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轉深宮 第八十一章 意外被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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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勝利之後,點驗完了戰利品,秦衍一行便又重新啟程,這一次的目的地,是東夷的都城青州城。文字首發

一路上官軍都勢如破竹。雖然的確是這個樣子沒錯,但是綰綰知道,東夷地界多山,只要他們想躲起來,官軍就根本找不到人。這麼說來,官軍的聲勢不過是看上去大而已,其實潛在的威脅還很多。

最要緊的是,一旦官軍開過去之後,很有可能會受到來自後方的騷擾。這也讓秦衍和一干將校頭痛不已。因此每到一地,還要分兵把守。

而綰綰頭痛的卻不是這些。她只是在想,高寒現在到哪里了?隨著決戰的臨近,她心里就越發的不安。如果青州之戰打完了高寒還沒有來的話,幾乎就等于她這一次的計劃完全落空了。那麼……她以後將不會有機會離開皇宮了。

因為她肚子里的這個孩子,秦衍絕不會允許她帶走,而她,也絕不會將自己的孩子一個人留在那個冷冰冰的皇宮。所以這些夜里,她幾乎是輾轉難眠,然而因為旁邊就是秦衍,所以她只能讓自己保持著一個姿勢,時間長了,只覺得整個人都要僵硬了。

只是一切事物都不以她的意志為轉移,軍隊仍然在繼續前進,越來越接近青州城。

因為一直沒有遭遇抵抗,因此官軍已經很容易判斷出,東夷也同樣的將主戰場放到了青州城下。畢竟攻城戰和守城戰的消耗完全不同,青州城的城牆高大堅固,如果東夷人拼死守衛,天鳳就算最後能夠攻克,也不得不付出更大的代價。

算盤是打得很好,只是秦衍卻並不畏懼。

因為沒有戰事,所以他每天倒是難得的清閑,將折子都拿回屋里來處理,一面和綰綰談笑。

「皇上,到青州城還有多遠?」綰綰一邊削著水果一邊問。

秦衍想了想,「大概還有五六日吧。」

只有五六日了,綰綰心頭一緊,不知道高寒有沒有收到自己求助的信,如果關鍵時候他還沒有來的話,一切都要靠自己自救了。只是那樣一來,把握就會小得多。

只是把希望全都壓在別人身上,也不是她歐陽綰綰的風格,何況這是關乎自己一輩子的大事呢?她想了想,便道,「臣妾也要跟隨皇上到青州城下去嗎?」。

秦衍便笑道,「朕方才還在想這個問題呢,你跟去朕不放心,過兩三日,會到一個小城,你就留在那里等著朕,一打完仗朕就回來了。」

綰綰點了點頭,依依不舍的道,「皇上千萬注意保重自己,軍中不比宮里。」

秦衍哈哈一笑,似是根本不將那些不適放在心上,「綰綰放心就是了,朕說過會打下一個大大的江山來,留給咱們的孩子,朕絕不食言。」

他才不到三十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日後真的能夠恢復天鳳的故地也說不定。綰綰心里只想著,可是我卻要食言了。

過了三日,果然就到達了一處叫做涼城的小城。秦衍將綰綰安排在這里,然後自己便往前繼續走了。

涼城到青州城,不過一天多一點的時間罷了,消息往來都是極方便的,而且秦衍又給綰綰留下了幾乎是一個指揮的兵力,因此並不擔心,言語之間全是輕松豪邁之意。

綰綰卻知道,這一別也許就是永別,因此很是曲意溫柔了一番,到最後秦衍不得不調笑道,「皇後這般不舍得朕,朕也不舍得走了。」

綰綰不由紅了臉,笑道,「皇上只知道取笑臣妾。皇上,軍中多有不便,臣妾想讓佾雲跟去伺候皇上。」見秦衍還要拒絕,便道,「臣妾在這里,若是需要婢女,只管去買就是了,多的是人可以選。可是皇上軍中事物繁忙,哪里有時間顧這些事情?佾雲畢竟是女子,伺候也比旁人經心些,臣妾才放心。」

秦衍本來不慣不認識的婢女伺候自己,只是這一段日子時常見到佾雲,瞧著也像是個知事的,再說又是綰綰親自教,也是她的一番心意,便不再推辭,笑道,「那朕就帶著她,綰綰好生照顧自己吧,朕去了。待朕歸來,再與綰綰把酒言歡。」

綰綰輕輕地點了點頭,忍住了眼中的淚意,一直看著秦衍的車架走了好遠,這才對跟著她的人道,「回去吧。」

秦衍一路並不著急趕路。因為大家都知道,決戰就在青州城下,因此須得養精蓄銳,不然疲憊之師,怎麼當得起悍勇的東夷人一擊?

說起來,東夷人悍不畏死,英勇善戰的名聲,倒是在天鳳傳遍了的。只是親到此處,只打過一場大仗,之後再沒有遭遇過來自東夷人的任何抵抗,官軍中某些士兵將校的心思便都活絡了起來,以為東夷人不過如此。

只是領導階層和有識之士卻知道,東夷不過是避其鋒芒,要在自己的主場作戰罷了。

第三日下午,天鳳的大軍才趕到了青州城下。秦衍便當即命令士兵一邊修好營地防御,一邊埋鍋造飯。因為通常來講,攻城的部隊到達之後,都會休息一晚,養足精神。

而守城的也不是傻子,就是不能夜襲,也要來騷擾一下,絕不讓他們睡一個好覺。還能提高己方的士氣,何樂而不為?

雖然都是用爛了的招數,但是當此之時,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當晚,天鳳的士兵們早早的吃了飯,一部分人修築營地,另一部分人就開始睡覺了。到了夜里,營地已經基本修築好了,這一批人便回去睡覺,換那批休息過的士兵來守衛營地,以防夜襲。

果然到半夜的時候,便听城門打開,噠噠噠的馬蹄聲響起,敵人果然按捺不住了。

一般來說,夜襲無非就是沖營,將對方的排布都打亂之後,再乘亂沖殺一陣,然後趁著戰馬還有余力,迅速的回到城中,而敵人卻追之不及。有時候運氣好了,直沖中軍營帳,還能意外的收獲幾個高級將領的人頭。

只是這一次他們注定要失敗了。

天鳳這邊的士兵嚴陣以待,步兵的陣列,對上騎兵雖吃虧些,但是也能有不錯的收獲。

敵軍沖進營地之後,才發覺對方竟然早有準備,只是領兵的卻也是個人才,當即鼓舞士氣,準備沖殺一陣,借著快馬之力退回去。

只是秦衍哪里會給他這樣的機會,步兵的陣列毫無破綻之處,敵軍沖殺了好幾次,都沒有能夠沖破。那將領十分果斷,看事不可為,便立即退兵。

秦衍站在軍陣之後,眼看著那一隊襲營的軍隊進了青州城,遺憾的想,可惜都是騎兵,留不下來。

不過這一戰也讓彼此看到了對方的實力,算是一次試探吧。

第二天一大早,朱相宜便拿著昨夜的戰報統計進了中軍大帳笑道,「皇上不必覺得不服氣,昨夜襲營的,竟是鐵岱本人!」

秦衍听說東夷第一大將鐵岱親自來襲營,也不由呆了一呆,覺得這位將領處處出人意表之外,更加遺憾昨夜沒有留下他。

朱相宜本來是想安慰他,誰知倒是讓他更加念念不忘了。也不由有些失笑。

此時佾雲正好端了熱茶進來,朱相宜看到她,愣了一愣。

秦衍看見他的表情,就揮手讓佾雲下去了,然後道,「朕知道你的心思,只是以後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了,皇後可沒有朕這般好的耐心,和朱家也沒什麼情分的。」

朱相宜見他說的話和綰綰那日說的如出一轍,心中一凜,忙道,「是末將糊涂了,請皇上恕罪,日後絕不再犯。」

「皇後對朱將軍寄予厚望,朕也想不明白,你為何總是對她抱有敵意?」秦衍問道。

朱相宜只是跪下來,不說話。半晌,秦衍揮揮手道,「無非是少年意氣,朕也不問你,只是日後凡事多想想。」

綰綰計算著日子,秦衍都已經走到青州城下了,可是高寒卻仍舊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自己想辦法。

要離開就首先得要甩掉秦衍給她安排的這一個指揮的兵力。可是這些人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院子外面,到底怎麼樣才能甩開他們呢。

綰綰想了許久,才終于想到了一個只有女子能去,而男子不能入內的地方,尼姑庵。

咳咳,雖然地方是不怎麼樣啦,不過只要有用就好麼。綰綰這麼想著,便招來了一個士兵道,「你去給本宮打听打听,這城里可有什麼有名氣的寺廟,道觀,或是庵堂的。皇上只怕要開始決戰了,本宮想多添些香油,請菩薩保佑。」

那士兵答應著去了。過了許久才回來,道,「回娘娘的話,這城里沒有道觀,只有一家佛寺,香火不旺,一家庵堂,城里的貴婦人們倒是常去,修的也好,只是卻是建在城外。」

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要的就是建在城外,不然在這城里她哪里能夠跑得出去?

當下便道,「城外如何,豈不聞心誠則靈?你去通知你們的指揮使,就說我明日要去那家庵堂燒香,叫他好生準備著。」

那士兵答應著下去了,綰綰便進了屋,搬了個凳子坐下,這才細細的想自己要如何逃離。

也不知那庵堂地勢布局是怎樣的,算了,這個到時隨機應變吧。只要甩開了跟著的人,就是費些周折,想必也能走出去。最好就是那庵堂靠著山,她能在山里躲一會兒。

第二日綰綰一大早就起來了,穿戴一新之後,便帶著一個小包袱出了門,就見那個指揮使已經在門外候著了,見她出來便道,「娘娘,出城的馬車已經備好了,請娘娘上車。」

綰綰道了一聲辛苦,然後自己上了馬車。

好在這里的天氣比較冷,雖然是四五月份了,但是穿的還是厚衣服,所以她的肚子才一點兒不顯眼,要是再不走,只怕就藏不住了。

所以今天一定要成功,綰綰想著,又模了模那個包袱,里面是一套十分普通的舊衣服,進了庵堂,找個地方換下來,然後跑路。

接近四月底了,雖然是在東夷,但是也漸漸有了春日的氣象,一路上都是新發的翠綠,綰綰看了心情也好了許多。因東夷風光與天鳳不同,她倒是極有興致的一路看著風景。

那庵堂的地點著實偏僻,叫綰綰都疑心,這般偏僻的地方,那些貴婦人怎麼肯來?只不過這都不關她的事,她只想著進去之後跑路而已。

到了庵堂門口,馬車停下來,綰綰掀開簾子,便見是在一處綠蔭濃密之處,倒是果真有一番深山古剎的氣象。

那庵堂的大門上掛著棲月庵的牌匾,大門也確實修的十分恢弘。她便示意身邊的一個小兵去敲門。

不一會兒,庵門打開了,一個中年的姑子站在門內問道,「施主有何事?」

那士兵似乎對佛祖也很誠心,拜了一拜才道,「我們夫人听說你們棲月庵的香火最甚,想來佛法也靈,因此想來添一注香油錢,保佑我們老爺事事平安的。」

那姑子听說有人添香油,眼楮立刻亮了,便往這邊看來,見綰綰衣飾雖不華麗,但也處處精致,猜想是哪一家的夫人出門在外,輕車簡從,因此更加客氣道,「夫人能到敝庵來,真是蓬蓽生輝,夫人請進吧,只是這些家丁們,卻不能進去的。」

綰綰听她成語用的不倫不類的,只是想笑,便對那個指揮使道,「那你們便在這里候著吧,我一會兒就出來了。」說完自己攜了那個小包裹進去了。

那姑子一路熱情的很,俱是介紹有哪些夫人曾經來過,所求何事,又如何靈驗等等,綰綰雖然一個都不認得,但是俱都裝作熟識的樣子,驚訝連連,讓那個姑子好不得意。

路過一株掛滿紅線的樹,綰綰便問道,「這是什麼?可是許願用的?」

「夫人好見識。這正是許願用的,將銅錢穿在紅線之上,丟到樹上去,掛的越高越好,夫人可要試試?」那姑子眼見生意來了,笑的更加和善。

其實綰綰前世去旅游區的時候,便每每看到類似的許願的地方,因此心里其實並不覺得什麼。只是她想到自己和秦衍即將分離,不免心中難過,便笑道,「那就試一試。」

那姑子立刻變出了一把銅錢和一根紅線,遞給綰綰。

綰綰便接過來,一個一個的將銅錢穿上去。她只覺得自己兩世為人,從沒有一刻這般虔誠過。如果老天爺有靈,就請保佑我們都平平安安的,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平安喜樂。

穿好了,她閉上眼楮,用力一拋,就听見那姑子驚訝的叫了一聲,綰綰睜開眼,就看到那棵樹上最高的地方,有一枝樹枝正在劇烈的擺動,上面果真掛著一串銅錢。

「夫人心誠則靈,想必心想事成。」那姑子趕忙湊趣道。

綰綰一笑,從自己的荷包里模了一錠銀子遞給她道,「有勞師太了,若是得償所願,我還會再來還願的。」

她這麼說,那姑子就以為她求得是生子一類的事情,便笑道,「夫人放心,咱們這里的送子觀音最靈的。」

綰綰笑道,「但願如此。」

那姑子又領著她進了大殿,綰綰燒了香,許過願之後,便從衣袖里模出一張銀票來,放在了那功德箱里。然後才起身問道,「敢問師太,這里可有經堂?」

那姑子知道她是要自己念經祈福了,便趕緊笑道,「有的有的,施主隨我來。」一面走,又一面問道,「夫人可要漸漸我們住持?」

這是暗示她捐錢了,綰綰想了想,見的人越少越好,便道,「等我念完經書出來再見不遲。」

到了那經堂,綰綰拿起一本經書問道,「師太,念完一卷需要多少時辰?」

「怎麼也要一兩個時辰的。」那姑子答道。

綰綰便在佛前跪下,做出念經的樣子來,道,「我要念經了,師太要是有別的事,就自去忙吧。只是別叫人擾了這里。等我念完了,師太再來就是了。」

說著又模出一錠銀子遞給她道,「有勞師太了。」

那姑子得了許多銀錢,更加殷勤,見她不喜人打擾,便道,「夫人放心吧,咱們這里最是清靜的,一向沒有人來。夫人在這里念經,貧尼過一會兒再領住持過來。」

綰綰點了點頭,等那姑子下去了,這才站起來,打量了一下屋內的擺設。是極簡單素淨的經堂,除了佛像,佛像前的墊子,還有兩把椅子一張桌子,上面放了一套茶具之外,就再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綰綰看了一圈便打開窗往外看,屋外是一片竹林,看起來景致倒好,只是不知道有沒有路。綰綰想了想,便打算關了窗戶,換了衣服趕快跑路。

誰想手剛剛伸出去,便听見一個聲音道,「別動。」然後便只覺得一股寒意直侵頸間的肌膚。綰綰一時有些發愣,過了一會兒才想到,自己這是被人挾持了?

她又立刻想,這人會不會是高寒找來的?想到這里,心中便安定下來,保持著身體不動,小心的道,「大俠,那啥,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是不是?能不能把刀放下來,咱們好好說話。我保證不動,也不喊人,也不跑,乖乖配合,行了吧?」

沒有人回答她的廢話,綰綰只見著一只手伸出來將窗戶關上了。然後那個聲音道,「少廢話!」

綰綰有些委屈,高寒這都是找的什麼人啊?

「我說,你收了人家的錢,人家沒讓你虐待我吧?你趕緊把刀子拿開,不然我告訴你的雇主,讓他不付錢給你。」綰綰說完,就听到那個聲音咕噥了一句,「怎麼這麼多話?」

然後只覺得後頸一痛,便失去了意識。

綰綰腦中最後的一個念頭是,總算有人來救她了,只是……下手就不能輕點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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