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97並不必須
他微微蹙眉,繼而的冷嗤一聲,趁她不備時撕下她一片衣袂,將她敷好藥的手腕包扎好。
她挑眉︰「你撕我衣服倒是利落。」
他輕輕抽氣一聲,佯裝無事的抬眸望天︰「你記得回去的路麼?」
她縮回手,翻看了一番被包扎的手腕,他平時不見得這麼細膩,但包扎傷口上倒真是很有技術,以往她也是個不記路的人,卻慢悠悠道︰「早知沒法靠你,稍微記了下大方位,你看這星象,順著南走應該沒錯。」
他有些驚詫,跟著她身後走著,一小段後他終是按捺不住好奇,輕聲問︰「秦無色,你會看星象?」
「北極星北斗七星什麼的還能辨識罷。」她漫不經心的說著,這一段路也不知道究竟從方才的谷底走出沒有,總之順著方向走,大概偏差也不會過分。
「北斗七星,是卦象麼?」他皺了皺眉,暗自琢磨著。
她那一聲蠢就在喉嚨口,爾後咽了回去,對于他這樣沒太見過夜的人,不識得星辰也不足為奇,她只轉言道︰「你有把握讓玄出手救治秦晟煜麼?」
她還惦記著,並且似乎無時無刻不急著,多少讓他有些不悅,沒譜道︰「應該吧,多少……念點情誼。」
「最好如此。」她默念,若是真不得已,她是不是就得答應玄一些無理的要求來換?轉念想又不太可能,既然銀素她們只是為了修習出攝魂眸才被軟禁,她已有攝魂眸是不是不該再受這麼嚴苛的修習,更何況,她大婚在即,若是屆時她不出現,平南王府定會受到牽連,不允她有時間多磨蹭。
她這趟回去,或許還該私下問問玄,關于御雪的心病,且這幾日來他也未發病,究竟是好了,還是別的什麼。
這山路雖坎坷驚奇,倒也只是走的慢些並無大礙,天將破曉前,天色幾乎暗無點光,但秦無色已隱隱見得玄清觀模糊的輪廓邊角,夜色中尤為縹緲絕塵,當真會讓人誤以為闖入了仙家之所。
那門處守著的白衣少年相當盡職,大概有信仰支撐著比起金錢的驅使更具有動力,這夜里左右各一的兩名少年筆挺的站著,遠遠的見了兩人便道︰「御公子,早。」
這時辰也不知該說早還是晚,而兩人並不認識秦無色,除卻眼神在她身上頓了幾秒外,也只是跟御雪有禮的打了個招呼,兩人進入觀中,這天還未破曉,已有三三兩兩的白衣弟子在廣場中匯集,等待著一天的晨習。
秦無色默不作聲的走著,這不知是耽擱了幾日,卻是無功而返,倒算是無意間釋放了幾個所謂姐姐,她們會不會回玄清觀就不得而知了。
越是在黑暗中,心思越是缺乏一種安全,她極想去見秦晟煜一面,卻壓根不知道他被安置在哪里,莫說他了,就連羽七音在哪個地方就寢她也是半點不知。
「你困麼?」她並不回頭,問道。
御雪長睫抖了一下,確定她是在問他後,唇張了張︰「不困。」
不困,就是渾身散架似的疼,腰疼的跟要斷了似的,一路上也沒得個休息,反倒還馱著她飛來飛去的,愈發覺得腰力不支。
「那我們就在廣場這,等天亮玄來,反正也不認得路,你我也沒被安排什麼住處。」她頓下步子,扭過頭來看他。
他未作聲,卻已經駐足在她身側,她覷他幾眼︰「怎麼臉色不好看,你要是困了找個弟子問問能去哪兒休息罷,他們似乎都與你挺熟絡。」
「沒困,困了我需得騙你麼?」他略微不耐的回應,臉色有些白。
她挑挑眉,難得多關心他一番倒是用錯地方了,越問他越煩似的,便也不多話了,就瞅著廣場上越聚越多的弟子,打發著時間。
破曉之光奪雲而出,霞光淡淡的染了天邊盡頭的雲彩,周圍的一切建築在眼前漸漸清晰起來,遠遠似從天邊盡頭處走來的一襲素黑錦袍男子,還不等秦無色見著,就听著廣場中排列整齊的弟子齊齊喚他一聲「師尊」
他穿著雍容華貴,舉止卻如謫雅仙人,一顰一舉間,弟子們繼續修習,他只朝著秦無色二人而來,她直視著他,若不是千絲萬縷的緣由,有這樣一個爹,其實也很不錯,至少平心而論,秦宣與他比起來,他的美著實過于奪目,年歲不掩其華。
「王爺,可是帶回藥材了?」他語氣還帶著虛與委蛇的恭敬,對秦無色來說也無必要,身為一國之師,曾立過無數功勞,便是見了秦延昭,他也是毋需行禮,何況她區區一個因和親而擢升的王爺。
不等秦無色開口,御雪便率先道︰「沒有,根本找不到你說的富有異香的藥草,何況巨猿不會說話,也不能一個個逼著找出來,更不能從它肚子里挖出來。」
秦無色深知御雪是想像他承諾的那樣一力承當此事,她倒是樂見其成,便也未再多話,玄細長的眸底眸光一轉,瞥向御雪,不太相信般︰「听起來是見著巨猿了,這足足三日了,我以為你們定能帶回藥草呢。」
「三日,幾乎都在……」御雪話音未落,便被秦無色拽了一下手肘,又頓住話,再道︰「總之是沒找到,你到底救不救?」
玄眯著長眸,注意到了秦無色的小動作,片刻他淡淡一笑︰「御雪啊,我不是說了,這要救就得要那藥草。」
「我再去找。」御雪皺眉,已經出口答應過秦無色的事,事到如今也只能再走一趟了。
「等等,」玄叫住他,步到他跟前,掃他一眼,眉心微微擰起︰「這三日倒叫你氣色差成這樣,我看……」
他伸手就欲扣上御雪的手腕,御雪卻收回手,冷聲道︰「不用了,我也是大夫。」
他低低一笑,倒不尷尬,反是很平常般,只輕聲說︰「大夫的命才重要,留著不是要救更多的人麼?」
「我師傅沒這麼說過。」他面無表情的回道。
「大概……是他忘了說。」玄猶豫了一下,有些牽強道。
秦無色覷著兩人又暗暗的較起勁兒,卻不知如何打斷才好,這刻御雪倒像是同她心有靈犀了般,不耐道︰「既然必須要那味藥材,我再去尋,你可別耍我,最好確定真的有!」
「我一直不確定,」玄雲淡風輕的挑挑眉,繼而道︰「御雪,不是曾說了無數遍別怒氣沖沖的看我,早也說了,巨猿有無將那藥材食完難說……。」
御雪皺緊眉,在意他那句無數遍,他性子一向急切,曾經師徒為伴的時日里,他常笑著與他說,莫毛躁,莫怒氣沖沖的看他……
「不過,我確實也沒說,必須要那味藥。」他補充道。
他話一落,秦無色瞳眸狠狠縮了一下,玄惹毛人的本領不是蓋的,御雪以前是怎麼忍他的!
「玄!」御雪咬牙切齒道,見著他滿眼漫不經心的神情,他想火,又想著什麼,忍著慍怒一字一句問︰「那現在就救秦晟煜,你這山上冷的要命,一刻我也不想多待!」
「好。」出乎意料的,玄只淡然的吐出一字,旋即轉身。
秦無色也倍感驚訝,卻是與御雪忙一左一右尾隨了上去,玄走的並不快,步伐輕盈的,拖動著身後長長的肅穆繡紋拖尾,片刻,他側過半張臉來,對秦無色低聲道︰「王爺就要大婚了,近日事情繁雜卻來玄清觀一趟著實難得,我本不想耽擱王爺時間,只是年紀大了難免健忘,今早才想起來,有藥材能代替那味必須,王爺不會以為我故意刁難吧?」
秦無色皮笑肉不笑的垂著眸子,就他這尊容,也好意思拿年紀說事兒,動了動嘴︰「國師年邁,怎好責怪。」
「謝王爺,」他挑了挑眉,年邁?也罷,他似乎這才說著重點,他道︰「我也有事需得麻煩王爺,王爺忙完大婚後可會再來玄清觀上,讓我細細與王爺道來?」
「當然可以。」她隨口答道,大婚過後,她傻了才會再來!
他只是笑笑,她又突地問︰「不知道國師所用之法,能讓他何時醒來?」
「多不過半日。」他似謙遜的口吻,听入耳卻著實有種自傲之感。
「我那位朋友,不知道國師將他安置何處?」秦無色一路都四下觀察著,這算是後院般林木繁多,若是修身養息倒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地方,玄也不是全然無心。
「我還以為王爺只惦記著小王爺的事兒,忘了那位公子呢,」他似揶揄的輕笑,論容貌他看上去不像年逾三十,論性子,他偶爾淡笑的模樣更像是個好玩的孩子,卻時不時又讓人覺得不可親近,只因他那一臉無法掩飾的自傲與邪佞,末了,他才說︰「在別院中,此刻應該有人為他送去早點了,王爺不必過分擔心,我非不懂待客之道的人,何況他還是舊識之徒。」
她這才全然安下心來,想著玄說最多不過半日秦晟煜便會清醒,屆時她第一句該對他說什麼好,怎麼突然有些莫名詞窮……。
「王爺,」玄一聲低喚,將她從沉思中喚回,他沉吟了片刻,才道︰「王爺不覺得對御雪的關心太少了麼,你看他一路上一語不發,臉色又不好看,我看他……。至多再撐不過半刻,就要暈過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