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錯 第四章 乘雲

作者 ︰

乘雲見父皇有些許精神不佳的樣子,一下子倒也沒了玩鬧的心。

她雖盛氣凌人,那也是仗著是自己那貴為九五之尊父親的掌上明珠。若說起她母親,這可是她的軟肋。小的時候,她纏著宮中的媽媽打听自己的身世。宮中做事的媽媽們告訴她,她親娘生下她就難產而死。除此之外,不再有別的說法。一來知道的都被封了口,二來大部分人確實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甚至不知道乘雲是怎麼來的。

而乘雲自己呢,她只知道自己的母親曾是父皇深愛的女子,但卻沒有封號。因為這樣,乘雲小時並不受待見。子憑母貴,乘雲以為自己的母親出身下賤,常常有不快之意。所幸皇上很寵愛她。

如今她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是無人能撼動的,只是她並不知道他的父皇對她如此,是因為愧疚多于愛。他總覺得對不起吟歌。

乘雲性叼難養,再加上惡作劇不斷,到了七八歲,皇上做主讓並無所出的櫻貴人撫養她。櫻貴人並不是皇上最寵的妃子,但為人淳良寬厚,端莊大度。也只有她,才能無怨無悔接下乘雲這個「爛攤子」。

皇上見乘雲一時沒了笑意,把她攬住,寬慰她,

「這會子又是哪門心思啊?」

「唉,近來櫻娘娘總讓女兒學習女工……」

「真是放肆,櫻貴人撫養你長大到如今也有十余載,你怎麼還是一口一個櫻娘娘,老是改不了口呢?這听起來總是令人覺著生疏!」

「呀!這哪有辦法的事!我一直是這樣的叫法,你們小時又不教,等著我慣了,改不了了!偏偏你們還天天提!」乘雲一下從龍椅上蹦下來,扭過頭去。

乘雲向來對櫻貴人沒好臉色,厭惡她一副清心寡欲的蠢樣子。宮中的伎倆她見了不少,追名逐利或是明哲保身,都是有的。櫻貴人卻總一副消極被動的樣子,仿佛什麼都和她不相關。提起她,乘雲十有八九沒好氣。雖說她是她養大的,但她一顆心,從來都是野的,與櫻貴人,向來沒幾分親昵。

皇上見她這司空見慣的模樣,搖了搖頭,

「唉,好了好了,你繼續說吧。」

「櫻娘娘成日里都嚷著什麼女子無才是德,依我看,那都是迂腐!咱們大瀛,是騎在馬背上的國家……」

「好了,不是我說你,你看你,十六歲了可都還不會針織女紅!詩書又不通,成日耍,也沒見耍出什麼花樣來。你說,你不學點女孩子家做的事,究竟要混沌度日到什麼時候?多虧生在了帝王家,若是布衣之女,只怕你這會子遭誰嫌棄都沒準。」

「哈,父皇也知道,我女紅雖粗糙,但是騎射弓箭之術倒是在行啊!我跟著大哥哥學了一招半式父皇又不是不知道,何不讓我正式拜師啊!」

「荒唐!竟還敢說。我道廷飛是敷衍你的,哪知你真真學得了!」

「父皇你有所不知了吧?」乘雲得意地笑起來,

「我射箭的功夫很快就可以和大哥哥相比了!我可是天賦多多呢!」

射箭……還天賦多多……皇上不由得又想起吟歌,烽火漫天的那夜,正是她張弓欲奪自己性命。一時不禁神色黯然。

「罷了罷了,走吧,我這上完朝一時乏了才在這宮殿上休息一會兒。就這一會子功夫你也要來攪合。安生不讓人好過呀。」

皇上說罷起身,從側門離去。

乘雲兀自在那兒美美地不知想著什麼。末了才曉得亦步亦趨在後面喊著,

「過幾日大哥哥的盛事父皇可要帶上我呀!」

皇上身影越來越模糊,隨行的丁公公回過身來打著噓聲的手勢,示意乘雲別再叨擾皇上。

乘雲不以為然,她已下定主意。

可過幾天又是什麼盛事?

原來,過幾天是她的大哥哥,也就是大皇子,司徒廷飛,將在玉龍台接受皇上的檢驗。前面已經提及,瀛國的皇子自小學武,並有陪侍。皇子們小時學習,大了自然要檢驗一下功夫。瀛國有此慣例,皇子到了十八歲生辰那天,要在玉龍台接受父皇的檢驗。玉龍台是瀛國皇家貴族狩獵和比武的地方,屆時一眾文武大臣和皇親貴戚都會到場。自然,除了輩分比皇子大的女眷,其他女眷是不在被邀請範圍內的。

司徒廷飛是皇上還是康靜王的時候就生的孩子,也是他第一個孩子,他的母親,也就是當今的皇後。吟歌還在世的時候,皇後就已經是皇上的正室,但卻遲遲未被立為後。吟歌死後,皇上竟然一度想要為她追封,皇後制造輿論,才使得皇上迫于壓力沒能給吟歌一個名分。後來皇後才成為皇後。皇後登上帝後之位後,又生了一個公主,現年十五,名喚清瞳,比乘雲小了一歲。說起乘雲,因為吟歌的緣故,皇後並不把她看在眼底。皇後的目中無人,常使得乘雲有股卑劣感。誰不知後宮女眷之中皇後坐大位,可是她卻容不下自己。乘雲忿忿,時而把一股莫名火遷怒到清瞳身上。因此,她表面上和清瞳的和善左不過是做做樣子,私下常有不服之心。

過幾日玉龍台受檢,皇後把這件事看重得很。就在這會兒,乘雲打定主意要去參觀的時候,皇後正面召大皇子,給予殷殷訓示。畢竟,這對司徒廷飛,她的兒子,乃是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甚至……實在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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