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宇喜歡越歌。只是這份感情放在天朝地朝這道不可跨越的鴻溝前,便成了一種不敢多想的奢望。
自那年的不辭而別之後,範宇只能依靠回憶來打發那些思念的日子。可如今她便近在眼前,而他的手更是輕捏在她的下巴上。她肌膚的溫熱女敕軟從指月復間的觸感傳入他的腦里,讓他生出一個從未敢想的念頭。
「歌兒,隨我回府吧。」安靜的屋內,沙啞的聲音顯得特別突兀。
短短一句話,就像未經大腦般的月兌口而出,語畢音落,範宇自己也驚了一下。先不提這聲音暗啞得令他覺得陌生,就說那話語中赤祼祼的**,已讓他有幾分暗自羞愧。
說出的話就如潑出的水,範宇深知其理。他雖後悔說得太過直白,卻仍硬著頭皮等著越歌的回答。
他的想法她何嘗不懂。
此次重逢,雖然出乎意料,可初時那匆匆一瞥,越歌便就在範宇復雜的紫眸中找出了那絲暗藏著的情愫。
他會如此說,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藍眸暗了明,明了暗,一瞬之間變幻幾轉。最後她朱唇輕啟,輕輕地吐出兩個字︰「什麼?」
範宇愣了一下,薄唇微張了張,頓了半晌後無奈地笑說道︰「沒什麼。」說完放開手,重新回到凳間,坐下時表情微顯尷尬。
他居然沒勇氣再重復一遍,這是不是在說明,一切都只是沖動所為?範宇苦笑著暗暗搖頭,心底佩服起越歌這臨事不亂的沉穩,短短的時間內,她居然可以如此快的反應,見招拆招、兵來將擋。
「……寧方為何將歌兒擄來?」二人沉默片刻後,範宇沒話找話地隨意問起。
要說原因,越歌也是一片茫然。她輕搖了搖頭,藍眸微斜地盯著地面,若有所思地說道︰「我猜……他只是為了好玩而已。」所以才會將她擄來地朝。
她一語道破寧方的惡趣味,範宇不由贊同地點了點頭,無奈地輕笑幾聲,隨後忽地想到一事。
寧方提起她時還提過蒼狼,那句話的暗意定是在說二人關系並不簡單……
範宇一遇上關系到她的事,腦子總會比平時要卡殼些。此時他一想到寧方曾若有所指的暗示,他便生出絲絲酸意,嘴上又快一步地說道︰「歌兒與蒼狼……哦不,沒事。」
此次的話到一半就打住,範宇暗罵自己嘴快。其實這其中的原因,不用多想也會明白,寧方之所以會誤會她與蒼狼的關系,估計是越歌的有意而為,目的卻是為了保護她真實的身份。
這也難怪,以寧方這捉模不透的多變性格,若一開始就讓他知道擄的人是天朝的王妃,或許便沒有現在他與她平和的聊天時光。
是越歌讓寧方在改變……
範宇想到此處,心中有絲不悅,臉色也不由自主地微微變了變。
「範大哥在想什麼?」拋開心中雜念的越歌,心思縴細得如發絲一般,就連範宇臉上微不可察的變化都落在了她的眼中。
越歌溫柔的聲音拉回走神的範宇。他扯著唇笑了笑,搖頭說道︰「沒,我什麼都沒想。」說到這里紫眸微轉了下,語調艱難地問道︰「歌兒……是不是為仲夜的事離開京城的?」
這個話題剛好觸到越歌最脆弱的防線上。她本帶著淺笑的唇角頓時僵住,只覺心口如揪心般地絞疼,藍眸隨之重重地顫了下,晶瑩的淚光在眼眶內轉來轉去,似乎隨時都會落下。她臉上的血色也在漸漸褪去,留下一副蒼白得讓人心疼的面孔。
半晌過去,越歌泛白的唇瓣哆嗦了下,她深吸了口氣,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是的,範大哥可有仲夜下落?」她沒打算問,可是此時卻不得不問。
那一瞬,他以為她會哭,她卻出乎意料地忍住了,可這硬撐著的表情卻令他更加心疼,讓他更想擁她入懷。
他以為喜歡越歌只是比喜歡一般女子要稍多一些,只是此時他可以肯定,這種喜歡似乎在不覺間已是刻骨銘心,深入骨髓,無法忽視了。他想幫她大哭一場,雖然痛哭對于他來說,更是件可笑且不會發生的事,而此時他真的想替她哭。
還從來沒有哪個女子會如此牽動他的心情。
範宇後悔問出此話,他哪里有仲夜的下落,他連仲夜出事也只是猜測而已。他想狠抽自己一個耳光,並狠罵自己一句︰叫你亂說話!
「此事還沒……不過歌兒放心,我會派人去找……」說到這,範宇糾緊眉頭。他是地朝的大將,此時卻對天朝的王妃承諾,不是去捉,更不是去搜,而是尋找天朝的王爺……這話若傳出去,只怕是會成為天下最荒謬的事。
思二人的立場,能坐在一起聊天,都已經是很詭異的了,更別提幫忙之類的事。
範宇說話說到一半停住,越歌只能無奈地垂眸。
他有這份心,她已經很感激了。
越歌穩了穩快失控的情緒,平靜地說道︰「範大哥,不必為我如此為難,越歌心領範大哥的好意了。」說完緩緩起身,盈盈一鞠,大方得體、不卑不抗。
範宇皺眉,正要說話卻听越歌又說道︰「若是範大哥真想幫歌兒,可否現在送歌兒回去?」
「啊——」這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的事,讓範宇有種被將一局的感覺。
先拋開越歌這敏感的身份,就說人是寧方擄來的,如今寧方沒開口說放人,他範宇哪里能先私自答應。
幫她找人不行,答應放她也不能,左右為難之下,範宇有些幾自惱地緊鎖眉頭,沉默不語。
越歌靜靜地看著範宇,深邃的藍眸里滑過一絲無奈。還是那句老話,二人的身份與立場,能和平相處已經是不可思議的事了,就別提誰幫上誰的忙。
「範大哥不必多想了,寧方日前曾許諾于我,只需等他兌現承諾便可,我也不急。」此言並非以退為進,越歌說得誠懇,絲毫不帶半點狡意。
她的體貼卻讓範宇更加自惱,那句曾被他月兌口而出的話,此時終于再有勇氣重見天日,他沉聲說道︰「歌兒,還是與我回府吧。」
此番邀請不再是沖動所驅,紫眸中透出的堅定敘說著範宇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