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清月 第二十五章 狠不下心

作者 ︰

殤琴宮,某處

「十年了呢,不知道這的天,和那的天,是一樣的麼?」一個身著淡青色紗裙的女子抱膝坐在一個小湖前,風似乎怕打擾她的思緒,除了她的發絲被撩起幾絲,讓人曉得它來過外。

這一刻,萬物似都靜止了。

「好像,是一樣的藍呢。」頤鳶仰起了頭,看著天空,久久之後,像是得到什麼結論一樣,微笑了起來。

笑著,一直笑著,她的笑意越來越濃厚。

「可是,為什麼還會流淚?」她仰起頭,徘徊在眼角的晶瑩所折射的光,讓人莫名其妙的傷感。「果然,我就是個失敗者啊。」自嘲的語氣,讓人極為心疼。

「真是讓人討厭呢,」笑,「這樣的自己。果然我是不適合這麼,真是讓人難過的事實啊。」卸下堅強,她比任何人都脆弱。

前世,從小的訓練,不管再怎麼讓人絕望,她都沒喊過一聲苦,一直嘗試做到最好;爺爺死的時候,她沒流一滴眼淚,一直沉默的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盡善盡美;穿越到這里的時候,她不曾驚慌,依然保持著樂觀的態度活著;當這里的爺爺逼她下山成長的時候,她並沒有不依不撓,而是順從的下了山。因為,她知道,她要堅強,她要保護自己愛護的人……

她可以忍受一切外在的打擊,不管是惡劣的環境,殘酷的競爭,還是出人預料的天災人禍,她都可以承受,不怨天尤人。但是,她不能忍受不被信任,這從被人從心底的懷疑,這心靈上的傷害,可以瞬間瓦解,她的所有,她的堅強……

不知過了多久,她站起了身,驟然的雨滴墜落在大地,她的背影透著孤寂,她,有了什麼決定……

自從那天開始,雨就連綿不斷的下了三天。

而樊逸也跪了三天,他跪在庭院內,面對著頤鳶的臥房,一動不動。

三天前,頤鳶派了柴戾和紫月告訴他,他的去留,隨他,但不管他選擇了哪條路,她都不會再見他,從此而後,他們之間,只會是陌路人。

他不信,像瘋了一樣奔去她的房間,但是,那里空空如也,柴戾告訴他,頤鳶不知去處,像上次一樣消失得無影無終。

他哭了,走到門外,跪了下來,不管雨有多大,不管地有多濕,他仍一動不動的跪著。

原墨、柴戾和紫月都來勸他,說他畢竟還不成熟,有好奇心是難免的,不必自責。

但是他還是無動于衷,他記得頤鳶走時看他的眼神,那濃濃對她自己的自嘲,那雙眸子里幾乎讓他窒息的難過。

都是他,如果不是他的不信任,她就不會傷心了,明明自己還信誓旦旦的說過,要保護姐姐,不讓她傷心。他真是該死,該死。

「姐姐,小逸錯了,你不要不理我。小逸已經沒有人要,只有姐姐了,真的,真的,很對不起,姐……」略微瘦弱的身軀,跪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撐著,他不能倒,姐姐沒原諒他之前,他要跪著贖罪。可是,一個普通成年人尚不可不吃不喝在大雨中跪個三天三夜,何況一個年幼的孩子。

倒地之前,他的雙手依然緊握成拳狀,不肯松開,就如他的決心般,硬如磐石。

「吱呀」,在樊逸倒地後不久,一直緊閉的門開了,走出一個他盼了三天的倩影。

月牙白的煙羅衫,被突如其來的風吹散了開,飄飄揚揚,便如主人的思緒,飄散了開。

頤鳶沒有舉傘,從屋里一步一步的走向倒地的身影,雨水並不懂得憐香惜玉,落下的力度不曾減一分,無情地打在她身上,她站著,垂著眼,看著地上蜷縮著的身影。

許久許久,她輕嘆了一聲,終歸的,她狠不下心。

彎下了腰,把地上的人抱了起來,徑直地回了屋去……

頤鳶把樊逸放在床上,旁邊放著早就準備好的干淨衣服。

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她幫他換好了衣服,擦干了身子,擦干了頭發。把濕衣服放好後,和衣躺在樊逸旁邊,用內力驅散他的寒冷。

「小逸,最後一次,若還有下一次,我會逼我自己狠下心的。」

樊逸似乎感覺到了溫暖,轉過身,伸手緊緊抱住溫暖的來源,嘴角揚起一抹滿足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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