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春歸 卷二 韶秀 六十一 煩惱

作者 ︰ 青杉白水

昨天看到編輯的通知,說下月1日開始上架。汗,是不是有點快了?

趁著這兩天周末,我試試看能不能多趕兩章來加更,爭取在1號之前湊足字。

次日鳳姐忙著指派各處的采辦,以備過年之事。且叫來一一的吩咐完畢,又說道︰「你們都是使老的人,不消我說,也曉得家法如何。且用心辦事,忙完了自然有獎賞。但若再讓我听見那些貪污克扣、借機生事的話兒——丑話先擱在前頭,二門外有板子等著呢。若是再鬧騰得大些,還可試試衙門里的水火棍!」

眾人皆道︰「女乃女乃放心,家法如山,我們又是受過府里大恩的,斷不會行那些個混帳事情。」

鳳姐冷笑道︰「明白就好。」說著便揮手讓他們自便去了。

經了這一通忙碌,目下已是黃昏。平兒因總不見鳳姐提昨日王夫人叮囑的那件事,以為她一時忙亂著忘了,遂提醒了一回。

听到平兒提醒,鳳姐卻先不回答,反問道︰「你听著方才那些人、說的那番話可能信得?」

平兒道︰「也不過嘴上說說罷了,好話兒又不是說了粘在嘴皮子上拿不下來,誰人肯認真的?」

鳳姐道︰「可不是。早先我還想著革除整改一番,現下我也看透了。但凡他們日後行事時想著一半,些微少弄些個鬼,我也就知足了。只是我雖這里忍著氣,于她們那邊卻還不領情,只怕現兒腳跟兒子剛出了院門子,立時就抱怨起我嚴苛來了。」

平兒勸道︰「早年女乃女乃不是已豎了榜樣給她們看過?自那以後果然好了許多,雖不是完全清正了,但終究也比原先強了。」

听她提起舊事。鳳姐冷笑道︰「再不要提榜樣二字。那撥人當初也是剛進來。裙帶尚未系牢地。所以月兌發起來也容易。若是像這幫子一樣。也不說一二世。只消浸染個五六年。我哪里還撼得動她們?這一二年間地。你也瞧見了。她們明面上稱個奴字。暗里卻是二太太、二女乃女乃呢!好不威風神氣!若我略軟弱一點兒。還不知怎麼樣了呢。」

平兒並不曾想。自己一句話。便招來鳳姐這一連串地抱怨。知道內里必有干系。想了一回。模糊猜到一點。遂問道︰「她們在這府里怕不有兩三世了。自是樹大根深地。女乃女乃可是想如上次那般。借趙姨女乃女乃之事。再敲打敲打她們?」

她本道自己猜中了。不想。鳳姐卻搖搖頭。道︰「當初我將近身使喚地人撤換了。太太只說我用慣了家人。他人未免不順手。便自體諒著我也沒多說甚麼。如今我若再打起別地主意來。只怕太太頭一個就要不依地。還是省事些好。至于趙家地事。我已有主意︰橫豎太太沒急催著去辦。日後慢慢瞧著罷。只是你卻抽個空。往三姑娘面前走一遭。同她說一聲兒。仔細別明著講。」

因見平兒不解。又說道︰「我方才那些話。卻並不是抱怨。只是說府中情形如此。我夾在這堆二主子中間。雖得老太太、太太看顧著。暫且鎮住了她們。卻依然不得不事事小心著。既是遇上可交好地人。我又何必同她作成仇。引得她惱了我。日後彼此不痛快呢?」

說至此處。平兒已明白過來。忙說︰「女乃女乃是擔心三姑娘為此事同女乃女乃積下冷來、日後生了嫌隙?這倒也是。眼見姑娘們一日大似一日。且又是很得老太太喜歡地。往後不定怎麼著呢。何苦為些子小事。先惹得大家不痛快。」

鳳姐道︰「正是如此呢。雖說寶玉才是正經少爺。但他那性情你也見了。並不是往這一行來地料。蘭哥兒又小。二姑娘性子綿軟安靜。且是大太太那邊兒地小姐。四姑娘也還小。如今就一個三姑娘是拔尖兒地。她若成心想給我找不自在。我終究也不能拿她怎樣。倒不如一上來就免了這些煩惱。」

平兒听罷,又問︰「那太太那邊,可怎麼辦才好呢?」

鳳姐笑道︰「所以正是要你去同三姑娘說說呢,咱們先莫開口,只將人情送到她面前,瞧她如何行事。若我果然沒看錯她,她自然承我的情。若是她不樂意,橫豎這是太太的吩咐,到時我拱攝她幾句便是。」

***

探春雖然好了,但總是病體方愈,身上懶動,神色未免倦倦的,便整日只在屋內暖和著,不去外頭吹風。諸兄弟姊妹皆體諒她病中,時常過來探看著。

這日平兒過來,見過禮,著跟來的小丫頭手中接過只細篾小甕,放在炕桌上揭開蓋子,撥開里面白棉暖襯,取出一盅香熱蒸騰的東西來,笑道︰「我們女乃女乃今兒實在忙不得,一時抽不開身來探視姑娘,便命小廚房作了這胡桃茶。都是丫頭們剝的胡桃、磨的棗泥,極是干淨的。望姑娘莫要嫌棄,略嘗一點子暖暖身罷。」

探春見說,忙道了謝,亦笑道︰「果然鳳姐姐想著我,還特特送來好茶。你回去後替我謝謝。」又命人過來,給平兒設座端茶。

恰巧寶玉也在此處,見了平兒,因問起鳳姐近日忙不忙。平兒道︰「年關將至,自然有些事務的,前兒連太太也過來幫忙籌備著呢。不過一年也就這一兩回的功夫,忙過也就罷了。」

既有寶玉在,平兒只得暫且先將來意遮起,漫聲應了他幾句,又問探春可好些了。

探春笑道︰「難為你記著,大冷的天兒親身走過來看我。如今我已大好了,只是懶得動。」

說著,因听平兒方才說起事忙,便思忖著她走這一趟,該是有個緣由的。便向寶玉說道︰「林姐姐身子弱,近來也不大出門,二哥哥去看看她罷,替我捎句話兒問她︰那日說的書可曾看完了。」

听她說到黛玉,寶玉一顆心立時就飛過去了,忙說道︰「好,我得了準話兒,便打發人來同你說。」

探春道︰「天寒地凍的,也不必著她們多跑了,橫豎不是立等著的事,明日順路再說罷。」話音未落,寶玉已急急披了斗蓬,由丫頭婆子們簇擁著去了。

這邊平兒見寶玉去了,遂半吐半露的將王夫人欲裁趙姨娘屋里人之事在探春面前露了個口風。探春得听,當下也不點破追問,依然同她說著別的事情。談笑一回,平兒便告辭去了。

待人都走後,探春獨坐靜思,心道王夫人于年節忙亂之時尚留意小小一個丫頭的去留,必然事出有因。左思右想,近來再無他事,多半仍是賈環之事引來的後梢。

想明白這層後,心中不由有些悶悶的。鳳姐打發平兒過來,並不是暗示此事尚有轉寰余地。想來多半是看著素日情面,再者又恐自己誤會了是她削減的人,暗中記恨于她,故而才差人走這一遭,先行將嫌疑洗月兌。

按說這也不是甚麼大事,賈府原本人浮于事,差輕人多。打發走一兩個,也不覺得甚麼。倘若是平常,探春並不會在意。但數日前剛剛說過賈環,他那無精打采的模樣兒還未曾從腦中淡去。現下忽又來這麼一出,任探春素來省事容讓,此時也不覺動了薄怒。

只是一時卻想不出什麼主意來。若是教趙姨娘回拒呢,這卻是當家主母發下來的話,且說得在理,不好反駁。但設若就此應下,雖是小事,卻又未免心有不甘。

正尋思如何尋得個好法子時,翠墨忽然進來,向她說道︰「羅家媳婦往後門上來了幾回,打听得姑娘病著,又依舊回去了。方才過來,听說姑娘大好了,便托人捎話兒,說想來請安,問姑娘有沒有精神見她。」

听她說起個陌生名字,探春不由一愣︰「羅家媳婦?」

翠墨正拿起火筷子往火簍子里撥碳,聞言笑道︰「虧姑娘還時常念著,怎的連她夫家的姓兒也沒記住?」

這麼一說,探春方才省起︰「是了,你說的是芙蓉。只是我每每總照舊習叫她,乍听你提個羅字,反一時想不起來。」

翠墨道︰「既知道了,那姑娘可允了她的話兒?」

探春暗想,趙姨娘之事自己一時無法,倒還是先將這件吊了好幾天的事情了結的好。便說道︰「你親去同她說,讓她進來罷。」

翠墨遂應聲去了,半晌回來,卻仍是一個人,說道︰「她說今日已晚,恐姑娘精神不濟,等明兒一早再過來呢。」

探春會意,知道芙蓉是听見準話兒後,要家去取了銀子好過來。便讓翠墨吩咐下去,明早若再有別個來,只推自己正養神呢,有話兒下午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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