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搞改革,肯定得寫一篇相關的規定出來。這雖不是越歌的拿手,卻在前世是耳濡目染、隨處可見,隨便撿寫來寫寫改改,就可以成一篇適合王府的新規定。
越歌便這樣先擬了一套完善的方案出來。
她叫來伍勝,把方案拿給他看了,然後問道︰「伍管家,你覺得可以麼?」
伍勝以前從來沒接觸過這些內容,他正看得雲里霧里一臉迷茫,就听到越歌正在問他如何,他微窘地笑了笑,道︰「奴才並不識幾個字,所以……看不太懂。」他這完全是托詞,作為王府的總管,怎麼可能不識幾個字。
越歌自然知道如此道理,她並不點破,只是拿過方案,微笑著說道︰「沒看明白沒關系,本王妃可以慢慢告訴你。」說著,她便把改革的內容由淺至深的給伍勝講解了一遍,說到最後,她還加上一句︰「一會把這個拿給王爺看看,若是王爺不反對,便可以開始實施了。」
越歌的解釋十分到位,只是內容不太能讓伍勝在短時間里接受,所以他目瞪口呆地發了會傻才回過神來。此時越歌把寫有方案的羊皮紙遞到他面前已經有了一小會兒。
伍勝回過神來立即接過羊皮紙,對著越歌磕了頭才退開。
越歌看著伍勝遠去的背影,臉上又浮出開心的笑容來。不知仲夜看了這些內容,會不會與伍勝一樣露出驚愕的表情。
伍勝來到書房時,仲夜正在埋頭看邊關的傳書。皇上雖說沒立仲夜為太子,但還是非常器重他的,有些重大的事件,都是由他先審批一次再交由太子。也就是說,某些大事,他比太子還先知道。
此時他看的傳書是由邊關傳來的,其內容提到地朝蠢蠢欲動,準備對天朝發動進攻。其中還提到地朝此次的帶軍將軍是三大將之一。
仲夜正在發愁,伍勝剛好敲門進來。
仲夜放下手中物,對伍勝說道︰「何事?」
伍勝跪叩後,答道︰「回王爺,王妃讓奴才帶文案給王爺過目。」邊說邊雙手托著羊皮紙遞到仲夜面前。
仲夜伸手接過,攤開一看,只見紙上字體清秀,文章干淨,落筆不急不緩,字與字之間含著一股柔和的氣質。他未看內容便抬頭問道︰「這是王妃所寫?」
伍勝答道︰「回王爺,是的。」
這個答案可以說意外卻也不意外。他知道越歌曾上過皇家學院,也知道越歌從小就被夸為才女,所以她能洋洋灑灑地寫出一大篇內容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仲夜卻對這字里行間暗透的清秀與柔和有幾分意外,想不到越歌的書法也有幾分造詣。
還未看內容,他便微露欣賞的表情了。
外在的東西看完過後,仲夜才開始細細讀起內容來。
這一讀,仲夜怔忡不已。
其中內容他並非不懂,而是覺得不可思異。就算是一個讀過皇家學院的男子也不一定能在人事管理上面,如此大膽的提出見解。若不是她想出來的,那只能說明越家是個不容忽視的家族。
仲夜看過一遍之後又細讀了一遍,最後他對伍勝說道︰「去請王妃過來,本王要親自問她。」
當越歌站在仲夜的面前與他對視時,首次從他眼里發現了除厭惡之外的情緒,那是一種驚訝與詫異的結合。越歌知道自己寫的東西令仲夜吃驚了。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仲夜知道他不說話,越歌很少開口。當越歌坐下後,他便先說道︰「我看了你寫的人員改動文案,寫得非常不錯。」肯定句後便不再言語,仲夜直視著越歌,想從她眼中找到驕傲自滿。
只是這「驕傲」之情卻是越歌正好缺少的感情。這些事情對她來說,只不過是依樣畫葫蘆,沒什麼好炫耀的。
越歌淡然地看向仲夜,問道︰「那王爺的意思呢?」
她的眼中仍然泰然自若,仿佛什麼事情都對她毫無意義。仲夜藍眸里滑過一絲疑惑,下一秒卻換上一副公事般的笑容。他說道︰「府里的事物早已交給你來打理,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他又一次的提醒著越歌,他是真心想讓她管理王府。
這些話听在越歌的耳里卻不是那麼受用。仲夜既不說好,也沒說壞,不提同意,也不談反對,听起來是權利下放,但細想卻又不是那麼回事。總之一句話,送死你去送,黑鍋也由你自己背。
背黑鍋的事情,她在前世就已經嘗試過了,那種滋味簡直不是能用一個兩個詞能形容得出來的。這王府是仲夜的,府里的閑人是他老娘的,現在他絲毫不提支持,到時候他老娘怪罪下來,便可以推得一干二淨。還真是個不敢擔當的男人。
越歌在心里暗嘲了下,嘴上說道︰「王爺若是不同意,妾便是名不正言不順,今後有人怪罪下來,可不是妾能擔當得起的。」她的話雖是暗指,卻再明顯得不過了。
仲夜自然也能听出其意。他沒想到她會僵他一局,便愣了下,才結巴地說道︰「這……這……你放心去辦吧,這王府中由本王說了算,還有誰敢怪罪?」說完不由微慍,卻有種發悶火的感覺。
越歌知道仲夜此時十分不爽,便不打算再繼續待下去。她沖仲夜微微笑了一下,其笑容間含有少許得意,少許譏諷。她拿過羊皮紙,微曲膝說道︰「妾就先告退了。」說完轉身而去。
越歌在仲夜面前幾乎都是一副平靜淡定得沒表情的樣子,此時突然微微笑了,撇開笑容里的內容,只看這個表情便如出水芙蓉一樣令人心動,他的魂魄幾乎被她帶走。等到越歌離開約一盞茶的時間後,他才重新回過神來。
仲夜重新拿起邊關的傳書,卻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越歌走遠後,再回頭看向書房,唇角微微勾起。鹿死誰手,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