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78遺傳
「胡說八道!」御雪橫他一眼,此刻的他,卻已連唇色都開始泛白。
玄不以為意的挑眉,只道︰「王爺還是扶著他些。」
「你不要以……」他話音漸弱,旋即,秦無色的手,攙住他的胳膊,緊張的喚︰「御雪?」
他臉色著實難看得緊,先還能見著他卷翹的長睫撲騰幾下費力的想要醒來,到後來已安安靜靜如睡著般幾乎癱在她懷中。
她蹙緊眉心,這情景眼熟的很,她對他的那絲感情,不知是否真的和這些絲絲縷縷的相似有不可分割的聯系,他性子似他,連一些場景,也讓她的心似再經歷了那晚一次,她面色顯得沉著,聲音卻不可掩飾的微微有顫︰「他怎麼了?」
「並無大礙,看著像是精氣耗損過度,他自己說沒事,我也不好再給他把脈詳斷……」他說著,斜睨她一眼︰「扶著他,先到小王爺那讓他多休息便是。」
秦無色怔了怔,未免有些窘迫,其實玄早就很肯定罷,雖說馬不準他性子,卻也能察覺到他對御雪是著實關切的,要真有什麼大礙,他該不會如此安心,說這話,大概只是為她保留幾分面子罷了。
是以,她亦松了口氣,將御雪稍微往懷中帶了些許,才又跟上玄的腳步,期間她總想窺視玄的表情,奈何他再也未回頭,她再撇御雪一眼,小臉還白著,臉上還殘著淡淡的血跡,他居然是因為這個而暈倒……。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瘋狂,起先從第七次說停,後來又再了多少個最後一次她已記不清了,不過倒也說明女子在這方面確實比男子厲害,至少除了稍微骨頭酸痛也不至于傷身如斯。
青瓦白牆的簡單建築,聳立在郁郁蔥蔥的樹林中,光影灑了滿牆,門處只留有一名白衣少年,他對玄問安之後,又報備道︰「一早已給小王爺喂過些流食。」
玄輕擺擺手,沉聲說︰「你帶御雪去側樓中休息。」
那少年覷一眼昏睡在秦無色懷中的御雪,有些驚詫,想問什麼又怕逾越了,只恭敬應了一聲便從秦無色手中接過御雪,小心翼翼的往一側帶。
因御雪與玄之間的關系,秦無色也未多疑什麼,反而是跟著玄入院內的步伐顯得有些飄忽不定,這心情不全是緊張,不全是期待,種種交錯,竟有些無所適從之感。
這院內設計簡潔,只一條長廊迂回向最里的屋,靜謐的氣氛或許讓玄都覺有些不適了,他才開口道︰「一會兒我為小王爺診療,王爺要在一旁陪同麼?」
「既是國師的秘技,本王在外等候便是。」她回道,想起御雪曾說也未親眼看過全過程,還是避諱些好,何況她本就對此毫無興致,即使有,若能讓人一看便會那也不叫做秘技了,還不若不看避嫌。
「王爺過慮了,若是王爺當真能瞧會了,倒也是好事。」他輕笑,並不介意道。
她挑高眉,她沒有做他繼承人的打算,相比之下王爺這個身份她自在多了,國師成日成日的住在山頂上,不符合她喜歡玩樂的作風︰「還是罷了,一切有勞國師,本王自在門外等候,如有需要,可隨時差遣。」
「差遣?」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重復她的話,狀似微有惶恐般︰「王爺這是折煞我了。」
秦無色只淡柔一笑,不置可否,行到門處,她瞅著那扇雕花木門許久,才退到一旁,他進屋後也未將門合上,似乎給她一個機會窺視一般。
她不知玄是否有讀懂人心的能力,就不知她此刻的心思他明白幾分,除卻對他的術數除了好奇別無興致以外,更多的,是她必須得收拾收拾心情,想想如何在第一時間面對醒來的秦晟煜,只要一想到他很快會醒,她仍舊覺得像是個謊言般虛無,這無關玄的能力,她不質疑,卻又夢境般不實。
屋內靜極了,她甚至听不到一絲動靜,每每想看看,也只能覷著屋內的一鼎香爐,若想再往里看,除非走近,她卻不願此刻踏出這一步。
她在門外來回跺步,不時想想,或許與那些焦慮等待著妻子生產的男人差不許多,玄不知會,她就不敢進入,生怕打擾到他運功一般,即使這可能微乎其微……
不記得跺了幾個時辰的步子,只知道腳已有些發酸了,屋內才傳來了她從始至終听到的唯一聲響,他說︰「王爺還不願進來麼?」
她已忘了還在想屆時該用怎樣的心情面對秦晟煜,甚至方才想到了哪里也忘的一干二淨,三步並作兩步走進屋內。
玄佇在屋內,側目斜她一眼,微微一喟︰「我倒是真願王爺是全因忐忑而非對我術數全無興趣。」
秦無色愣了愣,爾後只徑直繞過他,目光落在床頭,那張小臉仍舊漂亮的不像樣子,不同的是,他這些日子來瘦了許多,輪廓更深,下巴更尖細,倒像是成熟了些般,安安靜靜的躺著,與前些日子無異。
「他……。治好了?」她不確定的問,她實在看不出什麼差別,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如紙,更何況適才她一絲動靜也未听著。
「王爺懷疑我?」他反問,見她抿唇不答,一絲面子也不留與他,他皺皺眉,道︰「不能治好我又豈敢跟王爺承諾,現在辰時,至多不過未時小王爺便會轉醒,將清余毒難免虛弱,王爺也不要一時心急給他喂食,就飲些清水調理,待夜里我自會命人給他備些合理的膳食。」
「有勞國師。」她淡淡一句,也並不為方才的話而感愧疚,坐到床頭,她再出聲,似乎怕擾了秦晟煜,她聲線都柔而緩︰「還有一事,國師也知近日本王婚典將至,不宜在此多做停留,不知道他還需要在玄清觀待多久?」
「那便真不好說了,雖說小王爺體內余毒幾乎已除,為保周全,最好還是待上半月以上,如若王爺實在等不及,幾日也……未嘗不可。」他執著細長的簽兒,撥弄了幾下香爐中的香料,使得奄奄欲滅的暗火再次燃燒,縷縷青煙彌漫室內。
秦無色眉心一蹙,他言下之意,幾日雖可,但不一定能保周全咯?
她抿著薄唇,沉吟了半晌,她帶他回去,秦延昭或可赦免了她的不敬之罪,秦宣也不必再為此對秦旭年心懷愧疚,算是件喜事。
可……若她造次一回,不將他帶走,也不告訴他們秦晟煜的行蹤,她是不是就有可能私下里與這個名義上的堂弟……
只是當日她去秦晟裼殿中早已被數名禁軍察覺,很難將不知秦晟煜下落一事自圓其說,那麼若是她更大膽一些,直說秦晟煜已不治,之後再想法子將他帶回梁城,以她眼下正值大婚,再仗著秦宣手中重兵,就算有責罰,至多也便就是照顧之疏,讓秦晟煜身陷險境引發意外,罪不至死……
至于有什麼責罰,她想不了那麼多了。
這或許是他們能在一起的唯一辦法,就是不知他的意思。
她又蹙眉,要是他一醒來她就問這些會不會把他給嚇壞了,若是他對她沒有點意思,以他性子豈不是會將她嗤個狗血淋頭?
「王爺,想好了麼?」玄只覺再不打斷她,她怕是能沉思上一整天,不得不開口提醒道。
秦無色這才驚覺已想了很久︰「待他醒來再說吧。」
「王爺若是心急,便在此處等著罷,玄清觀事物繁雜,恕我不能在此耗半日,或許……王爺也正希望如此?」他抖了抖袖袂,整理了一下似乎欲走。
「一些話,國師可不能打胡亂言,他是本王堂弟,緊張是自然的。」她稍微擰眉,聲音沉了幾分。
「堂兄弟之間,自然也是需要單獨相處的,何來亂言,我這要去廣場上看看我那些弟子可有認真修習,王爺若有什麼事,屋外側樓中,讓黑白子來傳話。」他說著,步子也向屋外。
他這話,她硬是听出些暗嘲來,堂兄弟需要個屁的獨處,她這風流莫非也並不全是被蘇紅琴慣出來的,還有些玄的遺傳?
他算起來有七個女兒一個兒子,妻妾定也少不了,她皺了皺眉,想太多了,自己問題推卸到遺傳上未免太窩囊。
不過也真需要這樣一個獨處的空間,她才能放松的再次看他,掖起他的薄被,她就盯著他的睡顏,又再為始終想著的那件事而陷入再一次的深思。
待他醒來,她莫不是要問他︰醒了麼?
還是問他︰願不願意假死一次?
還是……趁他剛醒時脾氣不重說話不沖,趕緊捋捋跟他……表白心跡?
這兩日她是撞上什麼東西了麼,表白個沒完沒了,前幾日才跟御雪說了,眼下又要再來,卻也不見習慣,還是一樣的不太好說。
要不干脆趁現在寫封信?待他醒來什麼都不說直接給他看,她臉色一變,這也太娘們兒了,她暫時做不來,突然意識到做個女子有多好,羞赧時也不怕人笑話。
她越想這個越頭疼,跟御雪表白時有環境優勢,在惡劣的環境下人比較軟弱,也不易動怒,更何況她還發現了他身上藏著的絲帕。
可秦晟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