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們三個就都睡在這間屋子里吧!小魏子,你不能到旁邊的屋子去睡,沒有被子,會凍壞的。」如煙說道。
「那怎麼行?奴才怎麼能和主子睡在一個屋子里呢?奴才的身體好,奴才不怕冷,蓋上些衣服就可以了。」小魏子說道。懶
「都什麼時候了,還奴才主子的?初春的夜晚,寒意還是很重的,小魏子,你要听話,如果病了,可就更加麻煩了,咱們在這里不是只待一天兩天,而是有很長的日子要過啊!一切都得靠咱們自己了。」
「小魏子,太子妃說的對,你就听太子妃娘娘的吧!」雲錦也跟著說道。
「咱們現在一共就只有一床棉被和一床棉絮,這兩床都用來蓋,我和太子蓋棉被,小魏子你蓋棉絮,將今日發給我們的那兩件一上攤開鋪在地板上,屋子里燃著木炭,應該可以湊活一夜。」如煙說道。
三個人就這樣在那高出地面的一大塊木板上,睡了一夜,度過了來到衛國作為人質的第一個夜晚,許是由于白天太過疲勞的緣故,三個人都睡得很熟,並未感覺到夜的寒涼,屋子中間的那一盆炭火起了很大的作用。
當太陽穿過黎明前的黑暗將亮光送到這個破舊的院落的時候,也將溫暖帶給了這三個可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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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窗欞,將光芒灑在了如煙和雲錦的臉上,如煙醒來了,經過了一整夜的歇息,她感覺到精神好多了。腳也不那麼疼了。她輕輕地起身,披上了一件外衣,坐在木板的邊沿,開始計劃今日的吃喝。
她望著銅盆里星星點點的余火,感覺到眼淚要流下來,她在宮里雖說也吃了不少的苦,可是像這樣著急吃喝的日子卻還真是第一次,當她听到雲錦的聲音︰「喲,天這麼快就亮了啊!如煙,你已經起來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呢?」如煙悄悄地抹去了眼角的淚,她告訴自己,從現在開始,她必須堅強,必須振作起來,必須想盡一切辦法讓她最愛的那個難忍活著,而且還得要好好地活著,只有活著,才會有希望。
雲錦起身走到如煙的身邊坐下,問如煙道︰「如煙,你的腳怎麼樣了?好些了嗎?怎麼太醫還不來呢?他們的皇上不是都已經答應了嗎?真是的!」
「雲錦,別指望太醫了,我的腳看來還得靠我們自己來想辦法,我的腳老是這樣的話,我什麼事都做不了,那可不行。」如煙說道。
「那不是還有我和小魏子了嗎?你歇著就行了!」雲錦說道。
「不行,現在我們三個人就組成一個家了,我是女主人,當然得做事,沒有我來操持怕是不行的,來,雲錦,你幫我!」
「怎麼幫?我又不是太醫。」雲錦說道。
「你去找些竹枝來,越細小的越好,然後洗干淨。快去!」如煙說道。
「你要做什麼?」雲錦有些不解地問道。
「你快去吧,我自有妙用!」
雲錦跑到院子里很快地便找到了一片竹林,然後砍了些細小的竹枝,又到水井邊洗干淨,這才拿到屋子里交給了如煙。
如煙拿起其中的一根竹枝,然後將自己的腳放在膝蓋上,開始用竹枝挑破血泡。當一個血泡被挑破的時候,如煙疼的輕微地哼了一聲,血流了出來。
「如煙,你?這麼多的血泡,你打算都用竹簽一個一個地挑破嗎?那要挑到什麼時候?那會疼死你的。」雲錦按住了如煙的手,說道。
「太子,現在也沒有別的法子,這些水泡不挑破,我就不能下地走路,挑破它們,雖然一時會很痛,但是結痂之後,就沒事了,我就可以下地做事去了。太子,血泡雖然多,但是一個個地挑,總會全部挑破的。」如煙堅定地說道。
如煙一個接一個地挑著水泡,春日的早晨,風還帶著寒涼,雲錦緊緊地裹著身上的衣服,坐在旁邊看著,可是如煙的額頭上卻已經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她怕雲錦難過,就強忍著不讓自己叫出聲,可是她的背上卻也被汗水浸濕了。
血,不停地從那些血泡中流了出來,如煙放在膝蓋上的這只腳已經是鮮血淋灕了,如煙怕血跡污染了她僅有的這件男式的衣裳,便叫雲錦將那塊柳承子留下的包裹布拿給她,她墊在自己的膝蓋上,繼續挑著那些血泡,十指連心,疼痛,鑽心的疼痛陣陣襲來,如煙疼得輕輕地張開了嘴巴,但是她沒有讓自己叫出聲音,她故意抬起頭,為的是不讓眼中的淚水流下來。
雲錦忽地抱住了如煙,嗚咽著,說道︰「不要,不要了,我不要你這麼痛,還是等等,等太醫來,用藥敷,那些血泡也會消失的。如煙,如煙,你跟著我受苦了。」
如煙放下了手里的竹簽,輕輕地扳起雲錦的頭,說道︰「不苦,如煙覺得不苦,只要是能和你在一起,如煙就覺得很幸福,無論是住在哪里,也無論是吃什麼,都覺得甜蜜,太子,快坐起來,千萬別弄髒了衣服,咱們現在的衣裳也是很珍貴的呢!」
雲錦就這樣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他心愛的女人在極度的疼痛中自己挑破了自己腳上所有的血泡,那是什麼樣的力量支撐著這個女人啊!多年以後,每當黎雲錦想起這個畫面,他這個七尺男兒的眼中仍舊會情不自禁地閃出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