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煙雪 上卷 第四章 青樓驚密(上)

作者 ︰ 褐瞳里的光影

韓雪依仗著自己過人的輕功,挾著武城軒越過高牆,里面果然是勾欄妓院。不過現在還是白日,循著絲竹聲傳來的方向,這勾欄里的綠肥紅瘦們似乎都在各自練習技藝。

韓雪避過來回走動的丫鬟下人,左尋右尋終于找到一間空房,忙溜進去。看里面擺設,應是一間上好的繡房,擺設精致。韓雪自門縫里向外瞧了幾下,確定暫時無人進來後,才關緊門。

才一回頭,忍不住打了個打噴嚏。這屋燻得,別人還以為你燻豬肉呢?這麼濃的脂粉味。韓雪一邊月復誹,一邊走近床榻。武城軒仰躺著,臉色依舊蒼白得可怕,一把青絲散落在朱紅色的被褥間,衣服領口因為這一番美救英雄,而被扯開些許,露出了左邊白皙的鎖骨。

他胸前起伏著著,似乎也是聞不得這濃濃的香粉味,眉頭一直皺著。韓雪不得不再次驚訝,這廝若身為女子可比那京城兩大美人勾魂多了。

韓雪定了定神,湊了過去,輕聲在他耳邊說道︰「公子,我也是不得以才想出這法子,若有得罪處,你要怪就怪你自個長得太美了。」

言罷,扶起武城軒坐至梳妝台前,隨手抽掉他的束發玉版,三千發絲盡散,墨發白衫,相得益彰。鏡中的人因她此動作而星眸微縮,臉色開始陰沉。

韓雪可顧不得那麼多,那些殺手轉眼就到,手頭得加快點了。幸虧常幫師姐修妝,此時手中也絲毫不慢。攏了個隨意的墮馬髻用玉版固定。淡描蛾眉,輕點朱唇,再鋪點粉,一張美人臉便出現在鏡中。

韓雪甚是滿意自己的杰作,看著鏡中人月兌口而出一句︰「兄妹倆還真像。」聲音雖輕,卻一字不漏地傳到武城軒的耳朵里。一抹光亮閃過他的星眸。而此時,屋頂業已傳來輕微的響動。韓雪立時退後數步,衣袂紛飛,散盡青絲,此時也顧不得男女之防了,她便動手扒起武城軒的外衣來。

屋頂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一黑衣人輕輕第挪動瓦片,露出小口可以看進房內。

這一瞧不要緊,黑衣人差點要掉下去。這是一張怎樣令人血脈噴張的情景。一名女子強摟住另一名女子求歡,還邊嬌滴滴地嚷道︰「姐姐,你就從了我吧。」雖然兩人都是背對著黑衣人,但從背影看來,兩名女子應都容貌不俗,尤其是被強摟住的那位。

在天朝,雖有龍陽男風。但青樓楚館,百合之好實屬世間罕見。但想著任務在身,黑衣人按下一觀究竟的好奇,快步而去。

韓雪便是那強摟著求歡的,她豎起耳朵听得屋頂細微的腳步聲漸遠,才舒了口氣。確定安全後,她好似懷抱燙手山芋般,趕緊把「姐姐」甩一邊。

剛才雖是做戲,但兩人相貼甚近,韓雪可以清晰地聞到他身體散發出的淡淡藥香和感受到彼此的溫度和心跳。而且耳鬢廝磨,喘息相聞,韓雪縱是再如何催眠自己懷中人是女子,也強烈地感受到男子的氣息,臉上溫度驟升,再這麼下去,她的心可要亂了。

韓雪剛平復自己的心跳,看向武城軒,卻發現他臉側也有可疑的淡淡的紅暈,而且以一種怪異地眼神看著自己。說怪異吧,這眼神中似是包含了太多的情緒,有憤怒,有驚奇,忽而不解,忽而釋然。配合著這張精致的臉,真的有說不出的怪異。

韓雪忍不住別開眼,道︰「咳咳,今日輕薄了公子實在是迫于無奈……我,走了。」言罷便決定開溜,誰知剛跑到門口時,便感覺到身後有利器奇快襲來,韓雪無比驚詫,忙縮身躲避。抬頭看時,只見一支精致的玉版插在門上。

「姑娘不負責任就想走了?」冷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韓雪驚訝地轉身,只見武城軒正緩緩地站起,全然不復方才病弱書生模樣,語調雖然如常,眼神卻冷冽無比。雖然衣裳凌亂,脂粉滿臉,卻掩蓋不了他凜然的氣勢。

「你是裝的!」韓雪驚得後退數步,後背撞到了門上。

她秀眉蹙起,訝異地看著眼前人。纏繞病榻多年的武公子居然身體正常,而且武功不凡。不但自解穴道,剛才那支玉版,明顯只是個示警,若他真要出手,完全可以在她轉身那一瞬間要了她小命。

武城軒一邊松了發髻,一邊隨意從容地說道︰「姑娘不也是裝的麼?既然姑娘漏了底我也只好禮尚往來,這樣才對得起姑娘的‘救命之恩’不是麼?」救命之恩四字故意咬的重了些,弄得韓雪一陣頭皮發麻。

想武公子那麼高貴自負的人,今日被如此折騰確實是非常恥辱。雖說是為了逃避追殺,但這法子確實有些惡作劇的成分在里面,誰叫他是那個刁蠻的武二小姐的兄長呢?

但韓雪從來不是肯輕易認輸的主,當即反口道︰「可是我並不想知道你的秘密,武公子。」

「哦,看來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那就更不能放姑娘走了。」武城軒並不驚訝,仿佛在意料之中。

韓雪卻繼續說道︰「武公子,今日之遭遇只是機緣湊巧,你我何不好聚好散?否則,你希望我在這里大喊一聲麼?招得閑雜人等進來了,我無名小卒倒無所謂,損了你風雅四少之名就不好了罷。」

似乎是听到很好笑的笑話,武城軒嘴角的弧度加深,道︰「無名小卒,若真論其身份來,安陵郡主可比區區武某高的多了。只要武某一喊,最多不過留個花名,但郡主本來所剩無幾的清名恐怕就此毀了。」

「你……你怎麼知曉的?」韓雪驚詫地跌倒在地。

武城軒終于在她的臉上看到幾絲驚恐的表情,心里突感爽快,面上愈發笑的奸邪肆意,他躬,注視著她的眼楮,慢慢欺近,停住,輕聲道︰「郡主很想知道麼?那我們坐下來談談如何?」

「在這里?不好吧,這里隨時可能有人闖進來。不如我們先離開此地換個好地方?」韓雪一邊身後挪動,一邊把眼亂瞄。武城軒看穿了她的意圖也不阻止,只是輕擊兩掌,但听得門外傳來一個女聲,

「公子有何吩咐?」

「紅衣,前廳準備上好佳肴招待客人。」武城軒對外朗聲道

一聞此言,韓雪伸向門扣的手頓時一僵,嘴角不由地抽搐了下,另一只手拳頭緊握。

看著韓雪那副吃了癟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武城軒頓感心情十分之好。這女子還有些意思,讓他忍不住也生起了逗貓的心。

「原來武公子竟是此地主人,真是失敬。既然主人如此盛情,我也卻之不恭,一同前往如何?」

「武某這副樣子非常失禮數,郡主還是先去前廳稍等,且讓武某解決了郡主的‘杰作’後再談不遲。」武城軒依舊笑道。

「你……」韓雪真恨不得在他奸笑的臉上劃上好幾道口子,但無奈自己勢單力薄,無法力敵。

只得推門而出,卻見一名紅衣女子迎上來,恭敬地說道︰「安陵郡主,這邊請。」韓雪環視了下四周,方才還笙簫竹管好不熱鬧,現在卻靜悄悄人影也無。

韓雪見那位叫紅衣的女子腳步輕盈,料也是練家子,又擔心這周圍埋伏,所以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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