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紅妝 第六章 命債命償

作者 ︰ 小Rea

第二天一大早,雲皓就風風火火地趕去了錦衣衛。

「今天負責行刑的人是誰?」

「回雲大人,是趙庭和張小林!」

雲皓一听,面露喜色——趙庭和張小林是蘇州同鄉,雲皓平日里跟他們稱兄道弟,感情很好,他們二人的品性雲皓自然清楚。

「要傳他們來見您嗎?」。

「不用了,他們辦事我放心!」

雲皓說罷,提刀往外走,扯起一把嗓子叫住了正要出大門的魁梧男子——「老張,跟我去刑場看熱鬧!」

還未到正午,刑場上早已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雲皓擠在人群中,後背已經濕透了,額前不斷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怎麼還沒開始?」

「時辰都沒到,你急什麼?」張齊右抬袖擦了擦汗,有些無奈——明明是她非要鬧著來看行刑的,還沒開始就耐不住性子了。

待日頭正移到頂上,便看見刑場的石台上有校尉押著一名披頭撒發的囚犯過來。一下子,人聲鼎沸,鬧鬧嚷嚷起來。

「看啊,看啊,就是他!」

「听說他是魏忠賢的義子,膽可真大,敢搶皇帝的東西!」

「義子怎麼了,還不是照樣被絞死嗎?這天下是皇帝的,魏英就該被殺!」

「對!殺了他!」

這樣一說,周圍的人都跟著叫喊起來。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見他們對閹黨如此痛恨,雲皓心中也多了份安慰——都說公道自在人心,這天下百姓才是真正的秤!

台上的官員宣告了魏英所犯罪行之後,下了處死令。兩名校尉便押著魏英上絞刑架,就在往他頭上套黑布袋的一瞬間,雲皓看清了他的容貌——那個人滿臉橫肉,左邊臉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印……

竟然是趙老2!

「他不是……」雲皓驚呼起來,張齊右趕緊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唔,唔唔……」雲皓拼命掙扎,卻被張齊右死死按住,她一陣胡亂蹬腿,仍是叫不出半點聲來。

雲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趙老2被套上布袋,絞死了。

人犯一被處死,所有的人都高興了,齊聲呼喊起來——「皇上萬歲!皇上萬歲!」

然而,雲皓卻在震天撼地的歡呼聲中,流下了眼淚……

等到人群散盡,張齊右才松開了手。

「為什麼……」雲皓半張臉上印著個鮮紅的五指印,雙眼通紅地看著張齊右,淚聲俱下,「為什麼死的人是趙老2?」

張齊右面色鐵青,緊握拳頭,指關節咯吱咯吱地響。

「你說話啊,這是為什麼?」雲皓聲嘶力竭地喊著,腦子里突然出現了那只做工粗糙的香囊……

雲皓的眼淚像是決堤的洪水,噴涌而出——沒想到她一直追求的正義與公平,在權勢面前竟然這般可笑,脆弱得不堪一擊。

「是田大人的意思。」張齊右低聲說著,用力把住了雲皓瘦削的肩膀,「有些事我們無能為力,你明白嗎?」。

「我們?」雲皓抬手抹一把眼淚,所有的悲痛都化成了恨,「無能為力的人是你,不是我!」

「雲皓!」

任張齊右在後面怎樣喊,雲皓都只當沒听見。她翻身上馬,用力一抽馬鞭,消失在了張齊右的視線中。

夜已深,露氣濕衣。

喝得酩酊大醉的男子從酒樓出來,歪歪扭扭地上了馬車。

馬蹄聲回響在空蕩蕩的街上。車夫駕著馬,困盹至極,雙眼幾乎快要合上……

突然的一聲馬嘶,驚醒了剛入夢的車夫。「吁——」他趕緊勒了韁繩,定楮一看,面前竟多出個人來!

「你,你是誰?」車夫嚇了一身冷汗,大半夜的,這是人是鬼?

「下車。」是個女子的聲音,冰冷徹骨。

車夫愣了,「下車?」

話音剛落,一柄長刀閃著冷冽的光射了過來,直直插進了馬車的門梁上!

「啊……」車夫嚇得臉色慘白,哪里還敢去理會馬車里的人,趕緊哆哆嗦嗦地下了馬車,連滾帶爬地跑遠了。

那人走近馬車,竟是雲皓。

打開車門,便有一股濃烈的酒氣撲來,里面的男子歪躺著,早已爛醉如泥。

「啪!」雲皓關了車門,跳上車,一路往刑場而去。

絞刑架上的尸體孤零零地在夜里懸著,本不該他死的,可他卻成了惡人的替罪羊。

雲皓將趙老2的尸體放下來,解開布袋,那張臉已紫青,雙眼死死地往外凸著。雲皓沒有被這張可怕的面孔嚇到,此刻她的心中只有痛和恨!雲皓動作利索,很快便將套在趙老2身上的囚衣給另外那個男子換上了。

「命債命償,這是你應遭的報應!」雲皓一狠心,將醉得不省人事的男子送上了絞刑架。

行至很遠的荒郊,雲皓才將趙老2的尸體拋下。她駕著車,沒跑多遠卻又立刻停下來——終究是不忍心讓那冤死的人再做個孤魂野鬼了!雲皓跳下車,尋來一根結實的粗樹枝,選了處土壤比較松的地方挖起來……

雲府。

屏兒正小心地為雲皓洗著手,那縴縴十指被磨出好多水泡,又紅又腫。屏兒抽泣著,快要哭了。

「小姐,你這是怎麼弄的啊?」

「不許哭!」雲皓忍著痛,眼珠子一橫,「若是被我娘發現了,定把你的手也打成這樣!」

本以為會唬住那丫頭,沒想到屏兒卻真的哭出了聲來,「要是能讓我替小姐受苦,屏兒就是爛二十根指頭都願意!」

雲皓趕緊哄她,「好好好,不打了!我的好屏兒你別哭了,再哭真的就被我娘听到了!」

屏兒擦著淚,起身去櫃子里翻找起什麼東西來。過了片刻,她拿了個金色的小圓盒子過來。「這是範公子上次給小姐送來的,叫什麼金蟾露,說是專門治跌打腫痛的藥膏。」屏兒小心地為雲皓上藥,一邊道,「範公子說小姐老是磕磕踫踫,準備些藥膏是必須的!」

雲皓低頭淺笑,心中忽得有一種既害羞又喜悅的感覺,不禁想起了槿晨的溫柔眉眼……

「小姐,如果範公子知道你是金玉滿閣的宛婉,他還會娶你嗎?」。

「這……」雲皓沒反應過來,「跟金玉滿閣有什麼關系?」

「範公子出身名門,他肯定介意小姐在金玉滿閣的!」

雲皓將手縮了回來,緊緊攥著,有些不安和激動,「金玉滿閣又怎麼了,我守身如玉,絕不會對不住他!再說,他若是真心喜歡我,又怎麼會在乎我是什麼樣的身份地位?」雲皓想起槿晨平日里對她的種種好,急促地喘著氣,胸脯起起伏伏,「槿晨不是那樣的人!」

「好好好,都是屏兒胡說八道,範公子才不是那樣的俗人!」屏兒怕雲皓一時氣急傷了身,忙拉來她的手,「我們小姐看上的人,定是這天下最好的男子!」

「你就是愛多管閑事!」

「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怎麼能說是閑事?」屏兒仔細為雲皓涂著藥,一陣嘀咕,「小姐能文能武,才貌雙全,我倒覺得範公子配不上小姐!」

雲皓听她一說,臉色倒真的沉了下去——為了獲取更多情報和消息,錦衣衛上一任指揮使駱思恭派人秘密訓練了雲皓三年,安排她進了金玉滿閣。都說男人愛的多是柔情似水的姑娘,她卻沒有在槿晨面前表現出半點矜持,有的只是男兒的爽朗和堅強。雖然自己現在精通詩詞歌賦,能歌善舞,可這些只能用在金玉滿閣。現任指揮使田爾耕得知此事,也是特別交待不能讓別人發現自己在詩書才藝上的變化,以免身份泄露。現在,除了兩任指揮使,金玉滿閣的事只有貼身侍女屏兒知道,連父母都必須瞞著。

「屏兒,你說的對……」

屏兒抬起頭,看著雲皓臉上的愁容,一下慌了,「我都是胡說的,小姐別往心里去啊!」

「我跟槿晨在一起時間長了,金玉滿閣的事遲早會被他發現。而且,這樣瞞著他,我也會過意不去。」雲皓忽然覺得手指沒那麼痛了,心卻像是扎滿了刺一樣地疼,「我還是和他保持距離,等指揮使同意我離開金玉滿閣再說吧!」

「嗯,小姐還是謹慎些的好!」屏兒見她一臉失落,忙笑道,「小姐別愁了,範公子非你不娶的!」

「臭丫頭,就會貧嘴!」雲皓被屏兒逗笑了,也不願再去想那麼多——姻緣天注定,我自是不盼不求。多愁善感?那不是我雲皓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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