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夕尋了整整一天,甚至連清苑周邊的縣鎮都找過了,仍是沒有雲皓的下落。他又返回了清苑縣,一個人走在清冷的街巷,心慌意亂。
噠噠噠,忽然傳來陣陣馬蹄聲,十幾名穿官服的校尉從他身邊飛馳而過,看著他們緊張著急的樣子,定是為了雲皓失蹤的事。槿夕現在不僅僅是擔心了,更多的是害怕,因為事情似乎在往壞的方向發展了……
見他回了客棧,寧素素就立刻跑過來,氣呼呼地大聲嚷道,「少爺去哪里了,真擔心死我了!」剛想埋怨幾句,瞧著他極其失落的表情,寧素素又把話咽了回去,試探著輕聲問道,「少爺……出,出什麼事了?」
「雲皓不見了。」雖然他不願相信,可這的確發生了。槿夕慢慢坐下來,腦子一直想著還有哪些地方被忽略了,沒有去找。
寧素素听到這話,一下子懵了,嘴里含含糊糊地語無倫次,心里已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她,她不是……怎麼會……」
看著她奇怪的神情,槿夕皺皺眉,「你知道她在哪里?」
「我,我……」寧素素也害怕起來,倘若雲皓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自己定是逃月兌不了干系的,「今天,她……」
「她怎麼了?」槿夕急了,一把抓住了寧素素的手,難道她早知道雲皓失蹤的事?寧素素嘴角往下一彎,眼淚就開始打轉,啞著聲音,「她今天跟我在小樹林見過面,我不知道她會……」
「你跟她見過面?」槿夕大驚,她們竟背著自己偷偷跑出去,兩個又是水火不容的人,到底是干什麼了?雲皓又會去了哪里?
「我們,我們是去比武的……」寧素素低著頭,話音模糊。听到她們居然去比武,槿夕極是震驚,她們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恨,竟要大動干戈以至于此!
槿夕吐出一口冷氣,這簡直是荒唐之極!
「你把雲皓怎樣了?」
寧素素緊緊咬著嘴唇,不敢看他,猶猶豫豫了半天才說出實情,「我給她下了**……」
後面的兩個字幾乎微弱得沒了音,槿夕瞪大眼楮,怕是自己听錯了,「**?!」
「嗯……」寧素素慌忙點著頭,只覺得手骨被突然握緊,卡得生疼,趕緊解釋道,「是她先掐我脖子的,我沒有辦法才……」
沒等她說完,槿夕已經忍不住了,怒火攻上來,瞬間就化成了地獄惡魔,每一個字都可怕得令人悚然——「明知道她是我徒弟,你還給她下藥?」
寧素素嚇得眼淚涌出,大聲哭起來,「我以為她醒了就自己回來了,我不知道會這樣!」
槿夕握緊拳頭,用力朝桌上砸去,只听「 啷」一聲巨響,整個桌子都垮塌倒下了。寧素素大驚,哭得越發厲害,嘴里噥噥地重復著,「我不知道會這樣,我真的不知道……」槿夕不敢去想雲皓會遭遇什麼樣的對待,像是被人狠狠戳了一刀,痛徹心扉。不行,我必須趕快找到雲皓,抓緊時間,也許事情還會有轉機!他想也沒想就立刻沖出去找雲皓,留下寧素素一個人在房間里哭得淒慘。
天剛朦朦亮,那些人就把長刀橫在雲皓脖頸,逼迫她上了馬車。雲皓瞪著他們,怒道,「你們抓錯人了,我不知道什麼冊子,快點放了我!」
「給我老實點!」被他們稱作牧遠的男人面露凶色,把刀抵在雲皓後背,「若是敢叫出聲來,我就立刻捅死你!」
清脆的鞭子聲響起,馬車揚起大片塵土,一路北上而去……
每天一碗冷飯剩菜,還時不時被拳打腳踢,趕了不過四天的路,雲皓已經被他們折磨得不成樣子了。她面色憔悴,由于極少飲水,嘴唇已經干裂得出血了,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只有那對眼楮依舊清澈明亮。若是被槿夕看到她這樣,不知道會有多心疼,一定會殺光這群畜生!
听得街上熟悉的叫賣聲,雲皓才知道自己已經回了京城。他們究竟是什麼人,口口聲聲說的「冊子」又是什麼東西?雲皓實在沒了力氣,靠在馬車窗旁,很是虛弱。突然,強烈的陽光刺進來,雲皓眯著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們抓著下了車。
眼前是一座普通的宅院,他們用力扳著雲皓的雙臂,把她押進一間小屋子,再用繩子牢牢綁住手腳,關了起來。雲皓望著四面堅硬冰冷的牆壁,幾近絕望……
這時,卻突然傳來了婉轉的鳥叫聲,雲皓抬起頭,房間里那扇唯一的窗戶上居然停了只雀子。看著它,雲皓心里忽然暖了,不,我不能放棄!想起師傅,她就充滿了力量,師傅是個堅強的人,我也要像他一樣!只要還有一口氣,我就不能放棄,師傅會來救我的,一定會!雲皓想著,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順著嘴角蔓延,她舌忝著略帶腥甜的淚水,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到了晚上,雲皓已經餓得支撐不住了。她忍著月復中強烈的絞痛,雙腿一撐,就靠著牆角坐起來。
「我不能倒下,不能倒下……」雲皓不停地念著,她知道,若是倒下去就很難再起來了。她透過窗戶望著天幕,湛藍湛藍的,還綴著鑽石般璀璨的星星,很像師傅的眼楮。雲皓鼻子一酸,又哭了。師傅,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你快來吧!她心里此刻最大的期待和信仰,只有一個人,那個她視為救贖的人……
夜漸深,木門忽然被用力踢開,雲皓猛地一驚,「師傅!」
「什麼師傅,現在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牧遠帶了幾個壯漢進來,抬了雲皓就往外走。
燈火閃閃,空氣里滿是緊張的氣息,錦衣衛的校尉重重圍住了這座府宅,馬兒們呼哧著熱氣,不停踏動著鐵蹄。
「你們要的人就在這里!」牧遠一聲大喊,那些壯漢就架著雲皓出來。雲皓虛弱地抬起眼,面前都是錦衣衛的兄弟們,她還認出了小五和小四……
「雲皓!」
听到熟悉溫暖的聲音,雲皓扯著干裂的嘴唇,喉嚨沙啞,拼命擠出兩個字,「槿晨……」
槿晨坐在高大的馬背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她是雲皓嗎?怎麼就變成這樣了!他慢慢捏緊韁繩,上下牙齒用力摩擦起來,恨不得把他們千刀萬剮!
「冊子在哪里?」牧遠把刀架在雲皓脖子上,跟他們談著條件,「把冊子交出來,否則我立刻殺了她!」
「且慢!」槿晨趕緊制止,生怕雲皓受到傷害,「你先放了她,冊子我會給你的!」
牧遠才不信這一套,放了她?自己沒了籌碼,那就必死無疑,他才沒這麼蠢。牧遠抬起刀輕輕在雲皓手臂上割了一下,殷紅的血立刻浸出來,「你若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就在她身上再劃一刀!」
槿晨嚇住,看著雲皓痛苦的樣子,心里也陣陣地疼。他深深呼吸著,想著要用什麼辦法才能保住雲皓,眼下情況看來是不能硬拼的!雙方就這樣僵持著,雲皓手臂上的傷口一直在流血,本就虛弱的她更加經不住,眼前已經漸漸變得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