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風山莊,服侍喬玉書睡下,顧芸芸翻來覆去,毫無睡意。少主人的指示,青木傳達得很是清楚。可自己現在的身份地位,只怕有心無力。
幾個翻身,顧芸芸輾轉著對上喬玉書一雙清明的眼,強壓下心頭冷意,笑道:「怎麼?夫君也睡不著?」
喬玉書嘆氣︰「許是臨睡前喝了那杯濃茶的緣故。芸兒卻又是為何?」
顧芸芸別過臉︰「自然是女兒家的小心事,想來您也是不屑知道的。」
喬玉書低笑,扳過她的肩膀︰「還在為名分的事情生氣?」
顧芸芸估模著分寸拿捏的火候差不離了,便投入他懷里,嚶嚶地低泣起來︰「听聞人家說,鐘大編脾氣火爆,前些日子連郡主都給打了……」
喬玉書表情卻漸漸柔和,拍著她的背笑道︰「芸兒放心,她若是進門,位分也會在你之下。」
顧芸芸順勢地將身子向里靠了靠,眼里卻露出一抹戲謔的神色。還以為少主人派出了個什麼厲害角色,看來也不過如此。
話題一轉,喬玉書正色道︰「芸兒,過些日子是我的生辰。而立之年,爹執意要操辦,順便宴請江湖朋友。」
顧芸芸淚眼朦朧,抬頭︰「夫君的意思是?」
喬玉書細心地抹去她眼角的淚,親昵地點著她的鼻尖道︰「自然是由你這個唯一的少莊主夫人承辦。鐘大編那日也會過來,到時候,我便會定下她的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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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一例外,武林聯盟的眾人均收到了喬玉書的帖子。
跑腿的小廝到公主府送帖子的時候,意外遇到了鐘離淺,驚喜道︰「鐘大編,原來你在這里,害得小人好找。」
鐘離淺正是給朱玉潤送還兔毛披風的,經過披風一事,鐘離淺對朱玉潤的態度大有改觀,兩人在珠玉閣內相談甚歡。
收下帖子,朱玉潤瞥見鐘離淺滿面紅光,不由得笑問︰「喬師兄生辰,鐘大編莫非已經想好了送什麼?」
鐘離淺點頭,面上露出少有的嬌羞。
一旁綠娥搖頭,只要一提到帥哥,這鐘大編就沒得救了。喬玉書,不僅家世好,武功相貌,更是沒得說。最最難得的,這帥哥對鐘大編頗有那麼點意思。
想起朱玉潤和喬玉書在霧華山上曾有過的婚約,鐘離淺不自然地嘟囔道︰「看來,我也只能在你挑剩下的人里頭選了。」
朱玉潤黯然。
喬玉書的真心,還真是不好捉模。看著眼神里充滿羨慕嫉妒恨的鐘離淺,朱玉潤嘆了口氣︰「這婚約,原本就是因著他解除的,我當年,本來是想順從父母之命的。」
鐘離淺疑惑︰「可我听說,是你單方面解除的?」
綠娥反問︰「听誰說的?難不成是喬少主?」
鐘離淺點頭。
綠娥馬上以同情的目光看著她︰「小姐,鐘大編沒救了。」
鐘離淺冷笑︰「郡主,你難不成是見不得我好?故意挑撥離間?」
朱玉潤搖頭苦笑,這還什麼都沒說,鐘離淺已經給自己下面要說的話蓋棺定論了。無奈地放柔了語氣︰「阿淺,很多事情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鐘離淺不耐煩︰「有證據說證據,沒證據我就當你倆是胡說了啊!」
見自家小姐吞吞吐吐,綠娥怒道︰「小姐,你別在那里枉做好人。虧當年你還以為顧芸芸受了傷,拉了嚴堂主他們去救人,結果卻是捉奸在床……」
望見鐘離淺驚訝的表情,朱玉潤忙拉住她的手道︰「所以,阿淺,他不是我挑剩下的。他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上。」
鐘離淺遲疑︰「是……這樣麼?」
朱玉潤點頭︰「當然是啊,喬少主當年可沒有送過花給我呢。」
鐘離淺聞言,兩頰飛紅,不好意思地覆上朱玉潤的手︰「郡主,是我太沖動了。玉書說了,生辰宴上,會宣布我倆訂婚的事情。到時候,你一定要來!」想了想,又補上一句︰「要帶嚴堂主來也可以,不過你得看好他,最好能跟我保持一定距離。」
朱玉潤聞言捂嘴,這丫頭,估計是上次被嚴宣徽給嚇怕了。雖然只是些許真氣震開兩人,但對于一點武功底子都沒有的鐘離淺,顯然是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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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鐘離淺,綠娥慨嘆︰「真不知道喬少主是怎麼想的,居然讓這麼個不明來歷的丫頭當臨風山莊的正牌夫人。」
朱玉潤神色凝重︰「綠娥,你听說過在宴席上宣布訂婚的正牌夫人麼?」
綠娥大驚︰「小姐,你是說,喬少主也只是想收了她做妾室?」
想起先前一臉興奮的鐘離淺,朱玉潤不忍地點點頭︰「怕是阿淺會錯意了。」思慮半晌,朱玉潤頭疼地道︰「明知道這生辰宴會搞出亂子,卻還拒絕不得,真是痛苦。」
綠娥眼珠一轉,卻道︰「小姐,你說這喬少主遲遲不娶正妻,該不會是因為小姐你吧?」
朱玉潤無語。
這人果真無情到了極致。昔日相處,只覺得他表面上溫和有禮,實際上卻深藏不露,難以接近。做出來的事,都是讓人覺得是極有情意的。偏生這人卻又不冷不熱,讓人高興也不是,拒絕也不是。
想到霧華山當年那段‘招牌情侶’的往事,朱玉潤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情復雜。
听著鐘離淺敘述的種種,喬玉書對她,多少應該是存了一分心思的。可保不齊這也是她發揮了編劇的想象力,夸大其詞也難說。
或者她根本不在意名分,只求一可以依靠的人?如果這樣看來,喬玉書確實是上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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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泉樓雅間,兩個箱蓋大開的精致紫檀木小箱,滿盛著銀錠子。一眼望去,估模著也有六七百兩的樣子。
微眯了眼,林逸風望著對面的喬玉書,笑道︰「喬少主怎麼如此客氣?」
一紙納妾婚書放在案上,林逸風了然地瞥了一眼︰「鐘大編僅值這個價錢?」
喬玉書一如既往的溫潤如玉,笑容雅致︰「林公子說笑了,這些僅僅是彩禮。我答應了阿淺,婚後她仍可以寫劇本,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這劇本的收入,還是歸芳菲園的,我並不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