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她身子突然的一僵,他不由稍稍松開懷抱俯看了她一眼,靈敏的目光瞥見那只捂在胸口的手在微微顫抖,深幽的眼眸頓時一沉,垂眸時,蒼白俊逸的臉顯得清冷而漠然。
「那塊玉朕把它還給他了。」懶
若琬面色一怔,愣愣的盯著他,那清涼迷惑的目光似乎還不理解「把它還給他了」是什麼意思!
「在你昏迷的時候,賢王已經來過了,是朕親手把玉佩解下來還給他的。」
恍如一個晴天霹靂砸下來,她整個人頓時都懵住了!難以置信的看著皇上,暄哥哥來過了嗎?那他豈不是已經看到她和皇上同床共枕在一起了?她的心猝然一陣絞痛,宛如在親身感受著暄哥哥當時的痛徹心扉,她不該待在這里!她不可以傷害他,她絕不要傷害這個在她心里最愛的人!
他從不知道她這麼有力氣,連他也拉不住,見她陡然坐起身,縱身越過他即要下床去。
他的眸光突然一冷,毫不留情的說了一句,
「那塊玉已經碎了。」
就要下床的若琬聞言頓時跌坐在床沿邊上,眼眸里一片灰暗。
蟲
他倏地翻身而起,雙手靜靜的從身後環住她的細腰,頭不知不覺輕輕靠在了她的肩頭,閉目凝神嗅聞她那如瀑的墨絲里散發的幽幽清香,閑適自若的俊臉上卻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與不甘。
「可惜朕遞給他的時候,他自己一時恍惚沒有接好,玉佩陡然滑落于地,已經摔碎了。」
她衣衫單薄的身子僵持不動,讓他既心疼又惱怒,俊眉微微蹙起,從她耳後傳來的一串冷厲的話語,听起來卻意有所指,
「有些東西注定是留不住的,你要認清這一點。」
她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從聖轅宮沖跑出來的,身後傳來的一串吶喊聲恍若不聞,迎面的寒風刮在臉上一片冰涼,她卻沒有感覺到痛,也沒有感覺到冷。
腳下倏忽一滑,她整個人重重的撲倒在了雪里,沁入骨髓的寒意猛然一下子襲上了全身,讓她禁不住一下下痙攣。
御傘在頭頂上空撐開,他披著長長的狐裘站在她的面前,低首俯視著雪地里那一抹狼狽不堪的頹影,他薄唇緊緊抿住,陰郁的眼眸里閃爍著隱隱作痛的恨,和不能割舍的心疼。
渾濁的眼神盯著屋內的光影,終是忍不住流下兩行戚戚的淚水。
他坐在屋內已是幾個時辰了,卻始終未離開過香案寸許,案頭搖曳晃動的燭影映照著那張淚痕漣光的白玉面容,糾葛的絲絲長發頹意的批瀉垂落下來,任發梢悄然沒入杯中的酒水里,卻渾然不覺。
對面牆上的依人仍舊嫻淑雅坐,笑靨如花的注視著他,曾幾何時,那畫里的人只屬于他,可是那個人俯身去吻她的畫面卻一直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那樣霸道的眼神絲毫沒有退讓,他該這樣繼續下去嗎?要怎樣才能讓自己不再痛苦?讓她也不在痛苦?
他忽然低首凝視了一眼香案上碎成幾塊的紫紋玉佩,驀然閉眼淚縱橫,他突然伏手將完整的碎片一下全抹到了地上,任其散落四處,無可尋覓。
管家一驚頓時推門而入,一臉慌張的伏地去尋。
「王爺啊,這可是先帝留給您的東西,你怎麼能夠就這麼扔了呢?」
他一臉枉然的笑,沒有一絲溫柔,只有滿蓄的落寞。
倏地舉杯仰首,一杯苦酒入愁腸,化作了相思淚。
「難道本王想留,就能夠留住嗎」
既然想留的人都留不住,留著這無用的東西又有何用
他思凝了許久,忽然垂首,模出了脖頸上那塊碎痕隱現的梅花玉石,模糊的眼光里俏笑伊人的她,卻又令他難棄難舍,心雖已千瘡百孔,隱隱作痛,卻還是——只願妾心似君心,定不負相思意
「暄哥哥」
他坐在床邊專注的看著她,臉上是一片陰雲密布,就算是已經迷迷糊糊的躺著床上了,她的嘴里卻依然還在呢喃的叫著他!
瞥見皇上漸漸攥緊的拳頭,成公公臉色一凝,小心翼翼的湊上前來,
「皇上,老奴想說一句話,不知皇上可願意听嗎?」
皇上撇頭冷掃了他一眼,冷漠的語氣讓人不寒而栗,他現在真的是強壓著怒火,若是此刻還有人不識抬舉的來惹惱他,那只能是自討苦吃!
「你想說什麼?」
成公公連忙欠身低頭,貼得距皇上的耳邊更近的距離,小聲而謹慎的回道,
「老奴愚見,皇後娘娘只是一時想不開,俗話說長痛不如短痛,何不讓她早點死了那條心,斷了她的念頭,這樣不就能讓她死心塌地的呆在皇上身邊了?」
「你的意思是?」
皇上諱莫如深的看了成公公一眼,薄涼的嘴角隨即勾出一絲陰冷的詭笑,或許你是想幫幫他,不過這確實不失為一個好點子!
「成公公,你果然像朕的御前軍師,倒給朕出了不少好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