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芳華 第三十五回 幾家歡喜幾家愁(中)

作者 ︰ 月光樹下

竇嬰挺起胸膛,毫不膽怯地迎著竇太後憤怒的目光,擺出了一副有理走遍天下的架勢。在座眾人此刻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舞姬一個個花容失色地退到了一旁,與會場里各位主子們帶來的僕人一起跪了一地,各位姬妾們更是將頭低得快要貼到了胸口上,生怕引來什麼禍事,這種事情本來就是朝堂之爭,她們這些深宮中的女人躲還來不及,更不可能主動湊這個熱鬧了,怪只怪今天的運氣不好,居然踫到了這樣的情況,所以必須要想辦法明哲保身才是。

劉璃偷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栗姬,只見她低著頭,卻仍然掩飾不住臉上惡狠狠的表情,估計她現在恨不得將竇太後給生吞活剝了吧!她兒子的位子才剛坐不久,更是她期盼了好久,費勁力氣得來的,這竇太後怎麼可以憑一句話就將她的兒子廢黜,讓她從前的千般努力化成灰燼呢?絕對不會允許的吧!

其實現在最緊張的除了栗姬娘娘和太子劉榮以外,還有景帝劉啟和梁王劉武,為了這麼一個位子,兩人暗地中不知已經較量了多少次了,這一回更是將事情放在了明面上,兩人的秘密爭斗也隨之變成了公開的角逐。對于竇嬰的忠心,景帝是絲毫不會懷疑的,就是因為這個人為人正直,敢于說話,更是竇太後的娘家人,景帝才在這一次的家宴中,點名要竇嬰來赴宴,他就是怕竇太後借由這一次的機會,向大家公開自己的想法,沒想到竟然被自己猜中了,希望這一次竇嬰不要辜負自己的期望,堅持原則,幫助自己打消竇太後這可怕的念頭。梁王劉武此時卻是咬牙切齒地恨著竇嬰的,自己從小就深受母後的寵愛,同為嫡子的他,就是因為不是長子,才與這萬人之上的身份地位失之交臂,他覺得這不公平,他有能力比自己的哥哥更加勝任這個位子,他要把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給奪回來。

館陶長公主坐在那里靜觀著場內的變化,盡量讓自己的表情更加自然,更加的無所謂一些,可是心里早就盤算開來,要說這親疏的程度,梁王劉武可比不上景帝劉啟與自己的關系密切,因為景帝就是自己從小幫著母後一起拉扯長大的,為了維持兩人之間的親密關系,自己更是不惜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幫著景帝物色這世間的美人,隔三差五地就會給他送幾個,讓他知道自己這個做阿姊的,時時刻刻都在關心著他,愛護著他的,而這梁王自從封王以來,就一直在封地待著,只要是進宮來就一定是來看母後的,對自己這個阿姊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態度,讓人根本就無法琢磨這個小阿弟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現在這種情況,難道說要自己丟棄從前的努力,轉臉去奉承迎合那個乳臭未干的小子?這不可能!

就是這短短的瞬息之間,在座各位的小心思就都翻轉了一遍,卻仍然沒有阻礙他們關注竇太後的一舉一動。

「竇嬰,你可知罪?」竇太後眯縫著眼楮,卻讓會場內的氛圍更加壓抑了起來。

「回太後,回皇上,微臣忠漢之心,可昭日月,但是這祖制不可違,先例不可開,請太後皇上明鑒!」竇嬰雙手交疊著叩拜在地,卻仍然大聲地回道。

面對著這個只認死理的佷子,竇太後也給氣樂了︰「好你個竇嬰,可真是咱們大漢朝的忠心之臣啊!」

「竇卿家忠心可鑒,乃是我大漢之福,朕要好好的賞賜于你!」景帝趕忙接了話茬,生怕竇太後又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語。

竇太後很有深意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兒子,轉臉很是無奈地說著︰「既如此,這件事也就就此不提,哀家也累了,今天就散了吧!武兒,你陪哀家回寢宮。」竇太後緩緩站起身,掃視了一圈在場眾人,轉身牽著梁王的手拂袖而去。

一場家宴就這樣不歡而散了,隨之而來的是尷尬的氣氛和眾人的沉默,景帝保持著往日的常態,吩咐宮人們將各位姬妾送回各自的寢宮,或是將各位大臣送出宮門,自己則陪著王夫人她們一起回了猗蘭殿。

「嘶,阿姊,我的腳心好疼!」等送走了景帝,已經很晚了,劉璃陪著弟弟阿彘回房,還沒走幾步,劉彘便一把抓著劉璃的胳膊,嘴里嘶嘶地倒吸著涼氣。

「怎麼了?快讓我看看!」劉璃示意劉彘的宮女艷桃和佳月她們趕緊扶著弟弟進房,一邊焦急地詢問。

大家七手八腳地將劉彘架回房,安頓在床上,劉璃便吩咐宮女們把燈移到床頭,自己則蹲輕手輕腳地幫劉彘月兌鞋並褪去布襪。

「阿姊!」劉彘有些手足無措,這種事情原本應該是宮女們的事情,沒想到自己的阿姊竟然親手幫自己月兌鞋除襪,心中頓時暖暖的。

劉璃抬眼看了看弟弟,給了他一個寬心的微笑,繼續手中的事情。接著燭火的亮光,劉璃在弟弟的腳底心發現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圓形紅印,顏色很深,劉璃輕輕一模,劉彘便疼得直縮腳。

「怎麼回事,你踩到什麼東西了?這麼硬,把腳都磕成了這樣?」劉璃心疼地問著,轉頭示意巧雲去取些消腫止痛的藥膏來。

「沒有啊,我……阿姊,我想起來了,我先前跳過劉余劉非的絆子時,落地腳下便吃痛了,然後一滑便摔了,只是當時我光想著娘親了,反而沒太注意自己腳疼的事情。」劉彘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忽然又點了點頭。

腳下吃痛、滑倒、腳底的紅印、陌生的背影,這幾樣東西加起來讓劉璃心中一亮,難道說?想到這里,劉璃覺得事情太復雜了,這次必須要讓娘親知道,便吩咐艷桃她們仔細這劉彘,自己則帶著巧雲又折回了王夫人的寢室。

此時的王夫人剛剛睡下,墨離姑姑見劉璃滿臉愁容,便不敢耽擱,趕忙進去通稟,沒一會兒,王夫人便叫劉璃進內室詳談。

「娘親,我覺得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周圍似乎都是敵人!」劉璃剛進門,便焦急地嚷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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