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緩緩而行。
車簾之外,漸漸寒涼,可車帳里面卻是暖和的緊。
司馬昭然望著躺在自己腿上安睡的柳姍姍,嘴角緊緊的抿到一起。
雖說在路上多顛簸了數十天,他們還是回去了南詔。
可—嫖—
司馬昭然吸氣,突然間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在水深火熱里走了一圈。
那個尹睿兒——
他們一開始的確是同行了一陣子,可在臨別告辭的時候尹睿兒竟又是拉著她說了好一陣子,足足有一刻鐘的時候哇。
有什麼好說的?
不過是當初拿出了點兒銀子,現在十倍的他都可以給他,就是為了從此再也不要有什麼牽連。
同樣是男人,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是什麼是再清楚不過,就像是那個人……就算是他尹睿兒不過才只是個看似孩子的家伙,可一點兒也不容小覷。
他當然知道她永遠只能是自己的女人,可被這樣的男人窺伺著,怎麼也覺得不舒服。
尤其——他似有若無的問了下他們說的是什麼,她竟然矢口不言。最後逼急了才說是尹睿兒要給她什麼東西,而她根本就沒要。
當時他就火了。「既然給你東西,自然要留著!回頭到鋪子里賣了,也能值幾個錢!」
她柳眉倒立,「若是那東西能讓我輕易離開呢?」
司馬昭然眉眼一跳,「到底是什麼?」
說完,就知道她不會坦白,索性當場翻身就要去找尹睿兒。她忙拉著他,「別急,什麼都不是。是尹睿兒母妃的東西!那東西太貴重,我收不起!」
當時,司馬昭然就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毛發都都立起來了。
什麼意思?
尹睿兒母妃的東西?
那個尹睿兒還真是對她有什麼想法?
靠的——
司馬昭然嘴角狠狠的沉著,腦袋里都已經罵街了。
這個女人肚子里已經有了他的骨肉,都已經六個月了,那個小子竟然還敢打主意?
還真的像是那個游族可汗一樣,不介意幫別人養孩子?
可惜了,他介意,很介意!
好不容易才把她給尋了來,怎麼能便宜了這個毛頭小子。
立刻,就去找了尹睿兒。
話說他基本上是闖進去的,最後都幾乎在尹睿兒的車馬里大打出手。
——不對,確切說是真的已經大打出手了。
因為就在他們兩個人從車馬里蹦出來之後,之前還豪華的車馬立刻就分崩離析。
很是讓保護尹睿兒的那些侍衛們險些拿著兵刃就沖過來。
而這時候,她忙著沖了過來,「你干什麼?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听清楚啊!」
他火了。
還說什麼有沒有听清楚,就是因為听的太清楚,所以才這樣生氣的。
而這會兒,尹睿兒也似乎明白過來什麼,說了句,「是我母妃的東西?」
他立刻就瞪過去陰冷的目光,而那張俊美的比女子還要妖孽的面孔卻是微微一笑,「原來傳言中的安樂王也不過如此!」
什麼?
他再次瞪過去,這次柳姍姍忙拉住他,「是我的錯,我沒說清楚,我們回去再說——」
而回去之後,他幾乎用了兩個時辰才听懂了她的話。
有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後來的驚訝,最後不得不信。
這個丫頭——
他早就知道這世上太多離奇,太多不可思議,卻從不曾想過竟是這樣離奇,更甚是發生在自己身邊。
千年之後,另一片和這里完全不同的地方。
一個她,竟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和他相識。
更成了他的妻子。
如今,月復中更有了他的骨肉。
而最讓他不可置信的是,竟然尹睿兒的母妃也是……
司馬昭然輕柔的撫著她額間的發絲,那柔軟的溫度讓他知道她現在就在他的身邊。
「傻丫頭——」
他輕輕的低喃。
話音未落,那個沉睡的人兒就動了動,過了會兒,她就已經抬頭,睜著朦朧的眼楮看向他,嘴角展開燦爛的笑容,「爺——」
那聲音軟濃的就像是極,品的蜜糖。
司馬昭然眸光一暗,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柳姍姍懶洋洋的她抬手就攬住了他的脖頸。
丁香的小舌也劃過去,盡情的和這個男人一起飛舞。
似乎這些日子她一直就備受這樣的寵愛,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什麼地方,這人突然就會吻過來。
雖說之前他也不止一次的做過這樣的事情,可現在他這樣做——
真的讓她好開心。
身子本就軟軟的不想動彈,當結束了這個吻之後,柳姍姍已經再度被他抱到了懷里。
雖說車子里本來就很暖和,可在他的懷里才是更舒服的,而且不止是她,就連她肚子里的那個小福星也這樣以為。
「昭然,我愛你——」她摟著他的脖子,在他的耳朵後面吐著氣說。
司馬昭然的身上緊了緊,攬著她肩膀的手指微微一籠。
柳姍姍感覺到,嘻嘻一笑。
即便到現在他還沒有對她說那三個字,可她確認,他早晚一天會說的。
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柳姍姍窩在他的懷里,把玩著他衣襟上的流蘇還有和自己腰上掛著的一模一樣的鴛鴦玉環。
「你不在的時候,每次我想起你都會模那個鴛鴦玉環的!」她道。
「嗯!」
他沒說話,只是淡淡的應著,可柳姍姍卻知道他其實和她也一樣。
經歷了之前的生死離別,還有那好幾個月的相思之苦,她們兩個現在都更舍不得對方了。只看這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玉環也能猜得到。
在游族那個黃金大帳的日子並沒有多久,可對她來說卻好像已經過去了好久,好久。
每每在她覺得無力,覺得害怕的時候就會下意識的去模腰上的這個鴛鴦玉環。
似乎就是連楚皇子也猜到了——
不對!
柳姍姍腦袋里陡然一個激靈,她轉頭看向身後的男人,「我離開之後,真的像是尹太子還有你說的這麼簡單嗎?我不信!」
這個鴛鴦玉環一直就掛在她的身上,那個假的「柳姍姍」身上定然沒有。
婚禮還沒有開始,那個尹太子就光明正大的走了,借口當然是不屑看到楚皇子的皇子妃,可卻是把安樂王妃也帶了走。而緊跟著那位「柳姍姍」就已經墜馬……
司馬昭然追上她之後,她也從司馬昭然的嘴里得知了那個冒充她的女子竟是個會功夫的,雖也懷著幾個月的身孕,可比起她這個本尊卻是精明靈巧的多,因為那個大肚子大多都是裝出來的。所謂墜馬也不過是障眼法,不過就是多了幾層棉花被褥。而所謂的死去也是一種江湖上鮮少見到的歸息之法。只是就算是楚皇子可以為她圓謊,菲菲公主也已經是自己人,也安排了各個場合的線內人。可還有個人不止一次的出入她的帳篷,他一定不會不知道。而且憑著他對她的恨意,也一定會說的!
司馬昭然看著她,眼底微轉了下,「你是說廉皇子?」
柳姍姍點頭。
司馬昭然道,「他也確認了那人是你!」
什麼?
柳姍姍瞪大了眼楮。
不可能!
回想當初她和榴蓮一起被菲菲公主給化了臉面的時候,他一眼就認出來了她才是本尊,這後來又在游族過了這麼多日子,長長短短的也見過好幾次,他怎麼會認錯?
司馬昭然看著她眼里的不確認,心頭只覺得又涌上某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即便他明知道這種感覺根本就沒必要。
他哼了聲,「你在意他?」
「……」
霎時背脊上而來的寒意立刻讓柳姍姍打了個激靈。
這位爺生氣了。
至少現在很不高興!
「妾身在意一個敵人做什麼?」
柳姍姍翻了個白眼,看向司馬昭然眼中盡是柔美。
「昭然,不如我們一起想想給咱們的這個小福星叫什麼名字麼?」
「……」
車外 轆轉轉。
車內輕軟的聲音和男子低沉的嗓音緩緩而來。
便是這冬日里的涼意也美好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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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車馬到了南詔國境內。
而就在踏上南詔國土地的同時,車馬四周就已經多了一行軍士。
柳姍姍知道,每次兩國來使時,邊境都會布上重兵以防出事,何況這次又是名義上安樂王,安樂王妃的共同出城。防守就更是要嚴謹才對。
柳姍姍之前沒見過守衛邊疆的軍士,忍不住好奇的探頭出去看,結果卻是抬眼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流雲副統領。
他怎麼會在這里?
不知道是不是腦袋里的智商急速下降的緣故,柳姍姍張嘴就把自己剛才想的問出來,「你怎麼在這里?」
還沒等流雲回答,身邊的男人已經大掌一攬,把她給攬到了車廂里,隨著車簾也落了下去。
「本王命他鎮守邊關!」
咦?
柳姍姍回頭看向身後的男人。
一路上她也想過問問他現在京城里怎麼樣了。可想到他拋棄了那些直接到游族這邊來尋她,那京城那邊說不準現在就是焦頭爛額,所以她也就沒問。可現在看這個情形,似乎不錯呢!
看到她眼底的驚詫,司馬昭然嘴角勾出一抹邪魅,抬手扶住她的下巴,很是溫和的看過去,「你相信爺?」
「……」
柳姍姍忙搖頭。
她丫的打死也不敢說!
「乖——」
司馬昭然滿意的拂過她柔滑的下巴。倒也主動和她解釋了。「上次他見到你,卻沒有當時認出你來,所以為了請免罪責,自請到這里來戍守邊關!」
啥?
柳姍姍眨眨眼。
她當然知道當初流雲定是沒認出她來,不然憑著流雲的秉性,就是拼死了也會把她救出來。
可听著司馬昭然的這番話,她真是可以確定,他是在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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