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歌在伍勝的眼中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在王府里從未擺過架子,而且對他也禮貌有加。他認為,這樣一個通情達理的王妃,一定會听他說話的。
伍勝抱著這樣的希望,來到了越歌的院子。
站在院中,伍勝就看到越歌小屋的房門敞開著。他知道王妃素來清靜,而且經過余妃的那件事後,她幾乎不怎麼出屋,房門通常也是緊閉著的,此時卻開著,他便有些好奇地走了過去。
還沒走近,伍勝便听到越歌甜甜的聲音講道︰「……從此,太子與公主便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了。」音一落,又听到幾個女子的聲音大呼︰「太好了!」「真好!」「我也想當灰姑娘!」
伍勝呆了下,好奇地走了過去,在門外往里一眺,靠在里面坐著王妃越歌,靠近門邊的有大丫環音容,還有丫環四名、小丫環兩名。
伍勝又是一愣,咳了聲,道︰「你們怎麼坐在王妃的房中?」丫環們一听聲音便嚇得站了起來。
音容回頭看到伍勝,松了口氣,但還是不敢太過放肆。她頷首,答道︰「伍總管,是王妃叫我們坐的。」
這道是說的實情。伍勝听音容如此說時,越歌也在點著頭。
越歌被仲夜莫明其妙地禁了琴,這日子便閑得有幾分無聊。她之前能按耐住性子在房間里窩了半個月,一來因為心中有怨氣,二是因為後來身體有些不適。此時怨氣也出了,身子也好了,再宅在屋中便覺得無聊。
可惜能打發時間的古琴,又被仲夜給禁彈了。仲夜雖說只是叫越歌少彈,但她對仲夜這方面有些懼怕,生怕他下回直接過來把琴給她砸了,于是越歌很自覺地不去踫琴。不能踫琴,又不想在府中四處走動,要打發無聊的日子便只能拉著音容聊天。
越歌與音容聊天時才發現,她從小就在這府中,知道的事情相當的少,聊得久了就成了越歌獨講了。反正都是她一個人講,那不如給音容講故事。
這個念頭從越歌腦里蹦出,第二日,音容就成了越歌的第一個听眾。
越歌故事的源頭是一千零一夜與安徒生童話。她先講了個短的,結果音容听後意猶未盡,把這個故事講給了幾個丫環,然後一個傳一個地,便發展到如此的規模。
這個灰姑娘的故事,越歌講了有三天,而且其中還增加了一些她編的內容,等到終于講完了,眾人都大呼過癮,便沒留意到伍勝的到來。
伍勝見是王妃同意眾人坐著的,便不好責備眾人,只沖音容說道︰「音容,你先帶她們下去,本總管有話與王妃說。」音容得命帶走了丫環們。
越歌的印象中伍勝基本上沒有主動找過她,現在突然前來,一時間還猜不透他所為何事。她問道︰「伍管家找本王妃有何事?」
伍勝先恭敬地請了個安,才開始道明來意,他說道︰「回王妃,近日王爺心神不寧,似乎有很重的心事,王妃可否去探望一下?」
伍勝的話讓越歌怔了下,「為什麼」三個字差點就月兌口而出。她忍了忍,才說道︰「是王爺托你來找我的?」以她對仲夜的了解,應該不可能是他派伍勝來的,但伍勝私自來勸說,又令越歌十分不解。
伍勝知道騙不了越歌,他便老實答道︰「回王妃,是伍勝自己來找王妃的。」
這下越歌剛剛沒問出的三個字便月兌口而出道︰「為什麼?」
伍勝答道︰「回王妃,其實王爺很想見到王妃,卻又不好意思再踏入此院……」說到此他停了下,又道︰「王爺心里迷茫著呢,需要王妃主動去開導一下。」
伍勝的這些話說得越歌皺眉,讓她主動接近仲夜,怕是真要成天方夜譚了。仲夜心中如此討厭她,她還要拿熱臉去貼冷,就算她越家高攀了皇族,也不是這麼不要臉的。
越歌當下就回絕道︰「伍管家,不用說了,本王妃不會主動去見王爺的。」
伍勝知道越歌這話說了就沒有回轉的余地了,但他仍不死心地說道︰「王妃,其實王爺心里一直擔心著王妃,只是有時候是無奈……」
話未完,越歌目露犀利地搶白道︰「他無奈就可以讓我去死?他擔心我?笑話吧,你家王爺可巴不得趕我出府!」越歌被伍勝的話刺激得不輕,連尊稱敬語都忘到了一邊。
這些話本應藏在心里,卻被越歌吼出,話音落後,伍勝呆得不知如何接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說道︰「一開始王爺是不太喜歡王妃,但最近卻不一樣了,王妃,其實王爺有很多難處……」說著,伍勝把他所看到的王爺,向越歌描述了一遍。其中有些話本不應該從他口中而出的,他也一一說給越歌听了。
听了伍勝之言,越歌沉默了下來。她以為仲夜對她的討厭只是因為她高攀了皇族,此時才知道,仲夜之所以會是王爺而與皇位無緣,完全是拜她那個多愁善感,心思縴細的父親所賜。如此一想,便立即明白,仲夜為何處處想讓她滾出王府,而後又時常忽冷忽熱,翻臉比翻書還快,更明白,余妃會為何如此討厭她,想方設法都要扇她幾個耳光。
要換成是她,她的兒子被人從皇位上拉下來,不知道會不會也有相同的遷怒。
越歌沉默了一柱香的時間,最後語氣平和地對伍勝說道︰「本王妃知道了,你先回吧,本王妃擇日便去看看王爺。」
有了越歌的承諾,伍勝總算是放下心來離開。
看著伍勝的背影,越歌卻又猶豫起來。如此一來,算不算熱臉去貼冷呢?
先去看看情況,若是仲夜不待見她,她便不再去招惹他。
主意一打定,越歌便喚來兩名丫環幫她梳妝一番。
宅了快一個月,越歌終于走了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