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情怯
王子楚一看見了我,就皺眉︰「寶,你跑去了哪里,叫我好找」
我的腳動不了,就看他。
「怎麼了?是不是有事?」可能是我的表情有些不對吧,他眸子一深,就朝我這邊過來。
眼看著就越來越近了,我一急就喊︰「大將軍」
他站住︰「寶?」
一時間里,我的腦子滿滿的,亂七八糟的,還真是要什麼有什麼,可挑來挑去竟沒有一句是該我說出口的,張嘴的竟是︰「大將軍,你小時候可真的偷吃過司徒家的雞蛋糕?」
他愣了會兒,深吸了口氣,想了想︰「記不清楚了,或許有吧我家和司徒家自父輩便是好友,母親在世時又與司徒夫人是閨中密友,兩家來往慎密。小時候經常去他們家玩耍。」
「那就是說,您從小就認識司徒兄妹了」
「正是」
「那就是說,您跟司徒雪小姐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起長大的」
「這……」他無奈地點頭,「算是吧」
我一咬牙︰「那您娶了長公主,要將司徒小姐如何?」
「司徒小姐?」他似乎有點不明白,「寶,我與司徒小姐的婚姻早已解除,我能將司徒小姐如何?」
「那司徒小姐為何一直沒有嫁人?還……」
「寶」他走近過來一步,「你為何忽然想問這些?」
我下意識地相對著朝後退過一步,和他繼續保持著應有的距離。可退過了一步了,就趕緊笑了,但笑得這麼卑微連自己也嚇了一跳︰「大將軍,您的大婚在即,小人只是想知道主子心意罷了」
「心意?」他盯著我,「你果真是想知道我的心意麼?」
我這是怎麼了,平日里那麼能言善道的呀,怎麼現在喉嚨口仿佛是被什麼堵住似的難受,吃錯什麼藥了我連連地點頭,心里不想的,人卻更卑躬屈膝了︰「是大將軍」
「那好」他也點頭︰「寶,可知八月初十是什麼日子?」
「不知」
「八月初十是皇上八歲的壽辰,再過五日恰好又是中秋佳節所以每年皇上的壽辰,皇家都會借此機會大宴群臣,好好地慶祝一番。听說去年的宮宴足足持續過了中秋才止。」他走一步過來,言語懇切,「寶,我已經都安排好了,趁那舉國同慶,大吉大利之時,我便會去找那長公主——」
話剛說到這里,一個侍衛奔了過來︰「大將軍,馬已備好」
他一滯︰「好,知道了」打發了侍衛就喚我,「寶,跟我去默林鎮吧,把你一個人留在京都,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我連想也沒想,就噗通跪下了︰「大將軍」
「寶,這是為何?起來」
「大將軍,請讓小人留下來」
他一皺眉︰「你,不願意隨我去默林?」
「大將軍,小人有個問題想問」
「問」
「大將軍,小婷得的是什麼病?」
「這」他猶豫了,長久了嘆出一口氣來,「小婷的病有軍師在,不會有事的你莫操心焦慮只管跟我去便是」
「大將軍,小人只是個下人,但憑大將軍吩咐,大將軍說去,是斷然不敢不去的只是,大將軍也知道,小人那時病重之時全靠小婷在床邊悉心照料,寸步不離;如今她病了,我如何又能離開呢」
「下人?」他冷笑︰「看來我若硬是要帶你這個下人走,便是不仁不義了」
「大將軍」唉,我怎麼被他說的鼻子酸酸的,好不是滋味,就把頭垂了下去,卻被他一把抓住,他的聲音沉沉的︰「起來,別跪著」
我的人是被他扶起來了,可頭卻一直低著,不敢看他。他的人也沒動,就在我的面前,甚至連抓著我胳膊的手都沒有放開,就這麼抓著,好半天了,才听他喃喃地開口︰「寶,此刻諸事都言之過早,一切等我回來,我自會對你有個交待」
我抬起頭來,午後的陽光正照在他的身上。原來我們都站在大太陽底下都不知道。此刻,他的濃眉如鎖,眼眸深邃,眸子中星星點點依舊滿是希翼之色。我忽然就不確定了,剛才前面在小茶館里發生的似乎都不真實了,外面紛飛復雜的世界也不真實了。唯一真實的,竟是眼前這兩汪清泉般的深眸,如此沉靜,如此信任地看著我,我該怕的嗎?我該猶豫的嗎?還是我應該和他站在一起?
但他已經松開了我的胳膊,我看著胳膊空空地垂下來,才意識到他已經在離開了,就對著他的背影喊︰「大將軍」
他猛得轉身,眼里有什麼亮得驚人︰「寶」
「那個」唉,我又結巴了,「那,那個,大將軍,您從後門走吧」
他的神色一暗,苦澀地笑了︰「好寶,記得一切听從軍師安排」
我一個人拖著腳往竹院過去,大伏的天氣,暑氣逼人。即便是走在陰涼里,風吹上來還是吹得人心煩意亂渾身不舒服。遠遠的看見伍老頭愁眉不展地從竹院出來,我的心又暗了暗,看他這神氣還真不太像是小婷正在康復中那。我的人一側,就往竹林里躲了進去,等看他走遠了,我推開了吳小婷的房門。
「小婷,小婷,吳小婷」小婷又睡著了,雙目緊閉,長發散在耳邊,臉色依舊紅的嚇人,我不管了,上去推她,「醒來,醒過來啦」
她疲憊地張開眼楮來︰「什麼事,寶?」
「我來問你,你昨天是不是中了有毒的銀針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
原來那太監說的是真的「為什麼要瞞著我?」
「這——」她深吸了口氣,攢了點力氣才說話,「可記得那車是來劫人的?如今緣由真相都無人知曉,若是說還有人施放毒針,大家都怕嚇著你」
「好,好,很好大家都是為了我好是吧」我甩手,跺腳,「那伍老頭準備怎麼救你?都兩天了,你一點好轉都沒有」
「寶」她笑了,哎喲,好勉強,「義父說了,這毒需持久的吃藥,慢慢的調養,慢慢地解,過了三、五個月自己就會好起來的」
「呸」我狠狠地啐她,「你這傻蛋,比你老爹吳寒雲還笨」
說完了,也不管她在床上叫我了,轉身就往外跑,一口氣跑到廚房那邊,正看到女乃媳在煎藥。
「錢嫂,這是給吳小姐吃的藥?」
「正是,正是呢,金寶小哥。」女乃媳今天臉上的粉好像比往日要少很多,可能是天氣太熱,她又在爐子邊待了好一會兒了的緣故吧,粉都跑到她用來擦汗的袖子上去了。
知道她對粉的情有獨鐘,就直接說了︰「錢嫂,你臉上的粉都不在了」
「啊」她下意識地模臉。
對不起了,[你讀啊]女乃媳,其實您不擦粉的臉還比擦了粉的要好看許多呢不過,這等以後再告訴你吧當下我對著她皺眉︰「你需要補粉,不然太難看了」
女乃媳果然臉紅了,用手遮臉︰「這,金寶,這可怎麼好可伍大人吩咐的,不把這藥煎得只剩下小半碗不能離開啊」
我嘆氣︰「那我幫你看一會兒唄」
「這,你能行嗎?」
我翻白眼︰「剛看到錢管家往這邊過來了」
「哎喲,我的粉放哪兒了呀」
我是留著心的,只在小婷的藥碗里倒了一半的解藥。看著她喝下去了,也不走,就坐在她邊上看她。唉,那雙下巴的張太監說的真一點沒錯啊,才一會兒的功夫,小婷臉上不正常的紅暈就褪了。到了晚飯的時候,她就起來和我一起搶雞腿吃。等伍老頭跌跌撞撞地趕來的時候,小婷剛啃了半只雞腿,滿嘴都是油︰「義父,您,真神醫呀好吃」
伍老頭是托著下巴拽著胡子走的。我呢,卻翻來覆去一個晚上都沒睡著。
第二天一大清早,剛睡著了一會兒,就听見有人敲門了,咚咚咚,咚咚咚
不理把頭用被子蒙起來咚咚咚,咚咚咚哎呀,走開外面有腳步聲,是吳小婷起來開門去了吧然後听見了的,是豬頭激動的聲音︰「小婷,剛才听伍軍師說,你們找到我老媽了?」
我一跳就起來了,一把把門拉開︰「豬,你怎麼沒跟著大將軍去默林鎮?」
豬頭瞪我︰「我現在是禁衛軍校尉,專守京城和皇宮,不歸大將軍管了,連這也不知道」
「嗯?說明白點什麼叫不歸大將軍管了?」
「大將軍的部下一大半都留在北疆了,青冀兩翼的親信也回了青城了,再剩下的就都在默林鎮的軍營里了。這次隨大將軍進京的才不過兩千人,而我們這兩千人一進京便被分散編排進天朝的皇家禁衛軍里。你弟弟我因此還升了官,手下有五百多人呢,都听我的,嘿」
我的人就怔在那里了,誰都知道,這領兵打仗的是大將軍,那手下連個軍隊都沒有的,還算不算是大將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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