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心積慮的搭好了戲台,結果唱戲的人根本沒有按照安排好的劇本來演,良弼心里想必很惱火吧。文字首發綰綰不厚道的想,要是他知道那個拆他的台的人就是自己,不知道會不會想掐死自己。雖然說心里還有些擔心,但是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升官了,而且是從正四品升到了從二品,是傳說中的連升三級。這種機遇,就算是在低級的官員里面,也是不多見的,在高品級的官員里面,就更是鳳毛麟角。
因此綰綰很是開心,還專門向秦衍申請了回家去為父親慶賀。因為父親升官,所以母親的誥命夫人也封到了三品,綰綰看著一家子喜氣洋洋的,心里也不由高興起來。
她抱著端哥兒問,「端哥兒將來要不要像爹爹一樣厲害呀?做大官人,就可以幫助皇上治理國家了。」
端哥兒一張小臉上都是嚴肅的神情,想了想才道,「嗯,端哥兒要像爹爹一樣做大官人,抓壞人。保護娘親,姐姐和妹妹。」
大家听了,不由笑出聲來。
其實就綰綰自己來講,是不希望端哥兒做官的,可是,公務員畢竟是古代最有前途的職業,不做這個,做別的更慘,不知會受多少欺壓。做官兒麼,有自己和爹爹罩著,又是看慣了的,學起來也就容易多了。因此還跟歐陽大人說,有機會就將端哥兒帶在身邊,親自教導,以後才好繼承衣缽。
官做到了二品,雖然還帶著個從字,但也算是位極人臣了。歐陽大人對現狀十分滿意,因此除了思想著回報皇恩之外,也開始享受起天倫之樂來了。本來一般人家,皆是嚴父慈母,不過歐陽家又不同,因為歐陽綰綰自幼就調皮,歐陽大人也管不了她,因此實在是沒有培養出什麼嚴父的形象來。等到有了雙胞胎,端哥兒雖然穩重,淳姐兒的調皮卻不在當年綰綰之下,加上又有綰綰和歐陽夫人回護,因此兩個孩子從不懼怕父親。端哥兒也只是敬重多些罷了。因此每日里跟在歐陽大人身邊時,都是笑眯眯的。父子之間的感情倒越發好了。
家事了了,綰綰便放下心來。照這麼下去,將來就是沒有自己,這個家也仍舊能支撐起來,她就沒什麼不放心了。
因為溫平候心里不痛快,所以較長一段時間里,朝堂上頗有些劍拔弩張的火藥味兒。綰綰心知是為何而起,也就十分有興致的在一旁看戲了。
不過看著看著,她就發現了問題。不知道是因為到嘴的肥肉被別人奪走了,還是有什麼別的隱情,總之御史中丞劉坊對他的新上司歐陽敬似乎很抵觸,甚至可以說心懷不滿,籠絡了幾個御史在他手下,漸漸有拉幫結派之勢。
綰綰替自己的父親生氣的同時,又不由嘲笑劉坊真是狗急跳牆。自古皇帝最忌諱的是什麼?第一就是自己的權位受到威脅,第二就是黨爭。如今劉坊拉幫結派,正好觸犯了秦衍的底線,這不是自掘墳墓麼?不過……也不知道秦衍有沒有發覺,但是這樣等他自己發覺,或者是自己去說明,都有不妥之處。
綰綰想來想去,終于想出了一個辦法,一個有把握讓秦衍接受,還能夠迅速的幫劉坊把墳墓挖好,讓他主動跳進去的好辦法。
于是這一日,綰綰便示意秦衍屏退左右,只留下他們三人在風華殿中。綰綰這才跪下道,「啟稟皇上,臣近日想到了一個能讓敵人狗急跳牆的方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是什麼法子?」秦衍極有興趣的問道。
「回皇上,過幾日就是春闈了。」
「禮部正在籌備這事呢。這和你要說的有什麼關系?」秦衍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
「去年冬天,為了讓邵大人入官,皇上曾召見了一批士子。其中還有張老大人的公子張節和尚書右僕射的公子馮懷恩,當時他二人也入了官。不過他們三人都是散官而已。但是若是春闈他們三人都考過了,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入官了,這一回就需要是有職權的官。邵大人也可正式開始與溫平候一黨打擂台了。」綰綰又道。
「你說了這許多,你的法子呢?」
「皇上與張老大人之間早有默契,想必小張大人不會不知道,但是別人卻不會知道。臣想著,過了春闈,將邵大人和小張大人都留在鳳都,邵大人的工作,自然是皇上安排的,不過小張大人,最好讓他進御史台。」綰綰說到這里,便停下不說,只是抬眼看著秦衍。
秦衍想了一回,笑道,「果然是好辦法。張楓進了御史台,他父親的老部下肯定會听從于他,那良弼就會去拉攏他,到時他可以將計就計,混入良弼那邊去,得到他們的消息。如此一來,良弼就會認為你父親在御史台孤立一人,無力回天,他就可以操控御史台的力量,胡亂咬人了。到時我們在反戈一擊,將張楓拿到的證據拿出來,狠狠地打他們個措手不及。綰綰果真是女中豪杰,這個辦法甚妙啊。」秦衍說著大笑著走過來將她扶起。
綰綰臉上卻殊無喜色,「皇上明察,這不是一兩日之功,那張楓能不能一直為皇上所用,還需下一番功夫呢。再說那溫平候,他如今手中雖然沒有兵權了,可是以前的屬下卻都在軍中佔據高位,也請皇上早作打算。」
「那依你說,又該做什麼打算?」秦衍讓她坐了,才回到自己的御座上去。
「護國將軍府是皇上的母族,想必願意襄助陛下。去年就曾讓邵大人留意這方面的事情,皇上不妨召他前來,問過情況之後,再去勸說護國將軍。想來老將軍當不至于糊涂的。」綰綰恭謹的答道。
「嗯,這計劃也算縝密了。到時若是能兩邊發難,必定能盡全功。都是綰綰你的功勞啊。」秦衍開懷笑道。
「臣不敢居功。這還只是大方向上的計劃,要實施起來,難度很大。還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經歷來完善計劃。這方面,瑞風才是能手呢。」綰綰沒忘記把功勞分一半給自己的搭檔,吃獨食的人可是會早死的。
「嗯。」秦衍點點頭,「具體的計劃先放在一邊,如今還要先將各個人的情況都掌握了,才好決定。還得辛苦綰綰你跑一趟張府,和兩位張卿家商談。日後他們不方便進宮,也要靠你傳遞消息。朕這便宣邵與堯進宮,就說讓他來陪朕論詩吧。」
中常侍大人應聲下去找人宣旨去了。綰綰卻目光一轉,笑道,「皇上忘了,說到傳遞消息,有個人比我更加合適,而且還神不知鬼不覺。」
「哦?」秦衍微微有些疑惑。陳瑞風卻笑著道,「想必綰綰說的,是那位來無影去無蹤的左前輩吧。他去送信,可保萬無一失。」
秦衍听了這話,便笑起來,「果真如此。只是這位前輩脾氣倔強,不知會不會答應。」
綰綰便抬頭叫道,「左前輩,我小時候在院子里埋過幾壇子全福樓的桃花醉,已經快十年了,想必如今更加芳醇了。」
話音剛落,一個白影就直接飄到了她面前,「說定了,我去送信,你所有的酒都給我送來。」
陳瑞風不由在後面偷笑出聲。
綰綰面對著他,自然不敢笑,竭力維持著一本正經的說道,「這是自然,我最守信諾的。前輩只管放心。需不需要給前輩拿一張京城的地圖來,看看張府在何處?」
「不必。」輕飄飄的一聲之後,綰綰只覺得臉上有柔軟的布料滑過,帶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待她回過神來時,眼前已經沒有人了。秦衍和陳瑞風皆笑著看她,「果真只有綰綰想得出這等辦法。哈哈。」
商量已定,綰綰便打算出宮去張府拜訪了。只是才走出風華殿沒多遠,便被一個小內侍攔住,二話不說拉著她就跑。綰綰皺了皺眉,在皇宮里很久沒有遇到這樣的事情了,宮人們往往見到她,都是恭恭敬敬的,突然一下子被這樣拉著跑,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反應過來了也沒有用,總不能在宮中大聲呼救吧?
綰綰打定了只能自救的主意,就去觀察那個小內侍的衣服,是比較高級的內侍的服飾,差不多都趕上御前伺候的陳瑞風那一身了。這樣的小內侍必定是在主子面前得臉的,且他的主子還不能混得太差。看他這麼著急,想必是他的主子有急事要見自己。既然是要見面,想必安全無虞了。
想到此處,綰綰才冷靜下來,用力拉著那個小內侍的手,努力讓自己停在原地,道,「你帶我去哪里?皇上還等著我回去伺候呢。你是哪個宮里的,這般不懂規矩,回頭我定要告訴了中常侍大人去。」
那小內侍便著急起來,一邊往前拉她一邊求道,「大人,您就同我過去吧,就在前面,您見了我家主子就都明白了。」
綰綰卻打定了主意,「你家主子是誰?你不說,我就不去了。嬪妃不得結交外臣,你不懂,你家主子也不懂嗎?」。
那小內侍十分著急,只是一個勁的求。卻見前面忽然閃出一個粉藍衣衫的女子,溫溫柔柔的道,「周林,你且下去吧,我跟歐陽大人說幾句話。」
綰綰抬頭一看,居然是昭月公主。便放開了那小內侍了手,讓他去了。心里卻暗暗驚訝,再想不到找她來的人竟然會是昭月公主,她原以為是哪個心急的嬪妃呢。
「見過公主殿下。」她胡思亂想著,行了個禮。
「歐陽大人不必多禮。」昭月公主伸手扶了她一下,又笑道,「在這宮中,我最羨慕的人便是大人了。不止可以跟在皇兄身邊參與國事,還能自由的進出宮門。你是我們這些女子最想成為的人。我卻只能坐在這深宮之中,看著日出日落,不知未來是個什麼樣子。」
綰綰听她這麼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就問道,「不知公主殿下召喚微臣有何事?微臣……還趕時間。」
昭月公主微微蹙著眉,手里絞著帕子,像是有什麼難以出口的話一般,綰綰忽覺不妙,便道,「公主若無事,臣就先告退了。」
「你別走!」昭月公主伸出手拉住她,急急地道,「歐陽大人,我……我听說,我指婚的旨意,是你給皇兄提的建議?」
綰綰被她拉住,只好轉過身來,道,「我不明白公主在說什麼。」
「你明白的!我听說當時是你提議說邵大人……」或許是姑娘家提起自己的婚事終究不好意思,昭月公主說到這里,紅了臉頰,並不繼續,只是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看著她。綰綰這才發覺,她的眼楮生的極美,不由心中暗暗贊嘆邵與堯的福氣。想到她怎麼也算是自己的大嫂,便和緩了語氣道,「公主說錯了。指婚的旨意,是皇上下的。與臣無關。」
昭月公主自然不信,只是低著頭道,「我……我也曾看過邵大人的詩,寫得極好的。只是,只是不知歐陽大人可曾見過邵大人?」
她問的含含糊糊的,綰綰卻听懂了,原來是來打听未來夫君的情況的。她想了想,便笑道,「我自然見過的,邵大人謙謙君子,實乃公主良配。若是公主不信,去換一身衣服,我帶你去看看如何?」
「去看看?去……哪里?」公主有些猶豫。
綰綰微微一笑,「巧的很,今日邵大人入宮來和皇上論詩。一會兒就到了。公主可想好了,機會就只這一次。」
昭月公主原地轉了幾個圈,終究下定決心,道,「我跟大人去。」
綰綰听她還有這等勇氣,笑得更開心了。待公主換了一身內侍的服侍,她便帶著公主往風華殿去。踫巧就看見小內侍遠遠的領著邵與堯過來。她忙迎上去,對那小內侍道,「皇上讓我來領邵大人進去,你且去吧。」待那小內侍走遠了,才笑道,「我如今也難得見大哥一趟呢。」說完了又回頭對著昭月公主道,「你抬起頭來,讓邵大人看看。」
昭月公主顫了顫,這才含羞帶怯的抬起頭來,看著眼前劍眉星目,面帶微笑的男子,這便是她的夫君。只看了一眼,便如兔子一般迅速的移開了眼,臉卻已經羞紅了。
因昭月公主只換了衣服,臉上還帶著妝,因此邵與堯一眼便看出她是女子了。他微微呆了呆,才想到綰綰特意帶來給他看的女子,想必就是他將來要娶的公主了。不過她只抬頭看了一眼,他別的都沒看清,只記得一雙如星子般的眼楮,亮晶晶的盯著他。
邵與堯不自在的咳了一聲。綰綰抿唇笑道,「邵大人莫不是病了,怎的咳嗽起來了?」便見昭月公主听了這話,立刻抬起頭來,緊張的看著邵與堯。饒是邵與堯是個見多識廣的男子,也不由微微有些臉紅,只得道,「我身體安好,只是清清嗓子罷了。」
昭月公主這才復又低下頭去,一時連脖子都是紅的,看著十分讓人心疼。綰綰見好就收,對她笑道,「我帶著邵大人進去了,你自去吧。」
「是。」昭月答應了一聲,忙不迭的跑走了。
邵與堯這才低聲道,「你也太胡鬧了。」
綰綰不在意的笑道,「我一向不贊同盲婚啞嫁,總得讓你親眼看看未來娘子的模樣,你才安心不是?不然你要是心有怨言,那我可就罪過了。」
說完才帶著邵與堯往風華殿去。
秦衍問起朱相宜的情況,邵與堯便回道,「相宜如今倒是長進了。自從上次歐陽大人說了他一頓之後,我便有好幾日不曾見他。再見時,他似乎就想通了,十分自覺的說要繼承其父的衣缽,如今也肯用心,平日里多是在家看兵書呢。」
「果真是虎父無犬子。」秦衍對這個結果很滿意,又問道,「依邵卿家的意思,護國將軍府有多少可能支持朕?」
「以臣看,倒是十成十的。不說陛下與純顯皇後的恩情,只說如今的情況,溫平候是良貴太妃的胞兄,又曾在軍中多年,只怕也不會允許護國將軍去分他的權。將軍只能為皇上效力,才是明途。」邵與堯回道。
今天一天之內,連連听到的都是好消息,秦衍心中暢快,不由和邵與堯多說了幾句,最後還留了他在宮里用飯。而綰綰,趕在宮門落鎖的時間出了宮。
張府不是第一次來了,綰綰熟門熟路的跟著那個門房往里走。到了張節的書房內,張楓也已經在了。綰綰轉達了與他們有關的那部分計劃之後,便道,「皇上也知道這個任務十分艱巨,因此讓我來問問,兩位大人若是有什麼困難,都可以提出來,大家想辦法解決,絕不叫兩位大人為難的。」
張老大人笑道,「能為皇上效力,是我們父子之福,請大人轉告皇上,我父子二人必定竭盡全力,為皇上分憂。」
綰綰十分滿意,走之前微微笑道,「听說溧陽風光甚美,張老大人多年不曾回過家鄉了吧?」
張節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立刻拉著兒子跪在地上三呼萬歲,老淚縱橫的道,「陛下聖明,臣必效死!」
綰綰這才點頭去了。
又過了幾日,秦衍帶著綰綰和陳瑞風微服出宮,偷偷來到了護國將軍府,和朱旭兩個人單獨關在書房里說了小半日的話,其間傳出又哭又笑的聲音,綰綰猜想是在打感情牌。她忽然的就想起來,她去請旨前往岐川城的那個中午,秦衍曾經若有所失的對她說過,「朕記得有一年,在御花園里玩兒,讓月季的花刺扎到了,母後便將朕的手放在口中輕允。後來她說,唾液是可以消毒的。」
一時之間,覺得自己的心中皆是惆悵。
看無廣告,全文字無錯首發小說,-文字首發,您的最佳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