的事情的人，就能知道他最信任的人是誰了。」鄭神醫笑道，「用來打人的東西極小巧，那人能用輕巧的東西將魏無言打傷，想必功夫也不弱。」
「傅前輩看樣子也並不了解。到底還有誰能知道魏無言的事情呢？」陳瑞風仿佛自言自語一般道。
「有一個人一定知道。」綰綰嘆息道，「可惜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你是說衣女俠？」荊向遠也插言道。
綰綰點點頭，「她當年能夠將魏無言抓來，一定是對他的行止非常了解。所以也極有可能知道他的生平之事，自然也就知道他信任何人。」
「說的不錯。」何子吟站起來，笑道，「雖然衣女俠已經不在了，不過另一個人也許也會知道一些。我們不妨去問問試試。」
綰綰知道她對過去的事情知道的比自己多，便問道，「是誰？」
何子吟笑道，「你可還記得公子無情？」
公子無情。綰綰自然是記得的，那個幾近于妖的男人。是了，他一直是跟在衣青箬身邊的，衣青箬知道的事情，想必他也知道的。
雖然心底對于再到左晴空住的地方去很是抗拒，不過綰綰還是很高興有了線索，也道，「那咱們這便去嗎？」。
何子吟搖搖頭，「今日不行，這個時間，他已經不在府內了。」
「不在府內？」綰綰奇道，「那他能在哪里？」
何子吟復又坐下去，喝了一口冷掉的茶水，才道，「你大約也知道，在衣女俠入宮之前，岐川城是不屬于任何一個國家的。不過它也有自己的領主，在當時便是衣女俠。而岐川城的領主，便都住在城主府中。晴空現在住的房子，便是舊年的城主府了。」
綰綰點頭，難怪那房子看起來庭院深深，富麗堂皇，原來是城主府的規制。
何子吟又道，「不過不管是衣女俠也好，晴空也好，他們都不喜歡住在空曠的城主府中，因此當年是在城外另建了一個小院居住的。每天上午在城主府處理公務，下午便回城外去。雖然如今沒有了公務，不過晴空還是會過來坐一坐，見見老朋友。而城外的那座房子，是閉門謝客的。」
「閉門謝客？這是為何？」听雪奇道。
何子吟搖搖頭，「也許不過是不想讓人打擾罷了。」
「那我們就明日再去吧。」綰綰道，「我看左公子不喜歡人多，就我和姐姐去就行了。大家便留在客棧等消息吧，還要注意衙門那邊有什麼進展。」
商議已定，幾人便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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