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夏侯雲曦完全沒有想到今晚的這個夜宴竟然會殺出蕭玉樓和姬無垠二人來,更是不曾想到姬無垠就這般的將那九鼎和玉璽拱手相讓,想來想去,她想不明白這其中緣由因果,那一雙笑眯眯的桃花眼里滿是無害,可是天下權柄,並不是一點無害就可以讓夏侯雲曦放下警惕的,那可是姬無垠啊,看了看站在窗邊的背影,她緩緩地靠了上去。
「宸,你是怎麼想的?」
若不是姬無垠突然將那九鼎和玉璽搬了出來,她只怕不會現在問他這個問題,萬俟宸的背脊寬厚挺拔,夏侯雲曦貼上去的時候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跳聲,他與外人而言總是不可親近的冷漠,可與她,總是有能讓她上癮的溫暖。
萬俟宸背脊一震,她的臉覆在他的背上,說話的時候熱息透過絲滑的綢緞傳進來,直直的落在了他的心上,他握住環在腰間的小手,細細的捻弄,「玉璽和九鼎?」
夏侯雲曦半閉著眸子享受著難得的安然,輕輕地嗯一聲,「不管姬無垠存著什麼樣的心思,這兩樣東西總是好的,要或者不要,權看你如何打算。」
「七殺之星,他分明該是攪亂大世之賊,可現如今,他卻能將那兩樣寶貝拱手送給楚國,凡有血氣,必有爭心,即便他換了姓改了名,可他到底還是姬無垠,珈藍,他這般的示好,你可會覺得奇怪。」
輕聲一笑,夏侯雲曦蹭了蹭他,「唔,我也這般想。」
萬俟宸拉開她的手轉過身來,眸光幽幽的看她,「還記得在嘉陵山你說的話嗎?」
夏侯雲曦心中咯 一聲,她說過的話,那個時候她說的話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話,萬俟宸看著她緊張的樣子唇角一笑,似乎也想到了那時候她言之鑿鑿的對那人的回護,也不過是一瞬,他低下頭去踫她的額,「那時候,你說,你想要一個更繁榮更強大全新的天下,我想問你,現在呢,你還這樣想嗎?」
夏侯雲曦眸光一亮,隨即看著他道微微沉吟一瞬,「其實那個時候,我更多地是為了西夏,至于現在,宸,若真是要到亂世,如你所言,若有血氣,必有爭心,我們當可一試!」
萬俟宸眸光幽深的看著她,忽然拉著她往外走,「你跟我來——」
萬俟宸拉著夏侯雲曦出了內殿往書房去,昭陽殿的書房萬俟宸很少用,通常在偏殿或是花廳是他常常用來處理政務的地方,一路跟著他的腳步,到了書房的時候夏侯雲曦看到的是一副巨大的堪輿圖。
她疑問的看向萬俟宸,萬俟宸對著她笑著點了點頭,堪輿圖上十分逼真的將蒼墨高原之上的原野雪峰畫了出來,細致的筆墨線條一筆筆的勾勒,疏狂的小字一個個的將那些她熟悉的地名全都做好了細致的標注,夏侯雲曦看過去,眼眶猛然一熱。
「宸——」
萬俟宸走上來,擁住她,眸光從那堪輿圖上一掃而過,「喜歡嗎?」
西夏的國土一點點的被他的筆畫描摹出來,夏侯雲曦腦海里那奔騰的河偉岸的山廣袤的草原,全部都活靈活現的映了出來,好似那漫天的血氣被他剛勁霸道卻露出幾分溫柔的字跡抹去,一點一滴的將心中最不能示人的陰暗角落捂得熱熱的,在那堪輿圖的右下角,西夏藏藍色的珈藍花圖騰正印在那里。
夏侯雲曦說不出話來,轉身伏進他的懷里呼吸深而重,萬俟宸拍著她的背脊,一點點的輕撫,「羌胡要了我的鹽和鐵,我多給了他們三倍,烏拉二話不說的就應下了我的條件,那里還叫西夏,就做我太子妃的屬地好不好?」
夏侯雲曦的手臂募得收緊,臉頰深深的貼在他心口上,萬俟宸並不著急,大手好似帶著魔力一般的讓她漸漸安穩,抬起頭來的時候她的眸子泛紅,就那麼滿是水光的看著她,萬俟宸帶著幾分愛憐的低下頭去,「這麼感動?除了以身相許,你可沒有別的法子來報答我了,嗯?」
夏侯雲曦眼底水光更甚,環住他的脖頸湊了上去,香滑的舌細細的啄他,綿長的滿是情意,這個吻無關**,卻讓萬俟宸的心底滿滿的都是滿足,這世上,總有那麼一個人,能給你除開情潮涌動到身心顫栗之外的震撼,心上有再多的疲憊和傷痛,一遇到她就能奇跡般的消散愈合,他中了她的毒,甘之如飴的受那千難萬劫的折磨。
滾滾而動的馬車上,夏侯雲曦唇角揚得老高,眸光星子般閃亮的看著他,「這麼晚了,你受了寒,明天早上再去也是可以的啊——」
萬俟宸眯著眸子打量她,他本應該趁著她感動得稀里嘩啦的時候將她壓在身下一口口的吃干淨,可是他沒有,她這位兄長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要在他要給她名分的時候出現,呵,天知道他多想見識一下這位玉麒麟呢。
「口不對心。」
萬俟宸淡淡的撇開頭去,她笑起來的模樣真是好看啊,可惜,如果是為了別的事就好了,夏侯雲曦听到他的咕噥笑呵呵的湊了上去,明眸皓齒笑顏如花的撩撥著他,「我哪有口不對心,你受了風寒養著才是應該,以後來日方長,我又怎麼會和你急在今晚?」
萬俟宸掃她一眼,顯然不信她,夏侯雲曦見他涼涼的眼神笑得趴在他身上,「不過呢,你能這般的送我回去,去見桓箏,我真是好開心。」
萬俟宸大手在她腰上重重的捏一把,「你最好乖一點。」
話語里的警告意味濃重,夏侯雲曦促狹的看著萬俟宸,萬俟宸回視著她,不避不讓讓她看清楚自己眼底的克制和忍耐,夏侯雲曦笑得更為歡暢,萬俟宸忍不住的伸手在她身上游曳開來,夏侯雲曦哼哼唧唧的躲閃著,喘息聲漸急的告饒,「知道了知道了……」
東齊會館依舊燈火通明,這會子門前的肖揚正皺著眉頭等在那里,夏侯雲曦進宮的時候誰都沒帶,這會子還沒回來他雖然知道她一定是因為萬俟宸留在了宮里,卻想著或許,她還是會回來的。
夜色已經漸晚,就在肖揚以為夏侯雲曦今夜定然是不會再出現的時候,一輛華貴的大馬車駛了過來,肖揚眸光一亮,待看清駕車的乃是慕言之後眸色變得鄭重,馬車堪堪在會館之前停下,車簾一掀萬俟宸當先走了出來,夏侯雲曦隨後扶著他的手跳下來,看到肖揚等著這里溫暖的一笑。
「肖揚,玉麒麟和先生呢?」
肖揚對著二人傾身行了一禮,卻被夏侯雲曦快步走過去隨意的抬手扶了起來,張口便是這一問,萬俟宸看著她拂過肖揚手臂的那只手,眉心微不可察的一皺,肖揚恭敬的回稟,「先生和玉麒麟都在館內等著主子的。」
夏侯雲曦笑意盎然的轉過身來,拉著萬俟宸就往里面走,萬俟宸無奈卻又縱容的看著她難得的高興模樣,腳步跟著她一路向著住院而去。
院子里的涼亭之內桓箏正在和夏侯非白坐在一起說著什麼,綠桑走過來恭敬的稟告,「主子回來了。」
二人眸光都是一亮,綠桑又補了一句,「帶著太子殿下。」
這個太子殿下是哪個太子殿下兩人都是心知肚明,夏侯非白自然是沒什麼表情的淡淡一笑,桓箏握著茶盞的手卻是微微的一緊,夏侯非白眉心微蹙的掃過他的手,起身向著夏侯雲曦和萬俟宸迎了過去。
「太子殿下,有失遠迎了——」
夏侯非白並沒有走得很遠便看到了萬俟宸和夏侯雲曦的身影,溫潤有禮的對著二人開口,萬俟宸眉頭淡淡的一抬,「自己人,何須客氣。」
夏侯非白一笑,抬手請二人由走廊入涼亭,萬俟宸的眸光便落在了走廊盡頭的亭子里,一身白袍的男子清華俊朗的坐在那里,即便眼上覆著一個布帶,即便腿腳不便的坐在那奇怪的輪椅上,卻依舊不減其清貴的風華,他看了看走在自己身前的女人,眸光深沉。
待走得近了,靜靜坐在那里的桓箏唇角一勾,喚她的名字。
「珈藍——」
夏侯雲曦沒看到萬俟宸的眸子深而重的一沉,她加快腳步,再放開萬俟宸的手走到桓箏的身旁,低下頭去在他耳邊耳語一句,那親近的距離讓萬俟宸的拳頭緊了緊,他停在那亭中的座椅桌案之前,一身尊貴又深沉的貴氣鋒芒。
桓箏不知道听到夏侯雲曦說了句什麼,唇角微微的上揚了一分,即便不是個明眼人,可他還是憑借著準確的神識感知捕捉到了萬俟宸的位置,他的頭對著萬俟宸,輕輕的一笑,「太子殿下,幸會。」
夏侯雲曦面色微紅的站在桓箏的身邊,看著萬俟宸的眼底盛滿了別扭的笑意,萬俟宸被她那般的眼神一沁,心中的幾分悶氣消散不見,他上前兩步,語聲帶著幾分潤透,「珞珈山玉麒麟,萬俟宸久仰大名,那日里未能與君一敘,今日里珈藍進宮,我方才知道珈藍原來有這樣一位兄長,珈藍身邊並無幾個親人,你在此,我再晚也要來一見。」
桓箏說了幾個字,萬俟宸卻一反常態的說了這麼多,即便桓箏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正因為如此他能感受的到眼前的男子對自己的幾分排斥和對她的濃濃愛憐,他竟然叫她珈藍……桓箏唇角的笑意愈發高揚,「太子殿下不棄,還是和珈藍一般叫我桓箏吧,珈藍命途艱難,幸而有太子殿下愛護,桓箏真是無以為報。」
夏侯雲曦看看這二人,又看了看坐在一邊自始至終只是淡笑著的夏侯非白,她輕咳了一聲走到萬俟宸的身邊拉他入座,萬俟宸被她一拉,隨即也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唇角雖然微微揚著,卻怎麼都看不出親切來,「哪里用得著報,珈藍對我亦是傾心相付,我待她的好不及她待我之萬一。」
夏侯雲曦正要喝水,聞言撲哧一聲噴了出來,萬俟宸淡笑著將她的臉捧過來,眸光微眯著替她擦下巴上的水珠,「小心點。」
桓箏坐在他們的對面,雖然看不到卻也听到萬俟宸話語里的寵溺,夏侯雲曦面色微紅的拍掉他的手,橫他一眼,「我自己來。」
萬俟宸果然不在鬧她,只遞給他自己的帕子,夏侯雲曦接過去,萬俟宸便端起桌案上的茶來喝,夏侯雲曦定了定神,看向了夏侯非白,「先生,由你看來,桓箏的腿和眼楮如何了?」
夏侯非白的存在感終于表現出來,今日夏侯雲曦走的時候與他提到過給他治療的問題,就算他不說夏侯非白自己也是要看看的,只見他眼底眸色微黯,輕聲開口,「眼楮只怕是極難了,那腿卻是有的救,此前是用了靈藥的,不過或許是後期的藥方沒有及時更換,之後的復原效果並不好。」
夏侯雲曦眼神一暗一亮,「先生看來,若是能找到百里家的人如何?」
夏侯非白看了萬俟宸一眼,想了想點點頭,「九重閣雖然有醫者,卻也比不上百里家天家聖手,若是百里家的人出馬,這勝算便多了一分。」
夏侯雲曦眸光亮起來,看了萬俟宸一眼興奮的道,「既然如此,就找百里家的人來治桓箏!」
萬俟宸淡笑著看夏侯雲曦一眼,夏侯雲曦瞪他,意思是說,怎麼,你想拒絕?
無聲的笑了笑,萬俟宸正待點頭,旁里的桓箏卻是淡笑著開了口,「珈藍,不必麻煩了,我這般,很好。」
夏侯雲曦意外至極,當下就站起身來走到桓箏的面前蹲下,仰頭看著他,「為什麼,桓箏,既然治得好為什麼不治呢,你現在這個樣子,哪里好了啊,我看了不知道多難受,你一切都放心,一定要治。」
桓箏虛空之中抬手,夏侯雲曦趕忙握住,桓箏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這兩年我都能過來,以後也是一樣的,你覺得我眼瞎了就不是個正常人了,其實沒有,我只當自己是走夜路的明眼人便好,珈藍,我很好,這大概是我的命數。」
桓箏說話的語氣輕巧,可是卻十分的鄭重,夏侯雲曦喉嚨哽住,看著桓箏眸光閃動著,滿是傷痛和疑惑,萬俟宸看著這幅場景起身走過去,一把拉起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後看向桓箏唇線微緊,「桓箏兄,還是請認真的考慮一下,百里家的人與我有幾分淵源,只要你願意接受醫治,他們便會傾其所有,珈藍與我說桓箏兄是何等風華絕代的人物,現如今這般珈藍總是心懷歉疚,桓箏兄自來最會為珈藍著想,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她,還請慎重一些。」
夏侯雲曦下意識的緊靠在萬俟宸懷里,眸光還是深重的落在桓箏的身上,而桓箏果然在萬俟宸的話後沉默了下來,夏侯非白輕聲一嘆,「天色漸晚,先讓桓箏想一想,這個話題也不急于一時,明日里再說,太子殿下稍後還要回宮,不好在這里耽擱的太晚。」
夏侯雲曦此時也反映了過來,她不曾想到桓箏會說不治了,現如今所幸人也見了,他也的確是要回宮了,「對,差不多該回宮了,晚上回去之後不要忘記喝藥。」
萬俟宸看著一臉沉郁的她思量了片刻,忽然問她,「你住在哪里的?」
夏侯雲曦不知他作何打算,下意識的便指了過去,「在那里——」
涼亭在寬大的院子左側,夏侯雲曦住的乃是主院的右廂,萬俟宸順著她的方向看過去,點點頭,「好,那我也住那里。」
「啊?」
夏侯雲曦少有的有幾分驚愕的無措,瞟了一眼夏侯非白和桓箏,小臉紅的想熟透了的隻果,被他這麼一刺激,桓箏不想治了的陰雲頓時也散了一大半,她恨恨的看著他,誰知眼前人竟然唇角一勾又問回來,「難道你的床不夠大?」
萬俟宸!
夏侯雲曦瞪著他,只覺得脖子都快燒著了,萬俟宸卻是不怕死的又問一句,「你是在害羞?」
天——
夏侯雲曦幾乎就要將他的嘴巴捂住了,她使勁的定了定神,卻仍舊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萬俟宸卻將她一把攬在了懷里,又看了看桓箏,語聲沉穩又真誠,「桓箏兄還是好生想一想再決定,天色已晚,我們明日一早再談。」
夏侯非白在一邊頗為不贊同的看著萬俟宸攬著夏侯雲曦的手,萬俟宸轉過頭來看向他,笑得溫和有禮,「白鳳先生,嗯,為了保全禮數,這兩天禮部就會把父皇擬好的議親聖旨送去東齊,還請先生及時收下。」
夏侯非白眉頭一挑不可置否,萬俟宸滿面疲憊的揉了揉眉心,一邊拉著夏侯雲曦往那右廂走,夏侯雲曦恨恨的盯著萬俟宸的背影,卻是不忍再做什麼掙扎,看了旁里的綠桑一眼綠桑會意的繼續照顧桓箏。
一進門夏侯雲曦便惡狠狠的甩開他的手,「萬俟宸,你過分!」
萬俟宸回身笑著將她圈進懷里,語聲森森然的低下頭去,「似我這般知書達理的夫君哪里去找,你竟然會覺得為夫過分,那為夫可是還會做更過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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