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春歸 正文 八十七 藏心

作者 ︰ 青杉白水

春正思忖著,依惜春的性子,究竟是甚麼事能惹得總不得頭緒,不由將另一個事主的名字悄悄在嘴里念了幾遍。忽然觸起一事來,當下猛可里一驚。也顧不上回答彩屏所問,只管問她︰「入畫在哪里?」

當下回來找到入畫問道︰「你們姑娘近來最後一次去東府那邊,究竟去了誰的屋子、同誰說了話兒,你細細告訴我。」

見問,入畫恐自己是轉听來的,說不明白誤了事,索性將那天跟班的小丫頭叫來細問。那小丫頭便一五一十說出來︰「我們姑娘過去,自然是往小蓉大女乃女乃屋里去的。因那日屋里無人,姑娘等不得,便說要出去找。那邊的姐姐們說,恐我們認不得路徑,便由她們兩個引著去了會芳園里。後來我們因久等不見姑娘、小蓉大女乃女乃回來,便四處的打听。後來才曉得,姑娘是先行回來了。」

探春听罷又問︰「那你們姑娘,那日究竟找到人沒有?」

那小丫頭回想一下,點頭說道︰「听人說看見姑娘從天香樓里下來,便直直回家了。不多會兒,她們女乃女乃也從樓上下來。該是找到了罷?」

听至此處,探春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嗓子也有些發干,卻不得不問下去︰「那天香樓里,除了也們,可還見著別的人了?」

聞言,那小丫頭猶豫一下,話了。入畫見了催促道︰「快說呀!若不曉得結癥,三姑娘怎麼開解姑娘?也是你這小蹄子使壞,一屋的人都急得團團轉,你卻只管拿喬捂著不說。你再這麼著,看我不叫她們來揭了你的皮!」

入畫因是貼伺候惜春的人,主子若出了甚麼差池,頭一個逃不掉的就是她,故而說話未免急燥了些。果然將那小丫頭唬住,連忙告饒說道︰「姐姐恕了我罷!不是我不肯說,實是為當時告訴我這話兒的小廝說了家老爺那天也從那樓上下來,已下了嚴令命他們不得聲張。他這是偷偷告訴我的,若說出來,我也要擔著干系呢。」

听到「老爺」二,探春心下愈發沉重,原本只是猜測而還抱了萬一的希望,這下終于坐實了。這事既干系到秦氏,又牽扯上賈珍,再瞧惜春反應,不消說,自是那兩個背人正做著勾當時,不防被惜春看見了。

親眼看到自己親近信之人,,背地里做下**的無恥之事來,任是誰也受不了。連探春這知道內情的一時不能將此亂行、與平時溫柔端莊,和氣大方的秦氏聯系到一起。何況惜春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可想而知,經了此事,對她不啻當頭一棒。日後那孤介愛潔到不近人情的脾性,只怕九成就是從此事上來的。

探春可謂看著惜春長大地。親眼見她從一個小小嬰孩長到如今這般大。情感深厚處。自是不消細說。當下不由又是著急。又是暗悔︰既曉得秦氏後來要栽在這上頭。當日為何還眼睜睜看著惜春與她走得這麼近?

但若是不出這事是連她這有「後見之明」地人。平日里看來。也大肯信那溫柔和氣。只是有些好打扮地秦氏真會行下這等事情來。她同秦氏只是隔了一行、又隔了一輩地親戚。又不若鳳姐因主持操辦府中事務時常兩邊走動著。得以親近。不過年節下或秦氏過來請安時然得以一見罷了。彼時秦氏總是多禮溫款。待人和而不爭。也難怪同自己哥哥、嫂子都不親地惜春會願同她親近。

縱然自己當日想到要勸。只怕惜春也不願相信罷?

見探春臉色蒼白畫也顧不上尋那小丫頭晦氣。忙問道︰「姑娘怎麼了?可莫要我們姑娘還未好。三姑娘也跟著不好了。」

探春听得她這番孩氣地話。勉強笑了笑。說道︰「我方才听彩屏說。你要去回稟老太太。今日這事。想來動靜不小。你們姑娘往水井邊去那一遭。料來許多人都看見了地。原是瞞不住。只是你暫莫去驚動老太太。倒底先告訴大嫂子一聲兒才是。如今是她陪著我們呢。無論出了何事。也理當讓她先拿主意。」

入畫听說得有理。頓時如得了主心骨一般。應道︰「那我便依姑娘地話了。」又因恐去遲了再生變故。到時上頭又怪罪她。便著那小丫頭子好生服侍著探春。自己告個罪。自往李紈處去了。

探春一面發愁該如何安撫惜春,一面繞過廊下慢慢走進屋去。惜春仍坐在窗下,听見有人進來,回身微微點個頭,又仍舊去看手上的書。

她這副樣子,同平日同輩人間相處時,並無二致。見狀,探春一顆心不由宜發沉了下去︰若惜春生氣甩臉,甚或難過得哭了,倒還好些。怕只怕這般若無其事的捂在心里。倘只管這麼著,時日一久,非但心病不會自去,反要傷得更深。

但這事卻不好明言勸說。探春暫也想不

說辭來,只得先笑問她看的何書。惜春遂將書皮見著上頭《洛陽伽藍記》幾個大字,心中不覺一驚,問道︰「你從來不耐煩這些,怎的如今卻看起這書來了?」

惜春說道︰「往日是往日,如今我重看這書,方才相信,原來上頭說的禮佛盛事並不是訛傳。古往今來許多人肯信它,自有可取之處。」

聞言,探春方待說話時,卻听院里傳來雜沓腳步聲,隨即有人一面揚聲問著「四丫頭身上可好些了」,一面進來,正是李紈。

李紈原在自家屋里同剛下學回來的賈蘭說些話兒,又命人端點心來給同他一道過來的賈菌吃。正含笑听著他兩個咭咭咕咕吃邊說學里之事,忽听入畫來報說,惜春如此如此,連那樣心愛的物件也砸了。頓時大驚,忙往這這過來,探看是何緣由。

過來見探春在此,便知她多半也是過來安慰惜春的。再瞧惜春,神色如常,並無不妥。遂以為探春已安慰過了她。

因惜春終究是府那邊的姑娘,自己雖掛著一個陪管的名頭竟陪字在前,管字在後。且知惜春年紀雖小,脾氣里卻有一種天生的拗性,不好深勸。當下見表面一派平和,便不理論了。也不提別的話兒,只說是飯時听說惜春身上不好過來看她。

惜春聞言,連忙放下書道。又順口說些瑣事,笑了幾聲。探春見她面上一派和樂,到底不好追根究底的問,遂也只得掩下先時開解之意,陪同說笑不提。只是瞧著惜春笑嘻嘻的模樣兒,心里未免發愁。

賈~等自得賈母之命後,便著人去打听,祖_附近可有要賣售的田地。不幾日打听了準信兒回來,便上來稟與賈母知道︰「那附近原本田畝不多暫無人出賣。我們訪得一家破落戶。因听說他欲待搬到城里來,只是無錢置業。因著牙人同他說合了,意思將他家二百六十畝地全買下。只是價錢卻尚未談妥,不過總在千把兩之內,。」

賈母听了,本嫌地少。但這土地不比別物,說聲要買,大把扛來就是。也沒奈何,遂想暫先置下這些,日後再慢慢添置不遲。如此一想說道︰「他寒門小戶的,一輩子就指望這個。只要那田地果然不錯,多給他幾兩,也是無礙。」

賈~笑道︰「那我先替他謝過老祖宗這份憐貧惜弱的心腸——另者,土地之事我雖不很懂托的人是極可靠的,他們看過都說不錯想來自然是好的。」

賈母也不理論,只說︰「既交與你拿準了辦下便是。」又囑咐他,「此事我已同族里幾個管事的老人家說了們都說很好。到時若訂下了,你還領他們去相看一回才好。到底是一家子人,免得他們又怨咱們拿大。」

賈~答應著出來,往賈珍處去告訴了他。賈珍听了數目,果然憂愁稍減,笑道︰「若議定了,只管邊來取銀子便是。等了事了,我再擺酒替你道辛苦。」

賈~笑道︰「好啊,既你應承了,說不得我也多用些心,催促著他們早早完了,好早日來叨擾你的好酒好戲。」

說笑一陣,賈璉便回去。剛在炕上坐下,連熱茶也未得喝一口,便見鳳姐急急忙忙進來,迭聲兒吩咐著丫頭拿衣裳來換。

見她匆忙,賈~不由問道︰「又有甚麼事故了?慌成這樣。」

听他出聲,鳳姐「哎呀」一聲,說道︰「一頭子進來,只顧著找衣裳,竟沒見你一個大活人坐在這里。」又說道,「听說蓉哥兒媳婦病了好幾天了,卻一直瞞著,今兒才得了信兒。偏我這兩日忙得什麼似的,只得這會子略有個喘息的功夫,趕緊過去看看她。」

賈~听了,也不好說甚麼,只得打個哈哈,說道︰「你們兩個倒好。」

這時小丫頭已捧了套鮮亮顏色的比甲並祅兒裙子等上來,鳳姐一面換下家常衣裳,一面笑道︰「難道只許你同珍大爺好,就不許我們娘倆好?」

賈~瞅著她換了衣裳,又抿了發勻了妝。見說要走,終是囑了一句︰「略看一看便回來,仔細病氣過了你。」

聞言,鳳姐柳眉一軒,說道︰「了不得,二爺也會心疼人了呢。」

賈~咳了一聲,說道︰「不過白囑你一聲,也沒甚麼。」

鳳姐見他神情有些古怪,因瞅著看了一會兒,也看不出什麼端倪。猛然听見鐘聲打起,便再顧不得計較這點小事,口里說著「過會兒還有事」,便匆匆去了。這邊賈璉到底不甚放心,遂將豐兒找來,吩咐道︰「再過半個時辰,若女乃女乃仍未回來,便去找她。只說這邊一堆事情一伙人,皆等著她回來才好分派呢。」(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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