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若琬畢竟你的骨血,我從小看著她長大,深悉她的稟性卻非如此,這其中的是非曲折怕是另有玄機啊!」
眉目和善,一身儒服裝扮的梅堅手執折扇,坐在紅漆雕花太師椅上,斟酌了許久,才娓娓道來。懶
「唉——」
佇立在鏤刻木花窗前的梅濂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眉頭緊皺,
「也只怪她愚鈍不聰,後知後覺。縱使另有玄機,如今人家恐怕早已暗中溝壑,難以挽回了。」
「那如今唯有向皇上求情,也能放她一條生路。」
梅堅神色凝重的說,不料後面突然插進了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
「二叔,我看你就別費力氣了!我就知道她早晚會做出這麼有辱門風的事,如今弄成這樣根本就活該,我們干嘛還去管她啊!」
一身紅艷似火的若雪大搖大擺的踱步而入,輕擺飄蕩的羅綺上牡丹花絢麗的刺眼,濃妝艷抹的麗顏挑眉弄眼,眉目間的幾分神色格外張揚。
瞧見她進來,梅堅不由皺起了眉頭,頗為不悅,「枉你也讀過聖賢書,這種毫無人性的話也說的出口?」
若雪瞟了他一眼,全然不放在眼里。轉頭又繞向梅濂,嗲聲嗲氣,蟲
「爹,你不會真的要救她吧?那得多費心思啊!你都一把年紀了,把身體累垮了怎麼得了啊?」
「爹知道你孝順,可是她畢竟是你妹妹,爹怎麼可以置之不理呢?」
梅濂好言相勸著她,難得他會如此低聲下氣的說話,誰叫她是他的掌上明珠呢?
「爹——」若雪不依,又大叫了一聲,「我才沒有那樣的妹妹!你忘了是誰讓我娘受了那麼多苦的?我巴不得她和她娘一起下地獄!」
「你閉嘴——」
梅濂突然怒喝一聲,若雪頓時呆住了,「就算你不承認,她也始終是你妹妹!如果她真的出事,我們整個家都不可能置身事外,包括你!」
「就算我死——也不會承認她是我妹妹!」
若雪賭氣的說了一句,便氣沖沖的從書房跑了出去。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梅濂一手護額,痛心疾首的嘆道,一旁的梅堅也不知如何相勸為妙,真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一個小廝突然急急忙忙的跑進來報信兒,
「老爺,宮里來傳話兒,說皇上讓您進宮呢!」
梅堅聞言,連忙順勢插上了一句,「也好,大哥,你就在皇上面前替她求求情吧。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皇上說不定會網開一面的。」
「也只能盡力而為了,只怕皇上肯,也有人未必肯吶!」
∼∼∼∼∼∼∼∼∼
「皇後娘娘,吃飯了——」
送飯的差役將碗放下便走掉了,若琬磨磨蹭蹭的走了過去,瞧了一眼碗里的飯,哇!真豐盛!白花花的米飯,除了青菜和五花肉,還有一個油黃的雞腿!
若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這兩天對秋霞的死一直耿耿于懷,她滴水未進,外面傳秋霞是畏罪上吊自盡的,只有她知道真相不是這樣,卻不能替秋霞申冤,只能將委屈的淚水往肚子里吞。暄之吩咐過那些人為她改善了伙食,她卻沒有胃口,而她的肚子早就唱空城計了。
她躡手躡腳的端起碗來,好吧!就算死也要做個飽死鬼,下輩子投胎別再這麼苦命了!
剛握起筷子,突然「唧——」的一聲,陰濕的角落倏地躥出一只黑影,嚇得若琬尖叫了一聲,碗一下子摔在了地上,飯菜全灑了,幾只老鼠迅速跑了上來,若琬害怕了急退到一邊,望著那一堆糟蹋的飯菜,整個人郁悶的哭起來。
過了很久,那些老鼠也沒離開,若琬站在一地兒久了,不由躍躍欲試,稍稍移過來一步,見老鼠們毫無反應,又麻起膽子再進了一步,等到十分靠近的時候,若琬才看清地面——地上的飯還沒有吃完,那些老鼠全都躺在地上不動了!
她用腳畏畏縮縮的踢了一下其中的一只老鼠,不由一驚,死了!那只老鼠死了!那些老鼠都死了!——是飯菜有毒!
她看著那些灑落一地的飯菜,雙手捂住頭不停的尖叫起來,「啊——!」
「琬兒!你怎麼了?!」
暄之正好趕來,看到她如此情景,不明就里,只是一臉焦急。
看到他,若琬飛快的跑過來,緊緊的抓住他的手,驚恐萬分的喊道,
「飯里有毒!暄哥哥,有人要毒死我!你看那些老鼠,它們全被毒死了!我好怕,我要出去」
暄之略微一怔,迅速回過神來,疼惜的看著她,「琬兒不要怕!我在這里,看著我,你不會有事的,我會保護你的!」
「真的嗎?」
若琬將信將疑的盯著他,情緒稍稍平復下來,那雙漂亮干淨的眼楮總能給她一些安定。
「以後我親自給你送,其他人給的東西都不要吃,記住了嗎?」
若琬听話的點點頭,婆娑的淚眼里還有著驚魂未定的恐懼。暄之露出溫柔的微笑,猶如嚴寒的冬日一縷和煦的日光,溫暖人心。
牢外隱蔽的一處——
「里面發生了什麼事,她怎麼一直尖叫?」一個低低的聲音沉悶的問道。
「皇後娘娘在里面一直叫,有人在飯菜里下毒要害她。」另一個人肅然而立,畢恭畢敬的回道。
「確有其事嗎?」
「听說吃了那飯的老鼠確實全都死了。」瞧了瞧面前之人的臉色,猶豫了一下問道,
「您要進去嗎?」
那人擺擺手,沉寂了片刻,冷眉緊縮,目光如炬,「找到那個送飯的,接下去你知道怎麼做!」
「是!」干脆而有力的回答,「梅丞相可能已經在殿內候著了?」
那人稍點了下頭,正欲離開,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停住腳步突然莫名其妙的似問非問,
「里面的人是賢王?他應該是天天都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