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色並不糾纏,依言放手,卻是走在他前,沉聲命令︰「你就跟我身後。」
後山這範圍可大,玄所指究竟是哪一處不得而知,她只能一面探著腳下走,一面低聲指示︰「你熟悉藥草,注意嗅著玄說的那什麼藥草異香。」
「你當我是狗麼?」他眉心一擰,又要跟在她身後,還要幫著嗅味兒,還用這種指點的語氣讓他頗為不滿。
「你這麼說,似乎也……。」她沉吟了片刻,作用倒也有幾分類似,只是視線掃到不遠處窸窣作動的草叢,她作了個噤聲的手勢,輕點著步子靠近。
秦無色出手如風馳電掣,探入草叢中將那作怪的物事攥了出來,那東西,亦用圓滾滾的雙眸盯著她,怔然的相視一會兒,一側,御雪低低的笑出聲來,嗤道︰「看你緊張的不像樣子,這麼小只山間野兔兒,跟巨猿相差甚遠罷。」
「你笑個鳥腦袋,拿去,」她隨手一擲將那只小灰兔扔向他,他驚了一下,險些沒接住,驚魂未定的將兔兒抱住,來不及凶,她又道︰「晚些當宵夜填月復。」
「你……。這麼小的兔兒,都無幾兩肉,你殺它安心麼!」他蹙眉,感覺到兔兒在他懷中驚恐的亂蹬了一陣。
「你該不會可憐它?」她像是發現什麼新奇的事務,探究的瞄他一眼,說︰「難不成你就沒食過兔兒肉,就算你不食兔兒肉,那豬羊牛的,你吃下去時可想過安心與否?」
「強詞奪理,我……吃的時候,又未親眼見它死時慘狀,已死的東西,吃與不吃反正也是死了。」他轉過身,就抱著小灰兔兒往一側走,想躲開她的視線悄悄放它走,小步的挪動不敢太大動作。
「到底是……」
「啊……!」
「作死!」秦無色蹙眉,就說讓他莫亂動,眼見他從眼前下墜,她旋即上前欲伸手攥住他,難料他此刻下墜的重力加之周遭起伏不定的地形身下不穩,竟是跟著他一同失重的下落。
「唔——」
「呃……」
落地時兩聲痛楚的哼唧,秦無色一抬眸就怒道︰「人話听不懂是麼,讓你莫亂走動,你倒是听到哪只耳朵去了,朽木難雕一無是處油鹽不進武功稀爛不識禮數!」
「你!」御雪氣的瞪大的美眸,她這些話居然連個停頓都無,當真是溜的不得了,可當發覺他整個人都趴在她身上,難怪他覺得摔的並不算疼,可意識到後,他連忙往後一退。
引起一聲小小的嘶叫,他又一愣,像是不敢,又不得不起身,放慢了動作,往後一覷,方才那只小灰兔兒在下墜中月兌離了他的懷抱,摔下來估計還有氣息,可被他這麼驚的往後一坐……。
他臉色慘白的模樣,映在秦無色的眼中,她只淡淡一覷那尸體,嘆息一聲,卻不難听出她有些戲謔之意︰「嘖,這兔兒死的可真慘,閻王問它怎麼死的,它該說是被人一坐死的麼?」
御雪臉色一陣陣兒的發白,連伸出的手都有一絲顫,猶豫著不敢去踫它,她卻是再次惋嘆︰「可惜就算吃與不吃也是個死,這個死法也吃不下了。」
「秦無色,你笑夠了!」這種時候難免會惱羞成怒,他一手去提她衣襟將她往上提,就听她悶悶的申銀了一聲。
他一怔,斜了她一眼,她蹙緊著眉,不耐道︰「還不松手,胸肋骨都被你斷了不知幾根,若不是我命大,只怕跟那兔兒似的被你弄死了。」
御雪將信將疑的反手想去試探她話的真假,又猛的頓住,她到底是個女子,那骨頭的位置也未免……他收回手,挑眉質問︰「沒騙我?」
「我像騙你麼?」她蹙了蹙眉,若不是胸腔處骨骼傳來的痛楚,她會這麼一直躺著不敢大動?
「秦無色……」他遲疑著開口,像是個困惑他已久的疑問︰「真想將你撬開看看你到底是什麼做的,斷了幾處骨骼你還罵人不帶喘兒的?」
「斷幾處骨骼罷了,莫說以前在閣子里搶花魁與人起什麼爭執斗毆,就自個兒練功時也說不準會折幾處,接回去便是,你不是大夫?」她不以為意道,這點痛,反而比那日被華蓮……那樣的隱在最柔弱處的痛楚好太多了,她信自個兒鐵打的身子,唯獨就是那個地方沒能……
「你倒也好意思說,跟人搶花魁,嘁……。」他冷冷嗤她一聲,別開臉,又覷到那兔兒的尸首,不忍看,他又移開視線,四下掃了一圈,黑漆漆的,借著頭頂上的星光也不甚能看清,但感覺上,這兒倒像是捕獵布下的陷阱。
他行到邊緣處,伸手撫上石壁,略微蹙眉,出聲問︰「誒,你還能不能動了,我看這四壁滑的很,輕功怕是難以運用。」
「你這麼多年醫是怎麼學的,饒是全然不諳醫術如我,也知道斷了骨頭不宜妄動,不僅疼,還那個什麼……總之好像是會對骨頭不好的意思,你還不過來幫我接上。」她側目剜他一眼。
御雪怔了怔,口吻也變得有幾分支吾︰「倒是沒感覺你有在疼……你傷的地方……。我不好踫。」
「廢話,有什麼你不敢踫的,我身上你沒踫過什麼?」她不耐道,不趕緊將骨頭接好,就憑御雪這腦子,她真難以想象能夠及時的帶藥材回去,即便她也……對他那手有種說不清的忌諱……
「……」御雪語塞,卻是俊臉微微一燙,好在夜色濃郁,不至讓她看了窘迫,深吸口氣,他冷聲說︰「夠了,我幫你接回去便是,叨叨個什麼,話多的要死。」
她皺眉,怕他再跟她駁幾句口舌耽擱,也就先依著他的意思不再斥責,倒是想來真是不一樣的人,秦晟煜也愛跟她爭執,可每次的暴躁反應她倒是不覺得討厭,甚至有幾分可愛之處,這真是由心生的感觸,跟性格無關。
他湊近她,動作依舊遲疑至極,緩緩說︰「隔著衣物模不清是斷了哪幾根……」
「月兌吧,模清楚點兒,別給接錯亂了。」她漫不經心的應聲,索性閉上了眼,倒不是羞怯被他模,而是不想看他那雙漂亮極了的手。
御雪擰了擰眉,不由出聲︰「我不過是為你名譽著想。」
「我什麼名聲,你不知道?」她依舊闔著眼,反問道。
「風流不羈,可你又不能對女子做什麼,那些傳言倒是也不能盡信……」他低低出聲,那手還是沒敢落下去,倒是心里七上八下的,亂的厲害。
「性子是改不掉的,風流就是風流,我以為你清楚的很,意外你這會兒竟為我開月兌。」她著實對他說的感到意外,唇角噙了一抹淡笑。
「這……你這種人,確實也該遭人唾棄!」他只一想,就想到她跟華蓮的事兒,臉色沉了下來,哼了一聲。
「我一不搶二不強的,該是我的就是我的,我自己的事兒管不了別人說那許多,倒也不是說我這樣的人不該被唾棄,那些人……比如你,唾棄完了我,不一樣得過自己的活,路是我自己走,我看中的人,也只能由我的手去守護罷了。」她說著,又一皺眉︰「誒,你到底動不動手?」
他怔了怔,搖搖頭輕聲道︰「觀念不同,當真與你說不清楚,你不要名聲,我還……」
「你還要?」她接上他的話,突的掀開瀲灩鳳眸,斜他一眼,好笑道︰「那你當時在雲蒼皇宮中為我上藥,怎就不拼死不依,現在倒來說這些,帶上你,還真不如帶上羽七音,好歹不會教我一直這麼躺著忍痛。」
「我……」說起給她上藥的事兒,他就羞的回不上嘴,他是拼死不依了,可她……她自己上藥的動作,讓他突然給忘了,她現在又提羽七音,他……容不得她老在他耳邊提起別人的名字,他皺眉,冷聲說︰「忍著點。」
話落,他便挑開她的衣襟,再是層層疊疊的巾布,待真的一鼓作氣的將它解開後,他俊臉一紅,別開視線,有些喘不過氣兒來,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徹底的看她隱蔽的地方,她真的不曉得是什麼做的,常年被這麼禁錮著的位置,也能……那麼,那麼……
「動手,冷死了。」她眯了眯眸子,忍不住打個寒顫,山間夜涼,這麼敞著她是鐵人也吃不消。
他這才動手去探她受傷的位置,視線卻依舊挪的很遠,望著幽黑晦暗的深處,秦無色卻因他這麼摁來摁去緊咬牙關,她最是不可能在人眼下疼的嗷嗷叫,可卻再也忍無可忍,怒道︰「混賬,輕點……不是那兒,你再亂模,模出火來了你給消火麼!」
他驚的渾身一顫,虧她說的出口如此不堪的話來,卻是覺得手下的物什不對勁,小小的越模越石更了似的在他掌心顫顫的迎風而立,他俊臉一路紅到了底,連玉致的耳珠都微微發燙,慌的收回手,怒道︰「誰讓你這兒長這麼多肉,模也模不清,誰讓你……亂反應,你知不知廉……」
那個恥字,他又說不出口,那掌心被那小東西輕輕抵著的感觸,惹的他也……好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