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里,微風徐徐。
那清風拂過帶起滿園的香氣,那滿眼的碧色荷花隨著風波微動,漣漪四起。
很美!
若是現在她的肚子不在抗議的話,柳姍姍會覺得就是在這里坐上一整天也愜意無比。
……既然她是恭謙柔順的代表,又怎麼能拋下她的夫君獨自離開呢娉?
雖說從大殿出來到現在已經有一陣子了,到現在還沒弄清楚當中究竟藏著什麼隱秘,可既然那位爺說了要她維持「本性」,她當然要進行到底了。
話說,也就是這御花園的景色迷人,不止景色美麗,就是眼前路過的那些個宮女們也都是各有特色,不然她還真的要默背金剛經了。
正想著要不要站起來,作勢去池塘邊轉一圈來讓自己的身體舒服一些,身後已經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柳姍姍回頭,在看到來人的時候,眼底微微的閃了閃瀋。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昭月王爺。
柳姍姍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半步,正好處在眾目睽睽之下,躬身沖著那位爺微微一福,「見過昭月王爺!」
司馬昭月抬手虛扶,嘴角蕩起似有若無的笑意,「你在防著我?」
柳姍姍抬頭,臉上盡是茫然,「妾身不明白王爺的意思。」
司馬昭月並不解釋,只是坐到了剛才柳姍姍坐著的石凳上,掃了眼四周,「這里的景色不錯!」
柳姍姍也點頭,「是。」
「你也坐!」
「……是!」
柳姍姍坐到對面的位置上,有些肺腑他把自己好不容易焐熱的凳子給坐了。
只是,也就是柳姍姍剛坐穩,就听到坐在對面的昭月王爺道,「你還好嗎?」
柳姍姍愣了愣,點頭,「已經大好了!」把之前大殿上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那就好!還是要小心身體!」他道。
柳姍姍點頭,「謝王爺關懷!」
司馬昭月看著她,面前的女子似乎比起離開的時候胖了些,可是——
「對不起!」三個字月兌口而出。
柳姍姍一愣,隨後笑了笑,「王爺在說什麼?妾身听不懂!」
司馬昭月眼底也微閃幽光,隨後無謂的擺了擺手,「就是你離開京城之前,在安樂王府中,本王的舉止似乎太過輕浮,也望賢明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柳姍姍忙搖頭,「不會,先不說王爺和妾身夫君都是親兄弟,就是事後想來,妾身也以為王爺所言極有道理的。雖說男子如喬木,女子如苔絲,可若是想要長久,女子也還是要能幫襯男人才好。哪怕只是略盡綿力,就已經是女子心念所致了!」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可她這話說出來,卻是立時讓司馬昭月臉上的神情微微的變了變,只是隨後柳姍姍又道,「就像是王爺的王妃,也就是妾身的姐姐,自從嫁入王府之後,也是為王爺做了不少的事情的,妾身以為,姐姐也是一心以為是在幫王爺吧!」
說到這里,她眨著美麗的眼楮,撲閃撲閃的睫毛微動,竟是誠意十足。
司馬昭月看在眼里,放在桌上的手不由得緊握成團。
柳姍姍眼角瞥到,只當作全然不知,只是小臉上又好似自己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嘴角靦腆的咬了咬,「是不是妾身說了不該說的話?」
雖說她不知道姐姐柳湘湘在昭月王爺的府里是怎麼做王妃的,可憑著那些街頭巷尾的傳聞也是略知一二。眼前的這位昭月王爺除卻姐姐,也是有幾個妾侍,可到現在都無一能生產下孩子,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也不出兩三個月就沒了。
她很是不想把這些事情當作她知道的那些宮斗小說來看,可若是說只是巧合也未免太不了解她的那位姐姐。
所以,她說的這話,在昭月王爺听來也的確是不太中听。
似乎並沒有從柳姍姍的眼楮里看到什麼別的意思,司馬昭月扯了扯嘴角,拿起早先就伺候在柳姍姍身側的隨侍非奉上杯盞握在手里,那當中的些許溫度讓他低眉看了好一會兒,
「你說的有道理,那麼參政的事情,你也是真的可以學學……」
「什麼?」
柳姍姍心下一驚,小臉上的眼楮眨了眨。
司馬昭月深看了她幾眼,就又說道,「既然你想要幫他,而且父皇也有這個意思,你不如就試一試……」
「……」
柳姍姍只扯唇茫然表情。
胸前某處的小心髒早已經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
這話怎麼也听著另有含義……
只是還沒等她有什麼想法,一個聲音就已經在不遠處響起。
隨著風中不屬于這個季節的淡淡菊香,還有就是那讓她立刻回頭看過去的腔調,「大哥也在這里?」
柳姍姍趕忙回頭。
就在亭子不遠處站著的人,穿著和面前這位昭月王爺身上類似的白玉蟒袍,那微風襲襲,束在發後的青絲微動,如玉面龐,星眸朗目,整個人只若皎月清風。
「妾身見過王爺!」
柳姍姍趕忙的過去,一福。
司馬昭然一把扶住,順勢把她攬到身邊,低頭在她的耳側低低的說了句,「讓你等久了!」
而後,這才抬頭看向亭中已經緩緩起身的司馬昭月,「大哥怎麼過來了?」
司馬昭月笑的雲淡清風,走到他們兩人面前時只若君子。「三弟和父皇商議大事,本王不過是擔心賢明夫人在這里久候太過憂心,所以過來開導!只是賢明夫人也不愧是父皇所選,本王和賢明夫人一席話,還真是獲益匪淺!」
「哦~!」司馬昭然恍然,眼底很是不確信,「怎麼本王以為是大哥對她太過以為了,不過是一區區女子,還能有什麼見解?」
「……」柳姍姍面帶微笑的听著,後槽牙悄悄的磨了下。
靠的,人前是要給老公面子,可老公也未免太不給她面子了吧!
司馬昭月只若未聞,眸光淡淡掃過二人,「既然三弟來了,那本王也該告退了!」
說著,便是要從兩人身側而過。
而就在幾若擦肩而去的時候,司馬昭然不輕不重的哼了聲,「對了,我倒是也還沒多謝大哥,倒是讓我沒辦法再繼續當個閑散王爺了呢!」
——像是順口提及,可那字句當中明擺著就是暗指武樂郡之事就是某位王爺指使。司馬昭月停下腳步,依舊平薄如水,「難道三弟就沒想過早就該為父皇分憂了?」
——字句看似為父擔憂,可言外之意,就是說就是我指使的,又如何?
「想,當然想!」
司馬昭無所謂的然轉頭看向身側這位風華氣度一點兒也不輸于自己的兄長,「只是希望大哥說的是真心話!」
——要是真的只有如此孝心,還真是天下一大滑稽。
司馬昭月也側頭看向司馬昭然,嘴角勾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為兄所言,當然是真心話!」
——不相信的話,我們就拭目以待?
「那就好!」好!
「告辭!」也好!
「……」
一旁的柳姍姍看著那位王爺遠去,直到消失了背影才默默的松了口氣。
氣場啊!
這皇家人在一起時候的氣場啊!
真是讓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正暗暗嘆息著,身邊的男人緊了緊攬在她腰上的大手,「怎麼?你想著他?」
「……」
柳姍姍腦門上黑了黑,轉頭看近處里並沒有隨侍,方仰頭淺笑盈盈的看向身邊的這個男人,看似滿目柔情,實際上則是咬牙切齒,「昭然,你能不能少吃點兒不該吃的東西啊?」比如說,看到誰就吃誰的醋的事故?
司馬昭然也嘴角含笑,滿目柔意的看向她,「不可以!什麼都要嘗一嘗才會健康啊!」
「……」
這個味道的東西,您嘗的也未免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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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馬總算是離開了宮城。
而看到他,某人肚子里那一直藏著的餓意也滾滾的涌了上來,兩人也就是剛上了車馬,司馬昭然就听到了某人肚子里冒出來的「咕咕」聲。隨即司馬昭然半是懊惱,半是氣憤的看向柳姍姍,「你怎麼就不知道顧惜自己的身體?難不成你不知道現在肚子里還有本王的骨肉了?」
柳姍姍先是覺得窩心,跟著就又是一頭黑線,低頭看看自己現在根本就什麼都看不出來的肚子,又抬頭看看那個臉色明顯不怎樣的某人,「這個……貌似就是連太醫都沒看出來吧?」
司馬昭然挑眉,「怎麼?難道你不是這樣以為的?」
「……」
柳姍姍眉心再度寒了寒,貌似這位爺每天不和她爭執點兒什麼,他就怎麼也不開心啊!
「你——」
她正想要為自己辯駁,那位爺卻是已經先把她攬到懷里,低頭在她的嘴上狠狠的親過去,「傻女人,爺是擔心你,還有——」
說著,他一手覆上她的腰月復,動作輕柔無比,「難道你不想這里面真的有本王的骨肉?」
嗚嗚——
這個家伙,要不要說的這麼煽情啊!
……
只是最後,柳姍姍還是不得不被這個男人的體貼給感動到了,也難怪這個男人狠狠的罵她?人家早就在車馬里備了點心,若是她覺得餓了,完全可以到車上邊等他,邊吃,何必跑到什麼御花園喝什麼「西北風」?而就是這樣還不算,那位爺還是擔心她吃得不舒服,立刻就帶著她去了車馬熱鬧的某處,也就是離京城最近,飲食也是最好的——醉湘閣,公然的帶著她去吃了頓好的。
他們到了醉湘閣的時候,听說那位還是主人的某人還窩在某個美人的屋子里沒出來,而也就是他們兩人差不多吃飽了,某人才匆匆的過了來。
那一襲的白衣瀟灑,俊逸非常,也依舊是怎麼看也都是風度翩然的樣子。只是進門伊始,看到桌上所剩無幾的殘羹冷炙,表示的很是無力,
「怎麼也不等等我!」
司馬昭然冷眼瞥過他,「你是誰?」
劉子楚一愣,隨後很有些哀怨的看過去,「昭然,你總不能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
「噗--」
柳姍姍嘴里的茶水一股腦的噴了出來,也幸虧得她躲閃的快,才沒有直接噴到正坐在她對面的劉子楚臉上。
劉子楚沖著司馬昭然挑了下眉頭,轉頭又看向柳姍姍,「賢明夫人,對于醉湘閣的美食,可否滿意?」語氣若似調侃。
「很好,多謝!」柳姍姍頜首表示字句出自真心。
話說,她吐出來的是茶水,並不是其他的。
「那就好!」劉子楚松了口氣的樣子。「剛我看賢明夫人的臉色不太好?還以為今兒早朝發生了什麼不甚舒服的事情……」
「就是早朝不舒服,和這里的飯菜有什麼關系?」未等劉子楚話音落地,一旁的那位爺的態度則是明顯不爽。跟著就上來一句很直接的話,「你不是不在?」
劉子楚聞言,又是一臉憂傷,「莫非知道我在,昭然你還不來了?」
「……」
霎時,柳姍姍只覺得頭頂上又是一片黑線。轉頭看向司馬昭然,「我想去睡一覺……」
一個是她現在的男人,一個是……總之,這樣在她面前公然「調&情」的樣子,她真的看不下去。
……
柳姍姍跟著燕娘離開,隨著身後的房門關合,似乎還听到劉子楚問向那位爺的聲音,「是不是你在賢明夫人面前說我什麼壞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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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那間布置的異常雅致的屋子。
而剛進來這里,柳姍姍就下意識的往某處看去,但見層層珠簾之內,那張畫像還掛在那里。
陪同她進來的燕娘還沒離開,柳姍姍忙喚住她,「那畫里的人是誰?」
燕娘看過去,道,「燕娘也不知道是誰,只知道是對王爺和公子都很重要的人!」
言罷,躬身退了下去。
隨後,房門關合。
屋內就又剩下她一人。
屋內檀香繚繞,淡若似水。
柳姍姍知道自己不應該過多關注,更知道自己此刻應該立刻就去那張一看就覺得舒服的大床上躺著,可腳下還是不自主的往那邊走過去。
……寐含春水臉如凝脂,身上的白色牡丹煙羅軟紗,逶迤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身系軟煙羅,那眉目之間的溫和栩栩如生。
上次見到這幅畫的時候是在晚上,只是映襯著那淡淡的燭光,就覺得畫里的女子美的不可方物,而現在在這白日的輝映下,那更就是美麗動人了。原來,她不是和那位爺關系匪淺,和劉子楚也同樣親近……
莫不是她腦袋里立刻就想到的那什麼兩男爭一女的故事?……而最後這個女子卻是誰也不選,只是遠走他方?
柳姍姍說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是什麼心情,只知道似乎這些日子以來一直以為的開心幸福神馬的一下子都成了浮雲。
原來她也不是她自己所想的那般大方,就是面對這樣一個從不曾見過面的女子,她也會心生嫉妒!即便她已經認定自己不會輸給她,卻還是在看到她畫像的時候,心生愧色。
苦笑了聲,柳姍姍回頭,整想要往床邊走去,卻在轉眉時看到那幅畫的下面一角寫著一行字。
……那夜里她只被這幅畫中的驚艷迷惑,竟都沒能看到這行字呢?
只是當她看到這行字,腦中再稍許微閃,臉上不自禁的就閃過一陣白,一陣紅。
……
正是睡的迷迷糊糊的,好似感覺到身邊熟悉的氣息,柳姍姍伸出胳膊模過去,那個人也抬手攬住她的腰身,那淡淡的菊香再度籠罩。
「談完事情了?」她道,聲音里有著淺睡過後的淡淡沙啞。
「嗯!」司馬昭然應了聲,隨後忍不住一聲輕笑,「你怎麼知道我們在談事情?」
柳姍姍閉著眼楮,慢慢的讓自己蘇醒過來,「一開口就是讓人不得不退避三舍的話,若是我再听不出來,不就白虧了賢明的名聲?」
「小妖精!」
司馬昭然點了下她的鼻頭,摟著她的力道又緊了緊,「適才吃的可還好?」
「嗯,很飽!」
柳姍姍睜開眼楮,看向面前這個正低頭凝視著自己的男人。
她還記得上次在這間屋子里這個男人突然沖進來時候的陰鷙,還有恨不得當時就把她拆吃入月復的怒意,可現在,竟是這樣的溫柔繾綣。
轉眉看到牆上掛著的那幅畫,眉眼顯出一絲愧意。隨後,柳姍姍直接趴到了這個男人的身上,「對不起……」她喃喃的說。
司馬昭然則又是挑眉,「怎麼了?」
柳姍姍愧心的又往這個男人的懷里蹭了蹭,悶悶的哼著,「……其實,今兒我們不應該這麼快就回來的!」
「嗯?」
柳姍姍咬唇,「……我們應該先去謙德殿拜望母妃!」
話音未落,便只覺得身側的男人身子微微一顫。
柳姍姍抬頭,但見面前這個男人的眼底此刻已經浮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他正看著她,眼中流光轉彩,整個人瀲灩無邊。
「你,知道了?」他問。
可聲音都已經有些顫抖。
柳姍姍點頭,望著他的臉上也盡是堅定。
「我知道,而且我也已經想好了!」
「就像是今兒在御花園我和你皇兄說的。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就是你去殺人,我也去給你探路,磨兵器。就是你不讓我去,我也跟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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