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示眾期已滿,趙庭和張小林奉命去刑場取尸體。
「小林,你說這人死了之後會變輕嗎?」。
「魂魄都沒了,自然會輕些!」
趙庭抬下尸體,仍是有些疑惑,「可是,也不至于輕這麼多吧?」
張小林這才注意到,那尸體明顯比之前行刑的時候瘦了一大圈。他趕緊過去,解開了套在尸體頭上的黑布袋。
「啊?!」
二人看見布袋下那張陌生的臉,頓時懵了……
錦衣衛,北鎮撫司。
「混賬!」指揮使田爾耕高坐在上,面色甚怒。他指著跪在下面的趙庭和張小林,厲聲罵道,「不知好歹的東西,你們殺的是千歲的義子!」
「回,回田大人,行刑的時候的確是趙老2。不知道怎麼就,就被換了!我們也,也不清楚啊……」趙庭直哆嗦,嚇得結結巴巴。
「胡說!怎麼會有這樣的怪事?」田爾耕怒氣更重,喝道,「來人!把他們兩個押進大牢,什麼時候招供了,什麼時候再放他們出來!」
「田大人,我們真的冤枉啊!」
任他二人如何掙扎喊鬧,還是被拖下去,關進了牢中。
雲皓因手上有傷,已向指揮使告了三天的假。此時,她正歪在床上看書。突然,「呯!」一聲,房門被撞開,嚇得雲皓手里的書都掉了。她急忙翻身坐起,進來的人卻是屏兒。
「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啊?」雲皓有些不悅,屏兒怎如此冒冒失失!
「依我看,放肆的人是你!」
屏兒臉色煞白,還沒來得及說話,她背後便傳來了一聲怒喝。
雲皓一愣,趕緊下了床。
看清楚屏兒後面的魁梧男子,雲皓更是莫名其妙。
「老張?」
「哼!」張齊右大步進來,兩眼瞪著雲皓,濃密的胡須微微顫動。
「干什麼呀,吹胡子瞪眼的,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張齊右銳利的眼光掃到屏兒身上,屏兒嚇得全身一抖——「小姐,我,我先告退了!」說完就飛快地跑出去,關上了房門。
見屏兒出去了,張齊右隨即狠狠瞪向雲皓,用力一錘桌子,怒道,「你這丫頭,又闖大禍了!」
「我?」雲皓有些不明白,轉而一想,難道是為了殺魏英的事?
「魏英是你殺的?」
雲皓的心咯 一跳——果然!看來是到我這里興師問罪的,我雲皓敢作敢當,不就殺了個禍害嗎?
「劫金案的主犯就是魏英,皇上下旨要殺他,我這麼做是奉旨行事!」雲皓振振有詞——就不信把皇上搬出來,你還敢治我的罪!
「你是奉旨行事了,那趙庭和張小林就該給你做替死鬼嗎?」。
「什麼?」雲皓正得意著,听到張齊右這樣一說,當下就呆住了——對啊!那日負責行刑的是趙庭和張小林,現在死刑犯換成了魏英,田爾耕定會拿他們兩個來問罪。怎麼當時就沒考慮到這個問題,這下倒真的害了他們!
看雲皓臉色一陣白,張齊右重重嘆了口氣,「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沖動行事!你就是闖了天大的禍,你爹也能保你萬全。可是他們不一樣,誰來保他們?」
「我現在就去找田大人!」
「站住!」張齊右一把拉住了要往外沖的雲皓,氣得臉色鐵青,「才說了不要沖動,又來!」
「我得去救他們啊!人是我殺的,不關他們的事!」雲皓很是急切,一心想著去幫趙庭和張小林解說。
「你先冷靜一下,田大人只是把他們暫時關押在牢里。畢竟都是錦衣衛的人,田大人不會殺他們的。」
雲皓听了,卻仍是不放心,「要是那魏老頭子知道了,肯定會下殺手的!」
「我也就是擔心魏忠賢會出手,所以才來找你商量。」張齊右濃眉緊鎖,硬是拉了雲皓坐下,「你先冷靜一下,我們從長計議!」
「還要多長?」
張齊右一時語塞,多長?
「你听我說,雖然田大人是魏忠賢的手下,可他剛上任一年,對錦衣衛的人還是有所顧忌的。所以,我想他一時還不敢殺趙庭和小林。」張齊右慢慢分析著,只希望雲皓可以冷靜下來,「今晚交班守獄的是我的人,我們先去看看情況再說!」
「好,那我們晚上去牢里!」雲皓心急如焚,趙庭和小林跟她交情甚好,千萬不能因此連累了他們!而且這事決不能告訴爹,若是被他知道,恐怕自己這輩子都別想出雲府的大門了!
一整天雲皓都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站不穩坐不安,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心神不寧。
「都怪我,當時怎麼就沒想到趙庭和小林?唉!就應該把魏英拋尸郊外,我就是笨!」
听雲皓嘴里念念叨叨,屏兒很是迷糊,「小姐,那個大胡子跟你說什麼了?」
「我真是該死啊!」雲皓說著,居然用力打起自己的頭來,嚇得屏兒趕緊過來拉住她。
「小姐,你要是再把頭也打壞了,夫人一定會把我攆出雲府的!」
「唉!」雲皓急得直嘆氣,她從來都是「義」字當頭,這次連累了兩個好兄弟,她很是後悔和自責,「這麼笨的腦袋,不如打壞算了!」
「小姐,萬事總有解決的辦法,別著急啊!」屏兒好言相勸,就怕這大小姐一時瘋病發作,豈不又多連累了個人受罪?
好不容易捱到天黑,雲皓換好了衣服,急匆匆就要出門。
「皓兒,還沒吃飯呢,你這是去哪里啊?」雲夫人見著雲皓,攔住了她。
「娘,事情緊急,我去趟錦衣衛!」雲皓來不及解釋太多,步子一點,翻出了院牆。
雲皓直奔北鎮撫司大牢,剛到門口,就被守獄的錦衣衛擋在了外面。
「讓開!連我也不認識了嗎?」。雲皓有些氣急敗壞,都什麼時候了,他們還來這一套!
「請雲大人見諒,我們沒見到指揮使的令牌是不會讓開的。」
「你們……」雲皓按住腰間的刀,一心只掛念著趙庭和張小林——萬不得已,那就跟你們拼了!
正要抽刀出來,卻有一只手重重壓在了雲皓肩頭,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我跟雲千戶是進去審問犯人的,不要耽誤了我們辦事!」
「是!」見來的是張齊右,守獄的錦衣衛也不敢再阻攔,只好放了他二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