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蓮早就看出仲夜與越歌之間有些不對勁,她不好當仲夜的面抵穿,便只好借「想念女兒」之名把越歌拉到了後院。
越歌知道佳蓮此舉其意為何。她並不想欺騙母親,但也不知如何說起。見佳蓮自己察覺,便規矩地等著她發問。
佳蓮把所有下人都遣了出去,才問道︰「歌兒,告訴為娘,你與王爺圓了房沒?」
越歌正拿著茶喝,听到佳蓮一來就問了個這麼勁暴的問題,頓時被嗆得咳了幾聲,臉也漸漸紅了。她拍著胸口,紅著臉,嬌嗔道︰「娘親怎麼問起這個來了。」越歌想打個馬虎眼就糊弄過去,誰知佳蓮是鐵了心,她剜了越歌一眼,伸手幫她拍了拍背,又說道︰「少和我打岔,你那些心眼,為娘會不知道?是不是還沒與王爺圓房?」前面幾句是責怪,最後一句,卻是擔憂。
這是不爭的事實,越歌淡笑了下垂下眸子,算是默認了。
越歌的默認令佳蓮嘆了口氣,她拉起越歌的小手,蹙眉問道︰「王爺喜歡你麼?」佳蓮的娘家是書香世家,從小便受到家中氣氛的燻陶,說起話做起事來都很有條理,此時問出的問題也是針針見血。
越歌喜歡佳蓮這種直接問話的方式,但卻為難要如何把事說清楚,她苦笑了一下,用著比較婉轉的說法說道︰「女兒與王爺都是初識,一時半會兒的哪能說上喜歡。」她雖沒直接承認,但此話中的暗音卻明顯無比。
佳蓮沉下臉來,嗔怪道︰「這都怪你爹,要是你爹早些給你找個好人家,哪里會受這些苦?」佳蓮的話說得越歌哭笑不得。這個法子,只是換湯不換藥。這也難怪,在天朝,女人的地位幾乎是低得沒有,女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找個好人家嫁過去,盼著丈夫對自己好一些活一輩子。天朝中的女子,包括開明的佳蓮,從來沒有哪個有過獨立的思想。越歌有,可無力實施。
越歌知道母親怪起父親來,今夜定然會趕父親去書房睡。她連忙幫著越庸圓場道︰「娘親,這也不能怪爹爹,其實女兒覺得這樣挺好的。」
佳蓮知道越歌從小就喜歡越庸,她這句袒護的話一出,佳蓮便撇了下嘴,不再追究。她心痛地拉過越歌,輕拍了幾下她的臉頰,說道︰「算了,怪你爹也沒用了。」說完淡藍的瞳仁直視著越歌的眸子,認真無比地說道︰「若是王府敢欺負歌兒,歌兒定要告訴為娘,讓為娘去責備他!」
不管在哪個時代,不論在哪個國家,當媽的永遠是孩子的保護傘。越歌听了佳蓮的話,眼眶微微紅了下,她怕氣氛被搞得尷尬便掩唇笑了笑,頑皮地說道︰「知道了娘親,女兒會及時打小報告的。」
越歌的話令佳蓮也笑了起來。剛剛還是沉重的氣氛立即化為一片歡笑。
她二人聊了一會兒,佳蓮便說道︰「歌兒,為娘最近才學了一首曲子,不如合奏一曲?」以前佳蓮在家的日閑得無聊,不是逗魚就是看天,後來四歲大的越歌淡淡地提醒著,不如跟著爹爹學樂器,這才讓佳蓮的生活起了變化。佳蓮只要學了新的曲子,便拉著越歌合奏。在佳蓮的心底,某些時候越歌是女兒卻更像姐妹。
听說佳蓮又學了新曲,越歌也來了興趣。
佳蓮令人把樂器取來,沒一會兒,丫環便抱著一把古琴與一只竹笛進了後院。
佳蓮吹笛,笛聲響起直透天際,婉轉而動听。越歌在一旁細細听著,然後在空隙之處撥動琴弦,加入一個低音。隨後笛聲與琴聲,一高一低、一長一短、一前一後緊緊相繞著。
悠揚的笛聲配合起冗長低暗的古琴聲,意外的協調。听得在書房的越庸與仲夜二人,頓時停住了話語。
這是仲夜第一次听越歌彈琴。這也是仲夜第一次听到的曲子。皇族之人,從小便要學一些音律,他雖不精通,卻也能听出此琴聲的好劣。仲夜在心中暗暗贊嘆,不愧為皇家樂師之女。此時仲夜並未意識到,這是他第一次夸贊越歌。
此時他的心里只有越歌的琴聲,而佳蓮的笛聲不自覺的被他忽略。他怔忡地坐在書房里,心里開始對自己的賭約產生迷茫。此賭,真的能贏麼?
那邊被琴聲打斷的話題,沉默半晌之後便又繼續。這邊母女二人一曲罷了又起一曲,直到天色微暗才收了琴。
佳蓮放下竹笛,說道︰「歌兒,今日回王府時把古琴帶上吧。」其實她不說,越歌也有此意,在王府生活的日子,就像以前看到佳蓮在越家的日子一樣。她點頭答應,叮囑道︰「娘親,女兒以後就不便再回來了,您可要好生照顧自己。」
此話說到了佳蓮的傷心處,她微推了越歌一把,道︰「知道啦,咱們到前面去吧。」
越歌挽著佳蓮朝書房而去,路間卻踫上一人。母女二人均是一愣。
此人卻是蒼狼。
佳蓮知道蒼狼從小便喜歡越歌,但此時身份不同,她睨了越歌一眼,既沒有主動回避且還問道︰「蒼家主,怎麼……」話還沒說完,蒼狼便朝佳蓮抱歉地頷了下首,一把拽過越歌橫抱而起,邊跑邊說道︰「越夫人,歌兒借我一下。」說到最後一個字時,早就不見其影。
越歌就在佳蓮的身邊,被蒼狼硬生生地抱走了。佳蓮愣過之後,急匆匆地跑向書房……
蒼狼這出格的舉動,令越歌驚愕得連喊叫都忘了。印象中,蒼狼總帶著幾分靦腆,突然會做出如此沖動的事情,實在讓她不解。越歌皺眉問道︰「蒼狼,你要帶我去哪兒?」
蒼狼低頭掃向越歌,見她微嗔的模樣讓人憐惜,不禁放慢腳步,柔聲說道︰「歌兒,我們到個安靜的地方說會話,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