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僵持不讓,氣氛越來越凝重。小四瞅著雲皓臉色慘白,怕撐不了多久,于是他便慢慢後退著擠出來,一路快跑……
小四大口大口吞吐著氣息,腳下生風,穿過幾條小巷子直就奔城北怡宅——今兒早上踫巧在京郊遇到了槿夕,他說若是有雲皓的消息就立刻去怡宅通知他。眼下形勢不定,稍有個什麼差錯,雲皓便會有性命之憂。與其跟他們對峙著耗時間,還不如早些去搬救兵,時間緊迫,不容耽擱!到了怡宅外面,他一個大步撲上去,貼在門口用力捶起來,「快開門!快開門!!」
一個僕子打開門,還沒來得及問,小四就慌忙鑽進去,也不知道槿夕在哪,邊跑邊喊,「公子,我們找到皓哥了——」
槿夕听到外面急切的喊聲,趕緊從屋子里跑出來,又是喜又是急,「她在哪?」
「西大街口的老宅子里!」氣還未喘過來,小四遂接著道,「公子莫要沖動,他們劫持了皓哥,範大人已經帶著弟兄們包圍了宅子,情況多變,不可強攻啊!」
「範大人……先等我一下!」槿夕說著,立刻往屋里跑。那個範大人必定是槿晨,救雲皓固然重要,但也不可讓他發現了自己的身份!槿夕匆忙換上一套夜行衣,再蒙住臉,跟著小四急急忙忙出去了。
路上,小四把情況都跟槿夕詳細說了一遍,听得他們是想要一本冊子,槿夕便問道,「那冊子到底在不在你們手上?」
「我怎麼知道啊,只有官職高的人才曉得放在哪里!」小四加快速度跟上他,心里頭七上八下,焦慮不安,「公子,我說句不該說的話,倘若咱真有冊子,他們也不一定會拿出來換皓哥的!」
槿夕訝然,既然有,為什麼不去交換?換做是他,別說是本冊子,就是珍奇寶物萬貫家財他也絕對會舍棄了去救雲皓!「不拿來換雲皓,想要她死嗎?」。
「所以我才來找公子幫忙,那冊子如果真的很重要,皓哥這次難逃一死啊!」
「東西重要還是人……」話到一半,槿夕又突然止住,冷冷嘲著自己,跟錦衣衛那幫貪圖勢力的狗腿子講這些,根本就是徒勞。「你先回去,到時候見機行事!」說罷,槿夕縱身躍上屋頂,從另外一個方向繞了過去……
槿晨已經安排好弓箭手埋伏,可牧遠太過狡猾,竟環住雲皓將她緊緊抱在面前,若是放箭過去必然會先傷到雲皓!槿晨看著雲皓虛弱無力的樣子,更加著急,「快點放人!」
「把冊子交出來!你們要是敢有什麼動作,我立刻殺了她!」牧遠又把刀往雲皓脖頸上移近了一些,鋒利的刀刃幾乎是貼上她的皮膚,便出現了細小的血痕。
小四擠過來,認真地觀察著四周動靜,忽然就見得一道黑影由遠及近,快速竄上了牧遠所在的屋頂。不過只是剎那間,幸而他眼力好!知道那是槿夕,小四便從袖子里取出一塊碎銀子,朝著院子旁邊的大樹用力打去。簌簌簌一陣晃動,本就凝重緊張的氛圍一觸即發,瞬間,劍拔弩張,牧遠刀鋒一拉,就劃進雲皓的脖子……
「噗!」熱燙的血液猛地噴濺出來,染了雲皓大半張臉,眼前盡是一片鮮艷的紅。她忽然覺得身子掙月兌了束縛,輕飄飄地就像是一根羽毛,還未落地就被強有力的臂彎摟過,她又立刻飄升到了半空中。雲皓歪垂著頭,看著腳下那具身首異處的尸體,抿嘴一舌忝——不是自己的血!她沒有側頭去看,因為她知道那個人是誰。雲皓拼盡所有的力氣,終究只張了張嘴,還是沒能叫出那兩個字……
槿夕抱著她飛似地往回跑,突然發覺摟住她脖子的那只手有些濕濕的,黏糊糊的。他低頭一看,即刻被嚇住了,雲皓脖子上竟有個細長的傷口,鮮血正不停地往外涌,把她胸前的衣裳都浸了好大一片!沒想到自己那麼快的動作,雲皓居然還是被傷到了!槿夕顫顫地用手捂住傷口,加快了速度。沒跑多久,他就看見指縫間全是血,一直往外流,根本就止不住!
「雲皓,雲皓……你挺住啊!」槿夕焦急地喊著,可她整個人都已經昏死過去,身子也軟綿綿的。槿夕不敢用力去壓傷口,又怕會讓雲皓窒息,他現在頭腦空白,只拼了命地往府里跑……
「 當!」槿夕一腳踹開大門,用了他此生最大最高的音量,震得自己喉頭一陣腥甜——「寧素素!快來!!」
另外這邊,校尉們正在奮力拼殺,槿晨坐在馬上喊道,「盡量活捉!」
看著雲皓被救走,他也總算是安了心,仔細想想又覺得剛剛那一幕極是驚險。那黑衣人的武功確實了得,速度快到眨眼之間,甚至都沒看清楚他是怎麼出手的!不用多猜,他肯定就是雲皓的師傅。槿晨又有些慶幸,雲皓果然是找了個「高人」,如若不然,她這次恐怕凶多吉少。
沒過一會兒,那群逆賊已經全部覆沒,除了幾個被殺的,還活捉了三個人,校尉們便押著他們去北鎮撫司的牢獄。槿晨遂即策馬跟上,這次九千歲出巡,田爾耕也陪同一起去了,所以北鎮撫司的事務暫時交給了他管理。
「啪!啪!」沾過鹽水的長鞭用力抽打在那些的皮膚上,綻出了紅艷艷的花朵。槿晨面無表情地站在牢中,似乎對這些殘忍的酷刑已經司空見慣,「是誰指使的?」
那三個男人年紀輕輕,身軀強壯,被打得皮開肉綻了,仍是緊咬牙關不肯說一個字。畢竟都是人生肉長的,只要用刑夠狠,他們必然會招認。槿晨冷冷看著他們,又命令道,「再用力。」
獄卒們使出了渾身的力氣,長鞭就像是一條條毒蛇,撕咬著他們,注入著讓人難以忍受的痛苦。他們開始哀嚎起來,一聲比一聲叫得慘烈,生不如死。
「是誰指使的,你們又怎會知道冊子的事?」槿晨繼續逼問,絲毫沒有被他們猙獰淒厲的表情嚇到,听到撕心裂肺的慘叫,心里反而有了些快感。「給我狠狠的打,打到他們招供為止!」
估計他們一時半會兒地不會輕易招認,槿晨便轉身離開牢房,卻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方才救雲皓的時候,是小四先出的手,那樣緊張的情境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怎敢冒險?而且奇怪的是,他剛一出手,雲皓的師傅就出來了,莫非……槿晨覺得事情蹊蹺,趕緊派人傳了小四來見他。
「範大人,找我有何事?」
槿晨上下打量他一番,不過十七八歲的小伙子,倒挺有幾分靈氣,「你們事先就計劃好了?」
小四剛要開口,心下就猛地一驚,險些被他套出了話!皓哥師傅的事定不能隨便講出來,他兩眼一翻,有些糊涂,「什麼計劃?我這個人粗笨的很,範大人還是請直說吧!」
「救雲皓的那個黑衣人,你認識?」槿晨雙眼放光,緊緊盯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不是您安排的嗎?」。小四睜大眼,很是驚訝,認真道,「我那會兒瞧見有人趴在屋頂上,還以為是範大人您安排的呢,就想著用什麼法子引開他們的注意!」
「哦?」槿晨心細如發,卻也始終沒看出端倪,他真的不知道那黑衣人是誰?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吧!槿晨點點頭,笑了,「關鍵時候你還挺機靈的,就賞你十兩金子,下去領吧!」
小四這才在心里出了口大氣,可千萬不能惹了他懷疑自己,于是便咧嘴笑嘻嘻地行了個禮,「多謝範大人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