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等帝妻 041勾引失敗,狠狠吻我

作者 ︰ 步月淺妝

八月初十,顧雲曦再次回到了帕密河旁側的軍營之中,不同的是,此時她以主帥軍師的身份騎馬而入,而原本佇立著大宛士兵的大營之中已經插滿了撩黑的楚字旗!

中軍大帳還同以往那般布置,顧雲曦跟在萬俟宸身後進帳之時萬俟玉已經帶著他的將領等著了,這並不是一場力挽狂瀾的鏖戰,是以幾位將軍面上都沒有太多的喜色,萬俟宸示意的對幾人點了點頭,萬俟玉已經上前一步,「三哥,此戰大勝,我軍是否要趁勝追擊?」

萬俟宸落在主位,搖了搖頭,隨手從手中拿出一本折子來,「扎圖連番派人回大宛王都調兵,奈何老單于听從了幾個不戰部落的意思,拒絕了他的請求,現如今扎圖無兵可用,是以我們並不著急,我派去大宛王都的人馬早已經出發,現在只怕已經到了王都,我們就等他們的消息,如果老單于願意棄械投降便省下了我們大半兵力,我們又何樂而不為。」

萬俟玉點點頭,「只怕扎圖不會甘心。」

萬俟宸嘴角一抿,「大宛民風彪悍,多年來更是崇尚武力,對待扎圖和他的將士,勢必是有刀戟惡戰才能將其征服,我自然不打算將扎圖招降,只是也不急在此時,只等老單于下達了不戰之令,到時候扎圖必然不服,只有這樣,我們進駐大宛才順理成章,傳令下去,帕密河上的浮橋從明日起開始建造,大軍駐營休整。」

顧雲曦在旁里听得一嘆,要說現在趁勝追擊才是最好,只是萬俟宸所要的並非是一個因武力而屈服的臣屬之國,他要的是大宛從上至下的人心,只有這樣,大宛將來才會成為楚地長治久安的一份子。

營中幾人听著萬俟宸之言自然不會反對,當即傳令下去讓大軍休整。

帕密河百年之前本來是一條雄闊的內陸江河,奈何近年來此地天氣異變,曾經的濤風怒卷的大江流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勢頭,然而即便如此,顧雲曦看過去,連綿不絕的赤黃色大江橫在這塊百里無人煙的荒原之上,目之所及的江河水量更堪比雲宋淮水。

河邊一處巨石之上,萬俟宸御馬將顧雲曦攔在身前,看著勢頭濤濤的大江流眸光微眯,「若大宛能順利臣服于楚地,這條帕密河也不至于百年孤寂。」

顧雲曦靠在萬俟宸懷里,聞言眸光一動,「大宛畢竟是外族,想要真正的和中原成為一家人必然需要時間,現下能將大宛劃入楚地,別的不說,對大宛和楚地人來說至少都既有便利,楚地不再受其掠奪是為其一,而大宛人彪悍卻愚昧,除了牧業之外幾乎沒有可圈點之處,如果對其實行楚地教化,再通以商貿往來,所謂書同文,車同軌,只有這樣才能將那根深蒂固的‘大宛’兩個字從他們身上抹去,而這,必然不是在你一人手中就能做到的。」

萬俟宸認真的听著,嘴角噙著一絲淡薄笑意,顧雲曦想了想又問,「听說這浮橋三日便可建造起來,你是否打算三日之後出發?一旦過了帕密河便是到了大宛的領土之上,扎圖無論如何都佔著優勢的。」

萬俟宸低頭看她一眼,「沒錯,三日之後出發,我只給老單于三日時間,不管他三日之後有沒有下達王令,楚軍的鐵蹄一定要踏上大宛的土地,大宛人尚武,對于這樣的人和他講仁厚是沒有用的,只能用鐵血的手段讓他們臣服。」

顧雲曦點點頭,忽而想起一個問題,她微微沉吟一瞬還是問了出來,「十五先生回來了,可有說什麼?」

轟轟的流水聲在耳邊滑過,萬俟宸自然知道顧雲曦所問,他眸光幾閃,卻是搖了搖頭,「沒有,十五因為擔心我所以回來了,不過南越有洛然和洛蕭在,一旦有法子自會知會與我,我答應過你,解蠱的法子你不必擔心。」

嘴角一抿,顧雲曦淡淡的道,「如果你要親自出戰,就帶上我吧,憑我的馬術,只要敵人不是故意的要至我于死地,想來對付普通的士兵也是可以的。」

萬俟宸眸光一深,抬手將她肩頭被河風吹起來的頭發拂下去,一邊卻是道,「你的手段是從哪里學來的,你身上沒有內力,那些招式雖然簡單,卻刁鑽利落,倒像是外族的獵殺之術。」

顧雲曦呼吸微頓,眼底幾許光彩閃過,卻是無聲的低下頭去,萬俟宸低頭靠在她肩上,低低的聲音帶著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頸上,「珈藍,珈藍,你答應過我的事你忘了嗎?」

顧雲曦身形微顫,咬了咬下唇正要說話之時一匹快馬向著他二人而來,顧雲曦打眼看過去,卻是秦允,秦允當然看到了此時二人的模樣,奈何無處可退也退不得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果然,萬俟宸眸光漆黑的看了過來。

秦允並未下馬,只是拱手道,「主子,大宛王都傳信來,出事了!」

萬俟宸眉頭一深,眸光微眯的落下兩個字,「回營!」

中軍大帳之內萬俟殊和萬俟玉都在等著,看到他們二人一起回來眸光俱是顏色不一,萬俟宸急急問出一句,「出了什麼事?」

萬俟殊眉心緊蹙,「老單于拒絕出兵,扎圖惡向膽邊生,現如今已經派人殺了老單于自己接位,他發動王令,正將大宛邊境幾處兵馬調動過來,听說大宛幾個部落首領因為不肯出兵已經被他殺了,現如今大宛之中無人不敢違逆他。」

萬俟宸眸光一寒,顧雲曦听在耳邊心中亦是一緊,片刻,萬俟宸眼底微光一動,「扎圖大逆不道,自有楚軍替天行道,傳令下去,日夜督造浮橋,兩日之後十萬大軍隨我先行一步!」

顧雲曦握著拳頭的手一緊,扎圖此舉算是真正的失了大宛民心,楚軍這個時候進軍大宛,不像是入侵者倒像是救世主,主戰派在此一戰之後必定死傷無數,而反戰派必定會站在楚軍一方,這一戰,他早已勝了三分了。

朝夕之間軍令已有變幻,楚軍戰士們知道即將要殺上大宛人的領土,精神之中頗有些興奮,然而萬俟宸治下頗嚴,但凡有違反軍營兵規之人必定立斬無赦,一來二去懲罰了兩三人,整個大營的士氣軍威越發強大。

晚間,顧雲曦從大帳之外回到中軍大帳,卻不見萬俟宸的身影,唯有慕言一人在內室幫萬俟宸收拾那一身九龍盤旋的黑底金邊的戰甲,顧雲曦眉頭一挑走了過去,慕言嘴角一揚,「姑娘。」

顧雲曦左右看看那戰甲,嘖嘖贊嘆不已,慕言看她的模樣嘴角一揚,「這黑金九龍甲乃是皇上當年穿過的,主子十歲之時因為平亂有功皇上將這戰甲賜給了主子,這麼多年,主子回來終于能穿上了。」

顧雲曦嘴角一揚,驀地想起溪州大營他在眾人面前誓師的模樣,忽然,顧雲曦看向慕言,「慕言,還有兩日便要出發了,你給我準備一身軍服吧。」

慕言一愣,一句話月兌口而出,「主子說此次過河作戰不要姑娘跟著去。」

顧雲曦眉頭一挑,唇邊的笑意便消失了,慕言看著顧雲曦的面色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當即有些不安的看著顧雲曦,顧雲曦回過神來一笑,「嗯,還有兩日,跟不跟著去還不一定呢。」

話音落下便轉身出了內室,听著極速離去的腳步聲,慕言一嘆繼續擦那戰甲。

萬俟宸回來的時候便看到那顧雲曦一身站在中軍大帳之前,他眉頭一皺走上前去,「听他們說你在找我?」

顧雲曦皺著眉頭看著萬俟宸,二人一起進了大帳。

「為何不讓我隨軍?」

萬俟宸落座在主位之上,听到此話眉頭一挑,「原來是為了這件事,不為什麼,你和大哥留在這里等我就是了。」

顧雲曦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覺得我不行?」

萬俟宸眼底閃過一分無奈的光芒,不避不讓的與她對視,「我覺得你可以。」

「那是為何?」

顧雲曦心里有股子說不上來的感覺,萬俟宸聞言卻是一嘆,他站起身走到顧雲曦身前,「扎圖現如今弒父奪位,已經不得人心,楚軍一旦踏上了大宛的領土,勢必不能像現在一般每日安營扎寨行軍,我要用雷霆手段將扎圖現如今的人馬打散打亂,還要在他來不及收買人心的時候將大宛反戰派所有的部落首領爭取過來,到時候我哪有時間看顧你?」

顧雲曦愣住,「我不需要你看顧。」

萬俟宸蹙眉,「你不在我面前我會擔心,可是讓你跟著我那會太辛苦,楚軍雖然糧草充足裝備精良,可如你所言,在大宛的土地上必定會處處受限制,到時候危險重重,我舍不得讓你去受苦,想必你也不會讓我分心,嗯?」

顧雲曦耳根微熱,看著萬俟宸漆黑的眸子卻是怎麼都開不了口,萬俟宸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顧雲曦卻道,「為什麼楊姑娘可以隨軍?」

萬俟宸一怔,十分認真的想了想,「因為秦允跟我說楊穆青在戰場上還算的上驍勇,她既然要跟著去,那我先前就準了,現在自然沒有攔下的道理,當然重點在于,楊穆青不會讓我分心。」

顧雲曦眉頭微皺的想了想,眼底的光華終于暗去,萬俟宸抿著唇,眸子里星芒一閃,「手刃扎圖之後我會將大宛交給大哥,你在營中等我,畢竟如你所說,你與我有三月之約,你要走,也該是再見我之後再走。」

顧雲曦眉心微皺,萬俟宸卻是轉身進了內室,「歇著吧。」

大帳之外夜色寂寥,萬俟宸的身影略顯落寞,顧雲曦獨自站在帳中良久才進去內室,黯淡的光線之下,萬俟宸已經躺在床上,輕微的呼吸聲平緩又綿長,她獨自走向那一路跟來的小屏風,安靜的躺進了被子里。

顧雲曦大睜著眼楮,睡意卻一點也不足,十五沒有找到解蠱之法,他卻要在月圓夜上戰場,這怎麼可以?她本來就快忘記了他答應過她給她解蠱之法,她似乎覺得自己解不解蠱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可對他,那是戰場啊——

一夜淺眠,當顧雲曦醒來之時已經是天色大亮,她起身之後外室放著早飯,靈兒只說萬俟宸去督造浮橋了,顧雲曦吃完飯便出了中軍大帳,一望無際的軍帳之間,士兵們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說這話,顧雲曦掃眼看過去,許多人手中都拿著一件物事,一個小牌子。

「那是軍牌。」

萬俟玉的聲音忽然在顧雲曦身後響起,顧雲曦轉過身去,便看到萬俟玉穿著一身黑色盔甲滿頭大汗的站在那里,顧雲曦嘴角一揚,「四殿下。」

萬俟玉眉心一皺,「三哥不在這里,你就不能叫我阿玉嗎?」

顧雲曦嘴角微抽的輕咳兩聲,萬俟玉徑直站在她的身邊,眸光掃過那些軍士手中的物件,「每個士兵進軍營之時都會有一塊軍牌,名字籍貫都在上面,有時候在戰場上戰死,受傷太重根本看不出面目,唯有這軍牌可以認出他們是誰,也是憑這個報喪。」

顧雲曦點點頭,身後響起一聲馬嘯,萬俟玉轉身將那馬兒牽過來,看向顧雲曦,「還認識嗎?」

顧雲曦一笑,「嘯西風。」

萬俟玉點點頭,示意顧雲曦跟上轉身往馬廄的方向走,顧雲曦手上無事,所幸便隨著他一道了,萬俟玉嘴角勾起,「雲曦,如果當時我沒有帶你走,興許你在洛城就能和三哥見面。」

顧雲曦嘴角一抿,卻是沒有接話,二人走到馬廄,萬俟玉將嘯西風關進馬廄之中,抱著一堆草料放在嘯西風面前,低著頭道,「雲曦,從我在西涼看到三哥見到你的樣子我就知道我錯了,而且還錯的離譜。」

萬俟玉轉過身去,拿起一把馬刷給嘯西風擦洗,一邊又道,「還記得三哥對楊穆青說的話嗎,他說要楊穆青敬畏與你,我想,他大抵是將你做未來的妻子來看的了。」

「阿玉——」

顧雲曦只覺得那兩個字實在太重,萬俟玉這樣說出來實在太過輕率,萬俟玉听到她叫回他的名字,嘴角一揚,「雲曦,我不管你心中如何做想,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負了三哥,三哥這麼多年太不容易,十年之間,次次從父皇那里看到三哥在大燕的手段,我都只擔心他會變,我害怕屈辱和仇恨讓他變成我不認識的模樣,那一次,就是你救了我的那一次,三哥將我身邊的兩個幕僚全部貶去了邊境,我那時候以為我的擔心變成了現實,直到那次在西涼,我看到三哥因為你生氣,我就想著,但凡一個人心中還有最為珍視的東西,他都一定不會那麼的冷血無情。」

顧雲曦苦笑,「阿玉,他對你們從來都是最看重的。」

「我知道。」萬俟玉面上又浮起了笑意,轉過身來看向顧雲曦,「可嘆你是三哥喜歡的人,今生我大抵只能這麼看著你了,不過就像我此前同你說的,我想要的一定是最好的,若不是最好的,那我寧願不要。」

顧雲曦眉頭微挑,眼底閃過一絲無奈笑意,萬俟玉卻是長出一口氣,看著被他收拾的精神矍鑠的馬兒一笑,「嘯西風在戰場上勇猛無敵,不過你大概是見不到了,三哥說了,這一次不準你隨軍!」

顧雲曦點點頭,萬俟玉一邊卸上的盔甲一邊往回走,兩人剛走到中軍大帳之前便看到幾個面容陌生的侍衛站在中軍大帳之前,萬俟玉同顧雲曦相視一眼,誰來了?

顧雲曦走進大帳,眸光不由得愣住,萬俟玉跟在後面,月兌口而出,「慕楓!宋涯!」

來人正是慕楓和宋涯,顧雲曦看著兩人心頭生出一絲詫異,兩人看到顧雲曦在此處亦是眸色微變,萬俟宸眸光深沉的看顧雲曦一眼,嘴角一抿道,「先下去歇著吧,這一次宋涯來的巧,後日隨軍吧。」

宋涯還是顧雲曦記憶之中不苟言笑的模樣,顧雲曦看著宋涯便想到了那一次在嘉陵山之上的相遇,彼時宋涯分明已經得到了雪蓮花,卻在和無憂交手之後被奪了去,現如今看來,卻是因為萬俟宸的關系。

慕楓和宋涯退了出去,萬俟玉也回了自己的營帳,顧雲曦看著萬俟宸,「宋涯應該同你一道回來,為何現在才出現?」

萬俟宸想了想,「他去了東齊。」

顧雲曦還想問宋涯為什麼去東齊,可是想了想好像這也不該自己關心,便索性不再問了,萬俟宸獨自走向那沙盤,顧雲曦看著他的模樣便不好打擾,獨自站了一會子便走出了大帳,大漲之外,顧雲曦目之所及萬俟殊正和十五站在一處,看到顧雲曦出來,萬俟殊將眸光往顧雲曦身上一掃。

十五略帶安撫的看了一眼顧雲曦,顧雲曦卻是忽然恍然,終歸是要知道的,現在知道了也是好,只是不知道萬俟殊會如何對待她,將她綁了?

顧雲曦站在原地,本以為萬俟殊多少應該有點反應,可是他不過又看了她一眼便轉身走了,顧雲曦被他臨去的那一眼看的有些微的不自在,她心中有幾分忐忑,好似有自己不知道的大事發生了。

——

暮色沉沉落下,宮殿巍峨連綿的大燕宮之中一盞盞琉璃宮燈次第亮起,不多時,這個佇立了百年的皇家尊榮之地便在夜色之中化作了一處燦然生輝的瓊樓玉山。

東宮太子妃寢殿之中,顧映雪正從自己欺霜賽雪的手腕上褪下一支翠色流轉的翡翠鐲子,錦文上前一步,將她大紅色的錦繡百枝遍地金的外袍從身上剝落,瞬時就只剩下了只著了水紅色里衣的嬌柔身段,龍鳳呈祥的步搖從發髻之上摘下,瞬時一頭青絲便流瀉在了肩上,顧映雪一邊梳著頭發,一邊嘴角勾起一問。

「第幾天了?」

錦文眉頭一挑,十分默契的道,「第七天了。」

顧映雪嘴角勾起一絲淺淡的笑意,眉梢微微一挑,若不是眼底那絲一閃而逝的寒芒略有維和之感,也是個我見猶憐的絕世美人兒,「第七天了還沒消息,我倒要看看,這個昭告天下的鬧劇如何收場?」

錦文嘴角一勾,「小姐,您不是已經派人出去了?」

顧映雪放下手中的玉骨短梳,拿起一張雪白的帕子將臉上的胭脂擦落,一邊卻是緩緩的道,「听說那位現在身邊高手如雲,我的人哪有這樣容易得手呢,不過現如今我倒是不擔心了。」

錦文眉頭一皺,「小姐這是何意?」

「你且看著吧,我們的太子殿下無論如何也不能如願的。」顧映雪嘴角一勾,雪白的帕子上沾上鮮紅的唇脂,如同妖艷的血一樣刺目,抬手一拋,那髒了的帕子便離了手,顧映雪站起身,「到那個時候,顧雲曦,除了死,再無別的出路!」

錦文跟在顧映雪身後往旁里的耳房去,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忽然道,「小姐,今日相爺此前的門生于都尉又得晉升了。」

顧映雪步子一頓,忽而轉身向外看了一眼,她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難怪,難怪今日這殿里又安靜了一分。」

東宮正殿之中,孫魯手中拿著一張信報有些躊躇的站在門口,孫哲從另一邊過來,看到孫魯這番模樣眉頭一挑,「這是怎麼了?」

孫魯瞬時面色大變,便是這一聲,驚動了殿內的人。

公孫墨眉頭一挑,「進來。」

孫魯長長一嘆進的門去,老老實實的將手中的信報遞了上去,「主子。」

公孫墨看到那信報之上附著的一個「楚」字面色便是一變,他接過那信報將其打開,分明只有幾十個字,他卻皺著眉頭看了好半天,良久,他輕輕地合上折子站起身來,孫魯面色微變,「主子?」

公孫墨腳步一頓,握成拳頭的手緊了一緊卻還是走出門去,孫魯孫哲相視一眼趕忙跟上,在東宮繁復曲折的回廊之上走了小半個時辰,公孫墨到了一處頗為幽靜的小小院落,他推開門走進去,只听到一聲低沉的「嗷嗚」聲。

「拜見太子殿下——」

脆生生的一聲見禮,紫蘭身著一身湖水藍的水草纏枝百褶裙眸光盈盈的站起身來,公孫墨看她一眼,徑直的進了穿堂往內院而去,小小的庭院之內滿是蔥翠的木槿枝葉,唯有一處空著,此刻那空地上卻被安放著一個足金鍛造的八角籠子,籠子里放著一張狐皮,狐皮角落里此刻正端坐著一只一身雪白的幼狼。

楚衣。

公孫墨看著氣息奄奄的楚衣眉心一皺,「還是不吃東西?」

紫蘭上前一步,斂著眸子道,「還是不吃。」

公孫墨聞言便不再說話,只將幽深的眸光落在楚衣的身上,一身白袍月朗風清的男子忽的的生出幾分凌厲之意來,紫蘭站在一邊看著這樣的公孫墨眼中生出一絲畏懼來,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卻听到公孫墨低低的道,「你也想她了麼?」

孫哲孫魯站在公孫墨身後,只見自家主子身形挺直的站了許久,忽然,公孫墨轉過身來,眸色楚楚的道,「讓在大梁的人馬準備好。」

孫哲眸色微變,「可是賢妃娘娘那里——」

公孫墨冷眼看著孫哲,「你且記住,現如今大燕只有太子,將來,大燕也只有皇上。」

孫哲渾身一顫,趕忙低頭應是。

——

顧雲曦心中的不安終于在晚上化作現實,當萬俟宸離開中軍大帳之後,一個叫做破月的侍衛來請顧雲曦,顧雲曦認得,那是萬俟殊身邊常常跟著的一個侍衛,顧雲曦按下心中的疑惑,隨著破月到了萬俟殊的大帳。

出了溪州城後,萬俟殊的營帳便換做了普通的將軍營帳,與中軍大帳相聚並不遠,破月帶著她走了沒一會兒便到了,破月待她十分恭敬,「姑娘,主子在里面等著。」

顧雲曦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進了大帳,萬俟殊一身白衣正站在狹小的窗欞之前,窗外是黑沉沉的夜色,他的背影一如他的才名一般清俊雅致。

「你來了。」

萬俟殊轉身,軍帳之中的桌案之上已經擺好了兩杯茶,萬俟殊抬手相請,顧雲曦微微頷首落座,萬俟殊一笑,「如果可以,我能叫你的名字嗎?」

顧雲曦心中微松,點頭,「當然。」

萬俟殊嘴角掛著淡笑,眸光潤透如看著小輩的長輩,「那好,雲曦,我們第一次見面大抵是在燕國宮宴之上,知道我們第二次見面在什麼地方嗎?」

顧雲曦想了想,「難道不是在天下第一樓?」

萬俟殊一笑,「在楚侯府。」

見顧雲曦眸光帶著疑惑,萬俟殊又道,「那一次,你告訴宸說鳶尾蘭比墨蘭更好些。」

顧雲曦恍然,萬俟殊又道,「你走之後,宸屋子里所有的墨蘭就全換成了鳶尾蘭,想來你是不知道的。」

顧雲曦眸光微斂,「大殿下今日找我來可是想說什麼?」

萬俟殊嘴角一揚,轉而又問,「雲曦,你認為若天下之間能為帝星者有幾人?」

顧雲曦眸光微眯,卻又見萬俟殊眸光鄭重,想了想便道,「雲曦目光短淺,天下能者所見所知並不多,可若說能為帝星之人,三殿下當算一個。」

萬俟殊點點頭,「彼時我去往大燕之時便知道,你是公孫墨身邊最為倚重的謀臣,他能有如今的太子之位,定然有你的一份功勞,在我所看,雲曦你並不同于其他女子,胸中經緯更是讓時間許多男兒自慚形穢,可是你卻只甘于做公孫墨身邊的一個謀臣,如果你擺下一副珍瓏棋局,只怕天下男兒都願意與你對弈。」

顧雲曦搖搖頭一笑,「大殿下謬贊了,雲曦所為實在有限,就算沒有雲曦,太子殿下還會是太子殿下。」

萬俟殊眉頭一挑,兀自搖搖頭,「你的意思是,你和公孫墨之間並無助他奪嫡之功勞?」

顧雲曦斂下眸子微微一愣,下一瞬抬起頭來,「並非全無,只是沒有大殿下想的那樣重要便罷。」

萬俟殊面色未有幾分變化,點點頭道,「那你可知道公孫墨即將稱帝之事?」

顧雲曦想起肖揚,想起萬俟宸所說的他什麼事都知道,心中想著大抵眼前這位也是知道的,當下便不做隱瞞,「知道。」

萬俟殊點點頭一嘆,看著顧雲曦眼底閃過一絲憐惜,「當日在溪州營中,你為了宸來襲營,後來在建州,你為了羌胡的二十萬兵馬在街頭賽馬,烈火原上又願意用自己成那美人計,雲曦,我想問你,你做這些可是僅僅為了你和他身上的蠱毒,亦或者是你和他之間的交換條件?」

顧雲曦一愣,萬俟殊看著她的表情無奈一笑,「雲曦,自從宸回來,我從未在任何事上瞞過他,可是今日這一件,我卻是將他瞞了住。」

顧雲曦心中咯 一聲,便見萬俟宸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一張信報來,看著那熟悉的的墨色,顧雲曦知道,那是萬俟殊的情報網絡每日里都會送去萬俟宸那里的情報,這里面到底寫著什麼,要讓萬俟殊將它攔下來?

萬俟殊看著顧雲曦的眸光變得幽深,顧雲曦的心忽然狂跳了起來,她下意識的握住茶盞,伸手將那折子拿了過來,萬俟殊看著顧雲曦緩緩打開那折子,而後,眼中利光一閃,那清麗的未施脂粉的小臉上忽而血色全無,再然後,她眼底的眸光猝然變得沉寂,如同即將熄滅的火燭,猝然一亮便是永遠的黑暗。

顧雲曦深吸一口氣,卻是怎麼都說不出一句話來,萬俟殊看著她的模樣微微一嘆,想了想才道,「宸或許不會介意,我也不會,可是楚國的萬民會,雲曦,我不會逼你,可是你本就是果決的女子,你要做個選擇,宸對你的心意想來你才是最清楚的那一個,他不會讓你一直做他的軍師,總有一天,他會讓你站在他身邊,他過完了十年被囚禁的日子,如果讓他回了家還要與他的子民爭鋒相對,那樣,太難。」

帳外有月影西移,靜謐的軍營之中只听得見長長的更漏之聲,良久,顧雲曦緩緩抬頭,「大殿下放心,我不會站在他的身邊,本來就只有三個月,現在,不過是提前了而已。」

微微一頓,顧雲曦對著萬俟殊頷首,「多謝大殿下攔下此信,雲曦先告辭了。」

顧雲曦面色慘白的站起身來,卻將那折子如同燙手的山芋一樣拋了開,她眸光幾變的看著掉在地上的折子,腳步極快的走了出去,萬俟殊站在原地將那折子撿起來,看著那消失在帳門口的身影忽而又長又重的嘆了一口氣。

剛走出大帳便撞上一個寬厚的胸膛,顧雲曦驚詫的抬起頭來,入目便看到一道眸色漆黑的墨瞳,萬俟宸皺著眉頭看著她,「怎麼去了大哥那里?」

顧雲曦一怔,嘴角一抿道,「欠了大殿下一個約,現如今算是還了。」

萬俟宸響起萬俟殊此前說過的話,眸光微眯,「什麼約?」

顧雲曦嘴角一勾,眼底波光一轉,「為什麼要告訴你。」

顧雲曦說完繞過萬俟宸便走,萬俟宸嘴角一抿,轉身跟上了她,顧雲曦的將指甲卡進掌心,努力的深吸了幾口氣才平靜下來,萬俟宸走上來牽過她的手,卻覺得她手心出了幾分汗意,「怎麼回事?」

顧雲曦自知瞞不過,咬了咬下唇,「大殿下知道那同心蠱的事了。」

萬俟宸當即拉住顧雲曦,「大哥說了什麼?」

顧雲曦低下頭去,搖搖頭,「正是因為沒說什麼我才覺得愧疚,如果不是因為我,你根本不會中了這個蠱毒。」

萬俟宸垂著眸子看著她,眼底閃著幾分幽光,顧雲曦正待心虛,萬俟宸卻兀自淡笑一聲攬她入懷,「不過是生死牽連,哪里有什麼打緊?」

顧雲曦抬起頭來,萬俟宸如墨的眸子黑漆漆的看著她,顧雲曦只覺得心中猛的一抽,萬俟宸卻忽然低下頭來在她唇間蜻蜓點水一般的掠過,繼而將她緊緊地攬進了懷里,顧雲曦呼吸一滯,萬俟宸攬在她腰間的手臂那麼緊,卻沒由來的讓她心安,四周是空茫茫的讓人發慌的黑暗,顧雲曦深吸一口氣,幾乎沒有猶豫的攀上了他的腰。

萬俟宸眸光幾動,忽而低頭在她耳邊低低囈語,「珈藍,珈藍,珈藍——」

顧雲曦只覺得鼻端一酸,摟著他的手越發的緊了幾分。

出發之前的最後一日,萬俟宸一大早起來便帶著人去往浮橋查看,工期日夜不停,現如今已經初具規模,只待明日一早,十萬大軍便可從此渡河榻上帕密河以南的大宛國土,新的軍報不斷傳來,扎圖再次集結了十萬大軍雄踞在大宛邊城鄴城以北三十里,似乎是嚴陣以待等著楚軍的到達。

午時,萬俟宸帶著宋涯巡視軍營,同時再次將幾位將軍召集在了一起再次確定作戰方案,十萬大軍以萬俟宸為主,三萬左翼軍由萬俟玉帶領,陳訴為副將,三萬右翼軍由秦允帶領,魏平任副將,而中軍則是由萬俟宸親自帶領,金志武與林逸任副將,宋涯為先鋒,而後方仍舊交給了萬俟殊,當然,還有目前為止被稱為軍師的顧雲曦。

幾乎全軍都知道顧雲曦姓藍,至于叫什麼卻是沒人知道,唯有包括楊穆青之內的幾個近人知道她的真正名字是雲曦,一整天顧雲曦都陪在萬俟宸的身邊,卻都只是安靜的跟著,而萬俟宸的心情似乎大好,一整天笑了大概有七八次,這對于慕言和慕楓來說簡直是個天文數字。

暮色時分,全軍一切事宜都已準備就緒,只等明日一早便可出發,萬俟宸略顯疲憊的揉了揉額頭,其他人都去準備明日一早的行軍裝備,唯有萬俟殊這個後方統帥還留在大帳之內,萬俟宸無奈的看一眼萬俟殊,「大哥難道不放心?」

萬俟殊兀自一笑,「怎麼會不放心,只是……」

萬俟宸似乎知道萬俟殊要說什麼,卻一直不接話,萬俟殊無奈瞥他一眼,「月圓之夜你需得好生注意,雖然听說無憂在燕京做下了不少‘好事’,可是那畢竟是在戰場之上。」

萬俟宸看萬俟殊一眼,不再說話,這邊廂萬俟殊朗聲一笑起身,「罷了罷了,你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萬俟殊掀簾而出,正遇上顧雲曦一身天青色長袍從外面進來,擦肩而過的瞬間二人相視一眼,顧雲曦略帶安撫的看萬俟殊一眼,萬俟殊卻是心中一緊腳步不由得頓在了當地,只待顧雲曦的身影消失在了帳簾之後,萬俟殊才回過神來向著自己的大帳而去。

顧雲曦進的帳來,萬俟宸抬起頭來向她伸手,「過來。」

顧雲曦走過去,便看到萬俟宸從腰間扯下一件物事遞過來,顧雲曦一看,竟然是一塊玉質的軍牌。

「大營之中所有人都有軍牌,我自然也有,你拿著。」

顧雲曦不解,萬俟宸眸光漆黑的看著她,淡淡的道,「如果我回不來,也不至于讓這軍牌落在敵軍的手里。」

顧雲曦握著那白玉軍牌的手一緊,通常士兵戰死,軍牌都會連同軍中補發的餉銀一起送回到士兵的家人手中,顧雲曦斂下眸子,想了想終是將那軍牌收在了袖子里,萬俟宸看的嘴角一揚,顧雲曦卻是垂著眉眼走進內室,萬俟宸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屏風之後,所幸再一次的看起軍報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顧雲曦沒再出來,萬俟宸覺得有異便轉身走進內室,可就在他走進內室的那一瞬,他的腳步生生的頓了住,看著站在內室窗前的人影,他心底閃過一絲異樣。

她穿上了女裝。

萬俟宸目之所及,顧雲曦穿著那一身月白色的棉布長裙,是白鳳為她準備的最普通的樣式,可是此刻看著那背影,萬俟宸就是心中一動,她綰做男兒發髻的墨發已經放了下來,此刻一根銀釵將一半的頭發綰了起來,剩下都齊齊的流瀉在她的肩頭,齊腰的頭發襯著縴細的腰線越發不堪一握,萬俟宸眸光一深,顧雲曦轉過了身來。

她眸光幽深的看向萬俟宸,脂粉未施的小臉之上閃著一層緋紅,此刻看在萬俟宸眼里,分明就像那燦爛如煙的雲霞,他眸光微緊的向她走過去,上上下下的打量她,良久,點頭,蹙眉,「不錯,可是軍中不能穿女裝。」

顧雲曦嘴角一抿,上前一步靠近他,「我想,我穿上女裝你大概覺得好些。」

心中的異樣愈發的擴大,萬俟宸挑起眉頭,「你想做什麼?」

顧雲曦再上前一步,她隆起的胸口幾乎觸到他的胸膛,她微微低著頭,昏黃的燈光之下,連脖頸都生出幾分紅暈,萬俟宸只看到她扇子一般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圈陰影,那陰影之中的眸光卻是看不清楚。

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氣,顧雲曦抬起頭來,「我想——」

顧雲曦抿著嘴角說不出來接下來的話,可是她的手卻開始動作起來,她解開自己的腰帶,那月白的棉袍便打了開來,萬俟宸看到她里面穿著一件月白色的中衣,中衣緊貼著腰身,順著細細的腰線而上,她的胸前鼓起的峰巒只讓萬俟宸喉頭一緊。

顧雲曦看著萬俟宸眼底的火光,不閃不避,手下的動作卻在繼續,中衣的扣子一個個的被她打開,而後萬俟宸便看到了她的褻衣,薄薄的一層白紗裹著那玲瓏的身軀,燈光映襯之下蜜色的肌膚發出誘人的光澤。

顧雲曦站在萬俟宸的面前,倔強的讓自己直視著萬俟宸的眸子,萬俟宸繃緊身子站在她面前,眼底火光閃動,一開口便是帶著克制的暗啞,「你在勾引我?」

顧雲曦看著巍然不動只看著她的萬俟宸斂下眸光,似乎是無言的承認了她正在做的事,而後,她的手落在了褻衣的胸口,正要動作,細白的手腕上卻覆上了一雙大手,她抬頭,萬俟宸眼底的火光逼人,他薄唇微張,「為什麼?」

顧雲曦抿著唇角,眼底卻浮起一層固執的水光,萬俟宸忽而笑了,笑容帶著幾分邪妄之氣,與他俊美無匹的容顏配起來,足以讓顧雲曦目眩,他握著她的手,「我想你應該只是擔心我月圓之夜無法自保,而不是想做我的女人,既然如此,那我不要。」

萬俟宸放開顧雲曦的手,幫她穿好中衣,再幫她系好腰間的腰帶,而後深吸一口氣克制的壓下自己心頭浮起的潮涌,他的聲音還如往常那般冰冷,可細細听起來卻又有讓人心折的溫柔,字字句句都落在了顧雲曦的心頭。

「進大燕宮的那一次,我看著那時候的你,忽然就想帶走你,可是我知道你不會跟我走,所以我想帶走你的母親,她是你最在乎的人,我想你一定會追上來,可是沒想到我的人到了天牢的時候,卻還有另外的人也想要帶走你母親,最終你母親被別人帶走了。」

顧雲曦緊張的抬起頭來,這是他答應她的條件之一,她娘親的下落。

萬俟宸將她肩上一股凌亂的發絲拂掉,嘴角一揚,「我答應過你要告訴你你母親的下落,此次慕楓和宋涯跟著那些人到了東齊,你母親現在在東齊,她被人帶走盡力保護周全,我在東齊的勢力並不大,最終也沒能見到你母親的面,可是你只要知道她現在很安全便是,我留了人在那里,一旦有消息,必定不會錯漏。」

顧雲曦看著萬俟宸的眸子幾動,眼底忽而浮起一層水光,她再靠近了萬俟宸一分,萬俟宸卻是將手放在她的肩頭阻止她進一步靠近,他嘴角勾起魅惑的弧度,「可是感動了?」

顧雲曦一怔,萬俟宸卻是拂過她的眼角的晶瑩道,「你是我看重的人,自然不許別人傷你分毫,所以我護你助你擔心你,我想要你,可是我會等你,你不必想著虧欠與我,更不必想著用自己的身體來回報我,因為這都是我心甘情願,如果——」

萬俟宸忽而靠近她一分,手指拂過她的唇,眼底滑過一絲魅惑的顏色,「如果,你覺得感動——可以狠狠吻我。」

夜色忽而變得溫柔,如同一粒石子落入平靜的幽湖,顧雲曦心中蕩開一圈圈的漣漪,他帶她看日出,為她月兌去鞋襪,他全然信任她,他全力回護她,他……

顧雲曦眼睫微顫,她的手攀上他的胸膛怔怔的看著他,就在萬俟宸以為她被自己嚇呆了的時候,眼前面色微紅的女子卻忽然傾身壓了過來——

------題外話------

糾結很久我還是這樣寫了,對于未知且更廣大的將來,不要拍我。提醒一句,明天是母親節哦,大家要給媽媽打電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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