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夜的一時沖動,讓他與越歌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他有幾分懊惱。只是作為堂堂王爺,面子上讓他不動聲色地對越歌點了點頭,道︰「那本王先走了……」話未說完便起身朝外間而去,走到門邊終于又說道︰「你要小心身體,別再著涼。」說完才開門離開。
仲夜這句話出自肺腑,毫無做作,听得越歌在里間愣了半晌。她完全弄不清楚仲夜到底怎麼看待她的了。
越歌看著凌亂的床褥,自嘲地冷笑,難道他對她動了真情?那王爺滾出王府的日子也快了?
此時的仲夜並非對自己的感情絲毫不察,他只是一味的在逃避現實而已。
他為了忘記兒女私情,幾乎把自己埋在了公文堆里,只希望借這種方式來忘記越歌精致的小臉、曼妙的身體。
有時候,當人越想忘記什麼的時候,老天越是不能讓你如願。仲夜便也是如此。
自仲夜送藥那日之後,每天到了下午時分,總能听到闊別已久的琴聲。琴聲雖然悠揚,卻聲聲透著無奈的嘆息,仿佛直接訴說著越歌的心事,也時時撩撥挑動著仲夜的思緒。
持續三日,仲夜不得不再一次來到了越歌的院中。此次他一路上不停提醒自己,他只是來看看越歌的病是否好了,探完病就立馬離開,千萬不可發生上次的事情。至于他是真想探病還是思念越歌,只有他內心深處才明白。
仲夜推門進屋之時,掃到音容正坐在桌邊,雙手撐頭一臉陶醉地盯著撫琴的越歌。只是下一秒越歌便看到仲夜的身影,琴聲也噶然而止。
曲才彈到了半便停,令音容微地一愣,愣過之後立即察出異常,她便急急起身一看,嚇得惶恐地喊道︰「王爺安泰,奴婢這就為王爺上茶。」說完低著頭瑟縮地出了門。
仲夜掃了眼音容出門後逃一般的背影,不悅地說道︰「你收買人心的辦法倒是挺高明的嘛!」這句酸溜溜的話一出口,仲夜便在暗悔,他並非想與她爭執,怎麼又演變于此?
越歌正在低頭收拾古琴,並未留意到仲夜臉上暗悔的神色。她懶得搭理仲夜,更怕會發生三日前的事情。
越歌冷冰冰的態度,令仲夜的暗悔只持續了不到五秒。
他不請自坐,然後語氣不善地對越歌說道︰「怎麼,看到本王來了卻不請安?」話音一落,越歌便站起,聲音卻淡然地說道︰「妾給王爺請安。」說完便開始弄起琴弦來。
越歌的消極抵抗令仲夜憋悶不已,他正欲發火,音容便端著茶進了屋。還沒等音容放下茶杯,他就沉聲說道︰「行了,放下就出去,沒喊別進來。」
音容知道,平時不生氣的王爺還算待人和善,脾氣上來時,就像一頭怒獅一般,千萬惹不得。她擔憂地掃了越歌一眼,終歸因身份問題不敢在房間內繼續逗留。
等到音容帶門出去,仲夜終于說道︰「你怎麼連看也不看我一眼?」
這話引得越歌抬眼。對上仲夜微怒的藍眸,她不解地眨了幾下眼。她怎麼听都覺得仲夜在使孩子氣,這樣一想,唇角不由浮出微不可察的譏笑。她懷疑仲夜不是二十歲的男子,而是十歲的孩子。
其實那話自說出口後,仲夜也覺得不是滋味,他明明就討厭越歌,就算此時討厭之意微薄得幾乎不見,也不至于會說出如此丟臉的話來。仲夜重哼了聲,糾緊眉頭,又說道︰「你……病好了麼?」他總算想起自己的來意。
越歌收起唇邊的譏笑,淡淡地點了點頭,答道︰「回王爺,妾的病已經好了。」說完便將目光調到別處,不再言語。于是二人又冷了場。
仲夜雖知道越歌不想搭理他,但心里總有些不爽,她三番兩次的以消極的一面來抵抗著他,總令他產生無限的無力感。
或許他應該試圖改變下兩人的現狀才行。
此念生出,仲夜也嚇了一跳,什麼時候起,他想改變二人的關系了?那是不是意味著這場賭局他輸定了呢?他不能輸,哪怕賭成個平手,他也不能輸!念頭一起,一切令他躊躇的源頭都從仲夜的腦中趕走,他站起身來,微揚著下巴,用著一副不耐煩的表情說道︰「以後盡量少彈琴,鬧得本王心煩。」說完便轉身走掉。
仲夜態度突然間的轉變令越歌呆滯。越歌不知道冷場的期間,仲夜的腦中做了如何的交戰,只知道他突然轉的態度十分生硬,令她在仲夜走後半晌都沒回過神來。他是怎麼回事,一會熱一會冷的?
越歌對于仲夜的態度並沒太大的心煩之處,充其量只是詫異而已。但她被仲夜禁了琴,卻覺得心里微酸。他還真是一招不成另生一招,要把她逼入一個什麼要的地步才算?
越歌本來對仲夜不抱什麼理想希望,此時卻開始討厭起他來。原來討厭一個人只是一念之間而已。
誰都不知道,仲夜剛走出越歌的院子,便開始後悔才做下的決定。
他懂音律,雖不精通,但也會吹吹彈彈。他能從越歌的琴音間能听懂一些平日被她隱藏起來的情緒,也能從這些情緒之中品味著越歌的為人。其實所謂的「鬧得心煩」,只是他怕自己把持不住原則而已。
不該說的話已經出口,再反悔也有些遲了,仲夜的懊悔,全都落在伍勝的眼中。
作為旁觀者,仲夜對越歌的感情,伍勝看得比較清楚。他知道王爺心中非常糾結,一方面為了維護余妃的立場,他必須與余妃一樣討厭越歌,而另一方面卻是他自己的真心,就算王爺再怎麼不察,但作為伍勝來看,也表現得有些明顯了。
王爺可從未為哪個女子如此煩過心。
但這是王爺的私事,他一個府中的管家,還沒資格去勸王爺。
伍勝在一旁干著急一周後,最後做出一個決定︰他得找王妃聊聊,就算王爺鬧著別扭不接近王妃,王妃也應該主動一些,畢竟英雄難過美人關,這是一個恆定不變的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