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歌 011 回娘家探親

作者 ︰ 緋夜沙葬

這在王府才是第一日,以後的日子還長,真不知這折磨人的日子何時到頭。越歌暗嘆了聲,喝了幾口粥,其余的連看也沒多看一眼,便推開了盅。食之無味時,就算是山珍海味放在面前也會如同嚼蠟,越歌此時才算真正理解了此話的意思。

一向獨立的她,此時也開始想起家來。也不知道佳蓮會不會擔心自己。越歌的母親佳蓮在她大婚之日避而不見,她很理解佳蓮的心情,佳蓮肯定是怕自己傷心難過而不敢見她的。越歌巴不得佳蓮立即出現在自己面前,讓她在母親的懷里撒一會兒嬌。

其實仲夜相對越歌來說,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從小到大,最不會做的就是虛情假意。雖然他從小在宮中長大,對于宮中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那套早就熟悉得信手拈來,但他最不屑的便也是如此。他身為王爺,也沒有必要非得掩蓋本性而活。

他對越歌所做的假情假意之事,其實最難受的卻是他自己。此時他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是哪股筋出了錯,定下了這麼個白痴賭約。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到贏的那一天。仲夜對天長嘆了一聲想到。

他至始至終,居然都從未想過自己會輸的事情。一個人自負到如此地步,也是件令人發怵的事情。

仲夜一向言出必行,他說會令越歌喜歡上自己,便不再冷言、冷語、冷臉地對著她。他一有機會便大獻殷勤,用的穿的吃的,除了桃花酥,什麼都往越歌那里送。他好像想把這一生的禮物一下都送完一樣。只是他鮮少討女子歡心,自然做出的關心體貼、禮物攻勢都顯得生硬,讓越歌一眼便看出來,他完全是個感情生手。

仲夜的這些行為,只能讓越歌暗暗好笑。

越歌毫不抗拒地接受著他的關心體貼、虛寒問暖、禮物攻勢,反正她吃不完穿不了的,便拿出來送給丫環們做人情。她是抱著要在王府里生活一輩子的想法來的,也從來沒有打過退堂鼓的意思。

她的照單全收,令仲夜模不著虛實,更加沒法揣摩到她的想法。越歌冷眼的看著仲夜的所作所為,他為了一個賭,也可以把自己弄得略顯狼狽,她不知該佩服他,還是該笑他傻。

除了夜晚仲夜不會出現在越歌身邊之外,平日里他都抽著時間陪著她,他想用最快的時間來解決此事。

凡事都講究一個過程,他如此心急,只會把事情往壞的方向推去。本來越歌並不討厭仲夜,但被他如此一纏,也漸漸開始覺得煩悶了。

如此過了六日。新婚七日,新娘必須回家探親,這是天朝的規矩。

越歌能從仲夜心不在焉的表情中看出,他是一點兒也不想隨自己去越家探親。她從來不逼迫誰去做什麼,自然也不會強迫仲夜,更何況她正巴不得他給自己一些空間。她在上馬車前,便淡淡地說道︰「王爺若是有事,便不用陪我回家了。」此話說得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

仲夜當然也听懂其中之意,但是他卻對此話有了另一層解釋︰你不想我跟去,莫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本王偏偏要跟著,讓你措手不及!

他唇角含笑,眼底卻一片冰冷地說道︰「此番回家,怎麼能讓歌兒一人回去。」說著伸出手來扶著越歌上了馬車。

越歌沒有猜到仲夜的小心眼。或者是說,她為人坦蕩,壓根就沒有想到歪的方面去。

既然他要陪著,那就讓他陪著,反正多一天不多,少一天不少。越歌小心地上了馬車,掃過仲夜一眼後,便不再說話地看向了窗外。

從王爺府到越家,大約有一個時辰的路程,這一個時辰內,二人居然一言未發。

越歌不說話,是因為她實在找不到什麼話題與仲夜閑聊。他二人除了怨氣與虛情之外,好像也沒有別的什麼了。此時能省點唾沫便省點唾沫。

仲夜同樣沉默不語,卻是在心里繼續琢磨著越歌上馬車前的那番話。沒有哪個新娘願意探親時孤身一人,因為這就代表了自己在丈夫心目中沒有地位。一個沒有地位的妻,還不如府中的丫環。而她卻勸著他隨意,這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至少他是猜不透。莫不是,她想去會意中人?此念突然在仲夜腦中滑過,他暗暗地瞄向越歌。

這一瞄,便令仲夜看得出了神。越歌的頭隨意靠在窗框之上,額邊的碎發隨風而動,她的雙眼盯著窗外,藍眸深如湖水一般見不到底,唇角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這絲笑容襯出一種獨特的慵懶之美。

如此沉靜如水的一個女子,同樣也是個城府極深的女子。仲夜一直在心底如此定義著。

馬車停下,越家便到了。

越庸知道今日女兒會回家探親,便一早與佳蓮等在了府門前。

當看到仲夜小心翼翼地扶著越歌下馬車,越庸本來提起的心便放回了原位。他一直都在擔心越歌不受仲夜喜歡,畢竟他曾做過讓仲夜失去太子之位的事情,當時他並未想到有如此一日,所以當越歌嫁過去後,越庸幾乎天天擔著心。此時看來,總算放心。他並不知道,這只是表面的假相而已。

佳蓮幾日未見女兒,只覺得她似乎清瘦了一些,神色間也帶著絲絲落寞。佳蓮是女子要比男子的心思更細,加上思女心切,關心自然更甚。當察覺到越歌的異樣時,她便掃了仲夜一眼,只覺得仲夜的溫柔體貼似乎僵硬無比。此時一想,心中自然清澈明了起來。

用餐之時,佳蓮又在暗中觀察越歌與仲夜二人,越看越覺得二人貌合神離。她太了解越歌,知道就算有心事,只要她不聞不問,她也不會主動訴說。佳蓮如此一想,便有了主張。

等到用完餐後,她便拉著越歌去了後院。

她有太多的話想問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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