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春歸 卷一 垂髫 十八 李紈

作者 ︰ 青杉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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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探春自行月兌下家常的秋香色雲紋衫,換成睡時穿的玉色寬松大袖襖。準備妥當,眼見是準備歇息的光景,卻只坐在床沿上不動,向準備退下的牛嬤嬤說道︰「你老還有話沒說,怎的就要走了。」

牛嬤嬤笑道︰「姑娘累了一天正該歇息,方才連寶二爺的話都辭了。我哪里又好為小事勞煩姑娘?」

探春道︰「若真是小事,你老也不會顯在臉上。」

牛嬤嬤心說姑娘還是于這上頭留意得很,遂道︰「姑娘真真一雙利眼。」說著走到近前,低聲道,「其實只因我見了方才的事兒,倒勾著想起另一件來——自珠大爺去後,太太精神就一直不大好,雖未明說生病,但那安神養氣的湯藥就一直沒斷過,家事上未免有去不到的地方,正是該擇人支撐,找個臂膀的時候。姑娘何不借機同太太說說,竟令姨娘分擔些。一則不枉太太看照一場,二則諸事上姑娘也不必像如今這般小心。」

且說三年前賈珠正埋頭溫書,預備來年赴試舉業。賈政歡喜之余卻有些憂心,怕這讀了十幾年苦書的兒子來年高中之後被同年們引誘壞了,于積年久曠的色之一道上生出魔障來,把那刮骨刀當了寶劍鋒,死抱著不撒手,白淘蹬壞了身子。因此同王夫人商量過,立意竟先為他尋一門親事。將來縱有外頭的香花兒浪蝶兒,也不至放縱太過。

恰巧國子監祭酒李守中家有位小姐,正及標梅之齡。賈政知李家雖不十分富貴,然亦是名宦之家,家風嚴謹,府中公子小姐們俱是持身自潔,德才兼備之人。便托了官媒去說親,果然一說即成。便興興頭頭操持起來,下定不到半年,便娶過門來。

李紈到賈府後,上至賈母王夫人,下至奴才僕佣,俱都喜歡這位品貌端莊,溫柔賢惠的大女乃女乃。成親不久又懷了胎,這下更是闔府歡喜不已。李紈卻怕孕中怠慢了賈珠,遂回過王夫人,替丈夫買了兩名侍妾。王夫人听後愈發疼愛這賢良的媳婦,找出幾件陪嫁時的體己物件,親自給李紈送去,囑她好生保養。

轉眼十月過去,李紈臨盆,頭胎便生了個男孩兒。全家正歡喜不已,誰想樂極生悲,賈珠進場前忽然病倒。先時只說是小病,還要強撐著去趕場應試。經眾人再三勸說,方才止住。但一番折騰下來,那病不免又沉了幾分,兼之想到多年苦讀,如今竟被這病誤了,不免有氣惱郁結于胸。一來二去,竟釀成個不治之癥。兒子賈蘭還未學會喊爹,便先撒手人寰。

賈珠這一歿,不獨李紈哭了個死去活來,賈政與王夫人白發人送黑發人,更是一夕之間蒼老不少。賈政因想著公務未畢,說不得強自打點精神應付,又有一幫清客勸解,心中尚還憂戚稍減。王夫人卻想著大兒子素來上進又肯孝順,乃是將來所靠,忽然沒了,如何不傷心欲絕。縱有賈母等親眷勸解,更有娘家那邊的人不時過來開導,究竟不能釋懷。

王夫人本已是中年之人,管家這幾年又頗費了些心力,忽逢大變,雖未大病臥床,精神上卻不覺一日不如一日。她于家務上原就有不周到之處,這麼一來,更是棘手。卻又苦于無人接手,說不得只好掙扎著又強撐了這兩年。然缺失之處所生出的種種弊病,卻也越來越多。家僕徇私,惡奴舞弊等種種惡習也不消細說,直令明眼人瞧在眼中,嘆在心中。

探春自然也看得明白,知道牛嬤嬤方才一番話是怕她「年幼無知」,想不到這上頭去,故而出言提醒︰王夫人身上不好,李紈又是個善德不善才的,連疼她的王夫人都不放心她掌家,況又專注于照管賈蘭。現下正是在榮國府分一杯羹的好時機——這兩年里不獨邢夫人那邊蠢蠢欲動,便是底下稍有頭臉的僕婦們也是摩拳擦掌,紛紛爭攬有利可圖之事,好作些欺上瞞下的勾當,以圖中飽私囊。

但探春卻早已打定主意,不讓身邊的人趟到這渾水中去,袖手在旁看戲就成。連侍書為她哥哥來求了兩回,她也只設法兒在王夫人面前說了項,給他尋到個輕省卻不管事的差使。並更想著得空需得悄悄同趙姨娘說一聲,叫她也別眼熱,往這里頭來攪。

心中既有主意,現下听牛嬤嬤如此說,探春自然說道︰「今兒忙完了祭祖,明兒還得趕著準備替璉二哥哥迎新娘子過門呢。雖是在老爺那邊的事情,但要過門的可是鳳姐姐,你不見這邊太太老早就在張羅著替那邊采買安排了。王家的事,哪里有外人插得下手的理?」

牛嬤嬤听罷想了一想,覺得有理,笑道︰「還是姑娘想得周全,看得明白。既這麼著,還是先等鳳姑娘過了門,再說別的事吧。」

探春亦是一笑,道︰「不過是鳳姐姐時常過來玩,我見太太很是疼她,近來又總念著替她張羅的話,故而有此一說。先前還想說得對不對呢。」心中卻想,待鳳姐來了,旁人就更插不進手去。何況鳳姐年輕,論理又是大老爺院里的媳婦,不該管正府里的事。雖不知到時王夫人是如何說得她過來管事,但早可料想屆時鳳姐必要干幾件大事來立威服眾。若現在瞧著人家辦事眼熱,急急地也跑來鑽營,縱得了些利益,終究也有限。到時不定還要被鳳姐當成榜樣。又何苦填限在里頭?倒不如安分守己的沒那些花花想頭,倒還省事些。

只是這番話就不必說給旁人听了。牛嬤嬤探罷探春的口風,看著她上床睡了,又替她放下帳幔,往爐里添了把安息香才出來,到偏房里找到正嘻嘻哈哈同侍書說笑打鬧的翠墨,彈彈她的腦門︰「姑娘剛躺下,你還不快過去,仔細等下開門關門的驚醒了姑娘。」

***

清早探春早早醒來,方要起床,卻想起清明剛過,還有兩日才去先生處看書,便重新放軟了身子躺下。因想到昨日趙姨娘相請之事,雖已有決定,心中總是不安。思忖片刻,下床向早已起來的翠墨說道︰「我要去大嫂子那里,你幫我找件衣裳。」

翠墨應了便去開箱籠,不多會兒拿出個包袱過來展開,道︰「姑娘瞧這件可使得。」

探春一看,是一件藍織金花鳳羅夾衫,便說道︰「我上次穿這件配的是那條白細綾的裙子,顏色雖合襯,但這幾日祭祖,穿的都是素色,今日卻不好再穿那個了。」

翠墨听罷,想了想,笑道︰「那我把姑娘那條郁金香草染的郁金裙拿出來,姑娘看可使得?」

探春笑道︰「我原沒想過,經你一說,倒也是一配。」

翠墨把這當作夸獎,喜滋滋去取出裙子來,待探春洗漱畢,為她更衣梳頭。料理半日,又等用過熱茶點心。剛要走,探春又說︰「等一等。」自向妝奩中取出兩個小小的象牙盒子,尋塊手絹包好,才道︰「走罷。」

翠墨因問道︰「姑娘手上拿的,莫不是上次同寶二爺一起制的胭脂?」

探春點點頭,道︰「大嫂子不用這個,但另外兩位姐姐是要用的。左右這東西我又用不完,作個小禮物倒輕省。」

她口里的兩位姐姐,指的卻是當日李紈為賈珠買來的侍妾。因皆是性子隨和之人,闔府的女眷倒大多同她倆有說有笑的。李紈是個寬厚人,自然不會薄待了她們,但她心悼賈珠,自己不再調脂弄粉,花枝招展地打扮,不免希望她倆也如此。只是這兩個于這上面,卻有些同她想不到一路上。

探春想,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兩人是遲早要被打發掉的。但並不是因為鬧出了什麼丑事,只是不願如李紈一般死守而已。既是要出去與賈府月兌了干系,現下同她們有所往來,博一點交情,掙一點好感,將來時移事變,說不定還有請她們幫忙的時候。

畢竟……她不可能一輩子在這府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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