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個時辰也不見小福回影,躺在床上的皇上,眉宇漸漸深鎖,成公公站在一旁候著也是心急不已,心里早把小福罵了幾千遍不止。
瞥見小福一個人畏首縮腦的進來,成公公眼里更是一陣驚怒,還未等他上前就攔住他問,懶
「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皇後娘娘人呢?」
「皇後娘娘她已經歇下了,奴才在景秀宮門外喊了半天也沒人來開門,奴才以為皇後娘娘她們都睡熟了,所以就回來稟報皇上。」
成公公一听心里更加窩火,去了這麼老半天,竟然連個門也叫不開,這是怎麼在皇上跟前混的啊!小福抬首盯著他看了一眼,成公公心一驚,立馬覺察出他臉色有點不對勁,便知其中必有隱情不好對皇上明說,隨即回身至皇上床前回稟。
「皇上,既然皇後娘娘已經安歇了,要不等明兒個再召她過來吧!」
「小福你過來」
被皇上突然一叫,小福心頭猛然一緊,顫顫巍巍的走到皇上的床前,瞥見那道恍惚仍犀利的目光時,立馬俯首把頭埋得更低,
「皇上,奴才在這兒呢」蟲
「朕身體不好可腦子還沒朽住」
他低沉無力的聲音,顯得冷厲而慍怒,竟然連自己跟前的奴才都要騙他,真以為他已經病得不中用了嗎!
「你們一個說她有事回去,一個又說她歇了,是不是要朕通通都賜個欺君之罪」
兩個人一听說漏了嘴,相覷了一眼,頓時腿一軟,都跪在了床前。成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得像是肺腑之言,
「老奴可絕沒有欺騙皇上啊,皇後娘娘確實是說去了馬上就回的,皇上可要明察啊,千萬不能冤枉了奴才啊!」
「小福,你不趕快向皇上從實招來啊你,真要皇上賜你個欺君之罪嗎!」
被成公公指著鼻子說,小福一下子慌了神,哪里還知道什麼隱瞞,直接全和盤托出了,
「皇上恕罪,千萬不要治奴才的欺君之罪,奴才一定如實說!」
「奴奴才去時,娘娘確實不在宮里梅柳兒說娘娘去了神殿可是奴才看到神殿一片漆黑,娘娘根本不在那里奴才又怕皇上等得著急,只得先跑回來了奴奴才真不知道皇後娘娘去哪兒呢」
「神殿?她為什麼這麼晚去神殿?」
他的心猛然一驚,手不由攥緊,這麼晚她去神殿做什麼,難道是要乘朕病重的時候,和那個人遠走高飛嗎?可是白天她還那麼心急的想見自己,難道——真的是在走之前來看他一眼嗎?所以才那麼堅持,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她會是那樣的人!
他突然的一陣猛咳,把身邊的兩個人又嚇著了,小福趕緊回道,
「梅柳兒說回去的時候皇後娘娘是听宮女們講神殿的神靈都很靈,所以連夜跑去替皇上祈福了。說不定娘娘此刻已經回景秀宮了!」
皇上蒼白的臉瞬間一愣,她是竟然是為了自己!是真的嗎,還是她掩飾自己的一個借口!可是心里還是有絲絲暖意,原來自己還是寧願相信她的!
成公公隨即喚了一個腿快的小公公再跑了一趟景秀宮,不一會兒來回報依然無果,連秋月和梅柳兒都急著跟了過來。
皇上的心莫名咯 的一下,望著帳頂思凝了片刻,
「你真的看清楚皇後不在神殿」
小福發現周身的人都盯著自己,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老實答道,
「奴才在殿院門口望了一眼,院子里面一片漆黑,很恐怖,根本就不像有人」
「扶朕起來朕要更衣」
眾人一驚,只見皇上忽然掀開了錦被,想要支起身,成公公連忙上前扶住他,皺緊眉頭勸道,
「皇上,您身子還沒好呢!這是要去哪兒啊?!」
「你還不快點!」
皇上氣喘吁吁的冷掃了他一眼,成公公頓時面如土灰,不敢再多一言,旁人見了更是不敢再多話,只得默默的忙活起來。
一路上飄著雪,可是他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慮中,直到龍輦在神殿宮門外停下,才打斷了他的思緒。因為祖訓不得抬轎入神殿,所以只得由小福和成公公攙扶著他慢慢走進去。
身後微微亮起的燭光讓精神已經開始恍惚的若琬,不由好奇的轉過身來,眼前卻只是模模糊糊的火光搖搖晃晃,還夾雜著幾個晃動不清的身影,似是皇上,又似是成公公,又像是他們重疊了。她不由得在心里嘲笑自己,一定是暈頭了。
抱住她的那一刻,眼里忽然有一股暖流暗涌,內心更有一種悔恨強烈的滋生而出,自己竟然以為她狠心的跟著那個人私奔了!都怪自己太過心胸狹隘,若是自己沒有懷疑她,也不會讓她在寒天凍地里長跪這麼久!就更不會因為她昏厥而令自己心如刀割!
因為一時情急上前接住了她,抱住她後他伏在她的肩頭即是一陣劇烈的猛咳,成公公一行人正欲上前扶住他和若琬,卻被他冷然推開了,他不允許任何人拆開他們!這一刻,他只想緊緊的抱住她,抱住這個瑟瑟發抖、神智不清卻還在囁嚅著求神的她,任她徹底融進自己的心底最深處,融進他的生命里。
看著抱作一團的兩個人,成公公和小福等一行人站在一旁不由傻眼了,誰也不敢相信——那個一貫英冷凌冽的皇上此刻竟然淚流滿面,心疼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