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大廳中,歌聲艷麗,舞姿撩人。突然,一只精致的瑪瑙杯被人狠狠砸向地面,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其他男人們的春色美夢,紛紛側目——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表情憤怒,抬頭向正急匆匆下樓的沈姨喝道,「宛婉去哪里了?」
「哎喲,歲歲平安!」沈姨嘴里一邊叨念著,搖著金扇,趕緊上前來打圓場,「爺無須動怒,宛婉最近身子欠佳,等她調養好些了一定會見您的!」
那男人突然把手上戴的玉扳指、寶石戒指、金鏈子全部取下來,扔到沈姨面前,「她到底要多少錢才肯出面?」
「爺,您莫要生氣,宛婉真的是病了在休息吶!」沈姨趕緊把地上散落的東西一一撿起來,恭恭敬敬地捧給他,「我這姑娘多的是,個個都是寶貝,爺又何必只戀宛婉一人?」說著,沈姨使個眼色,站在旁邊的女子立刻搖擺著盈盈腰肢過來,紅唇冶艷,飽滿的**貼上男人胸口,嬌媚地喊起來,「我哪里比不得宛婉了?爺真是故意來羞我們的!」听得她軟綿細長的聲音,男人全身都酥麻了。他忙把所有的戒指鏈子叮叮當當地放到她手心上,笑著哄起來,「誰說你不好了,你可比她強多了!」
「好個濫情之人!」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往樓上看去,一名身姿窈窕的紅衣女子倚欄而立,長發如墨,薄紗下面隱隱透出她完美的臉部線條。光是那對勾魂攝魄的桃花眼就足以讓人遐想萬千,美目顧盼之際神采飛揚,自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讓人望而卻步,並非那些隨意可采摘的俗脂艷粉。
沈姨臉色稍變,又趕忙裝作驚訝,大聲嗔怪道,「宛婉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讓你喝了藥就好生歇著嗎?」。
底下一片嘩然,畢竟見過宛婉的人屈指可數,她居然肯公然出面,當真把那些男人們樂壞了。花魁就是不一樣,那身段,那氣質,根本是別人比不得的!宛婉抬手拂了拂鬢發,露出一截白玉般的皓腕,吐氣若蘭,「這般貪得無厭的男子,見了只會髒眼!」說罷,長袖輕揚,嫣然轉身,只留下一陣迷人幽香浮動在燥熱的空氣中。
沈姨隨即上樓去,推開宛婉的房門,神色慌張,「你什麼時候來的?好一段時間沒在,去哪里了?」
「剛來一會兒,見你在忙也沒來得及跟你說。」雲皓輕柔一笑,她當然不會告訴沈姨,自己是翻窗戶進來的。
「王爺都來找你好幾次了,我只說你臉上起了疹子不方便見人。」沈姨這才松了一口氣,雖然這位絕色花魁招了不少生意,可是她也實在難伺候,三天兩頭地就見不著蹤影。雲皓是為了查案才想著回金玉滿閣來,這麼久沒露面只怕會惹人懷疑。再者,她也有些掛念王爺,不知道上次他有沒有受傷。還有就是,為了引歐陽凌現身,師傅整天都跟那個討人厭的寧素素出去坐診,她一個人也無聊。
這時,門開了,進來的卻是信王。
「王爺!」雲皓見他氣色挺好,這才放心了,忙去斟茶。
沈姨一愣,趕緊賠笑圓謊,「王爺今兒來的是時候,宛婉臉上的疹子剛消了,呵呵呵……」她也實在編不出更多的話來哄騙信王,拿了金扇就慌忙退了出去。
「你最近去哪了?」盡管沈姨說了很多遍原因,信王還是開口問了。
雲皓奉上一盞茶,神色淡定,輕輕模著臉頰,「也不知道吃了什麼東西,臉上起了好多疹子,昨兒個才全好了。」
信王接過茶,順手就放到了桌上,並沒有要喝的意思。他走近雲皓,笑容有些怪異,「是嗎?」。
「當然是了。」雲皓心里不安起來,難道他發現什麼了嗎?她不敢露出馬腳,依舊笑得柔媚,嬌嗔道,「些許日子不見,王爺就不認得我了?」
他直直盯著雲皓,眼神有些迷離,「日子久了,我倒是很想你!」
听得這句話,雲皓不由怔住,心里越發地慌亂。王爺一向處尊居顯,怎麼突然變得輕浮起來?雲皓還沒緩過神,信王竟一把摟過她縴細的腰,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笑容一反常態地邪惡,炙熱的眼神落到雲皓臉上,灼得她一陣火辣辣的燙。
「王爺……」雲皓頓時嚇得六神無主,又不敢大聲叫出來,她只得不停抽動著身子,想要掙月兌出來。
這時,信王伸手撫上她的臉龐,白女敕的肌膚如絲緞般光滑細致。他再湊近一些,溫熱的氣息便猛烈地撲上雲皓的眼,「真的是全好了,一點也看不出來起過疹子。」
雲皓恍然醒悟,他是在試探自己嗎?
美目低垂,雲皓羞澀地轉過臉,心里卻極是恐懼,聲音有些微微顫抖,「若不好全,宛婉哪有臉見王爺!」
她沒有反抗,信王反而松了手,看著雲皓白里透紅的俏臉,不禁為之心動——難道是我猜錯了?還是她早有準備?
「王爺,」雲皓輕喚一聲,裝作毫不知情,「怎麼了?」
「沒事,就是看看你好些沒有。」信王轉過臉,心里糾結不堪。一般的女子遇到這種情形都會奮力反抗,她只要敢動手就必定會露陷,這無疑是個試探她的好機會,可是自己偏偏狠不下心來!讓他做出輕薄宛婉的事,簡直比登天還難!
瞧著信王似乎作罷了,雲皓這才在心里長長舒出一口氣,總算過關了!
雲皓走到琴前坐下,莞爾一笑,輕輕按動琴弦,「王爺為民操勞,宛婉彈支曲子給您解解乏!」
蘇州,範府。
夜已深,範夫人卻還未就寢。映著紅亮的燭光,她拆開了那封加急送來的信函。
展開來,只幾個簡單的字——寧素素京城尋槿夕。
手一抖,那封信就飄然落地,範夫人臉色煞白,微微有些氣喘。寧素素,這個塵封了十六年之久的名字,怎麼就突然被人掘了出來?難道郭語蓉沒有死?她閉上眼,不敢相信,報應竟這麼快就來了嗎?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心緒慢慢平靜,就算真的是報應,那也未必!思慮片刻,她沾了沾墨,在雪白的紙上疾筆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