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錯 第二十六章 破瓷

作者 ︰

「方才為何那麼做?」

那漸漸逼近的臉令她不敢直視。

乘雲後退了幾步,

「什麼……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石弦詭異地看了乘雲一眼,

「公主何時同娘交情那麼好,竟像多時的姐妹。」

原來乘雲之前表現得太不自然,石弦對她刻意為娘和自己「搭線」早有所察覺,只是他一來不知娘的心意,二來不知乘雲娘發生過的事,因此才覺得奇怪。乘雲故意這樣拉攏二人,讓他覺得有不快之意,因此此時說話竟帶著酸酸的語氣,甚至連他自己都未察覺。

乘雲這才知道他所指何事。

「你以為我願意啊,我……」

「你既不願意,又何苦撮合?」

听得乘雲說她也不願意,石弦逼上一步,眼里帶著試探性的熱切。

乘雲見他似乎在期待著什麼,這才意識到自己表錯了意。她只是不願費盡心思,憑一句空話就巴巴地幫著娘辦事。而這個小氣鬼石弦,莫非以為她是不願他和娘……這下可糟糕,這個小氣鬼不會以為我對他……呀!

石弦似乎會錯了意,乘雲自己越想越羞,方才說錯了話,這時不禁兩頰紅雲升騰。

石弦見乘雲臉都紅了,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看來乘雲並不是真的希望自己和娘在一起,那麼她這麼做又是為何?

這傻丫頭,知道她自己在做什麼嗎?

乘雲無以回應,石弦又離得這麼近,簡直難以呼吸了。于是她恍了神似的背過去。

這時,不小心踫到了牆邊小案子上擱著的一個站式抱花大瓷瓶,眼見著這東西就要掉了下來,乘雲趕忙伸手去接,哪知石弦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前來伸出兩只手也過來接著!

乘雲為了接著瓶子,身體扭擺搖晃了幾下,似掉了什麼在地上。可是她來不及去看,甚至來不及去注意,因為這時候兩人竟手覆著手,共同抱著那花瓶!

花瓶子給扶住了,兩人都不禁驚訝地抬頭。

這是何其近的距離,四目相對,抬頭便是對方的眼,且彼此眼中只有對方。

乘雲恍惚間覺得有些天旋地轉,石弦深似秋潭的雙眸一覽無余。石弦同樣被眼前一雙明眸大眼所深深吸引。他從未如此近地看過公主,那眼中的澄澈,令他久久不願移開目光。

二人竟傻傻地這樣呆著看著對方!有那麼一會兒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們兩個。周遭除了安謐便無其他。

然而石弦畢竟較為穩重,他很快恢復神態,看了看抱著的花瓶,提示公主。

乘雲這才回過神來。

可這時是她抱著那瓷瓶,而石弦的手還覆在她手上!乘雲簡直羞死了,又尷尬極了。帶著幾分惱羞成怒的小意思,她把自己的手放空。

「 」的一聲,那抱花大瓷瓶掉在地上,砸得支離破碎。

乘雲雖知自己是有些過分,但還是裝得若無其事,

「哼,本來就不是什麼稀罕的玩意兒,你還要過來接,果真就是個小氣鬼。」說完了心里也悻悻的,卻不表露,帶著灰溜溜的神氣趕緊回書房去了。

「哎,別走啊,我還有事想問你呢。」

他想知道關于刺客的信息,可乘雲已經走遠了。

石弦不知她會又把瓷瓶摔了而後一走了之,不過他料想她也一向嬌蠻慣了,沒有什麼責怪,只是搖了搖頭,笑了笑,便俯來收拾這殘花碎片。

豈知當撿起最後一片碎片的時候,他無意發現掉落在地上的一個小物件。

一看,竟是一支金黃璀璨的步搖。

想必這便是方才乘雲掉落之物了。石弦只道這是乘雲的,卻越看越覺得眼熟。這步搖似在哪里見過……這不是雀薊之宴上修玉獻上蝶舞天涯時戴著的側金盞步搖嗎!

修玉是皇後的人。

石弦霎時如醍醐灌頂,很快洞察其中。他想,皇後上次沒將自己治死,這次便轉向他爹。

可是他又覺得不對,他爹並不知道皇後欲謀害皇上奪皇位的內幕,皇後這麼做,若非十足的把握,豈不是自露馬腳?或者,皇後又更深的預謀?殺他爹並不只是因為自己的原因?

但此事從另一方面考慮,也可見修玉非同一般,否則此次不會派她行事。而修玉此事失手,也只是因為自己意外出現。

那麼,修玉便是那夜刺客,而乘雲則是為她擋的刀。石弦心里並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他是看見過那晚月下的修玉的,那女子身上,籠罩著一層深深的落寞,誰見猶憐。

現在,他只是需要印證,以說服自己。

于是他隨後來到石將軍的書房,也就是現在乘雲暫歇息的地方。

乘雲一驚,怎麼又跟著來了?莫非像初見時那樣又是來打趣她的嗎?

豈知,石弦走近了,把手從背後伸出來,慢慢舒展開在她眼前。

那只美麗的步搖就躺在石弦的手心中,一如側身哭泣的美人。

乘雲一驚,模模自己的兜袋,什麼時候掉了它的?竟毫不知覺。

她一把將步搖搶了過來。嘴里喃喃著,

「怎麼,怎麼會在你這?」

「公主方才打跌瓶子的時候將這釵子遺落……這釵子模樣真好,與公主真是相得益彰。」

乘雲懊惱自己馬虎大意,同時更暗自慶幸,石弦沒認出這步搖的主人。否則,要是他知道修玉正是刺客,那將會如何?

于是她便順水推舟,

「呀,哈哈,那是。本公主……本公主的釵,自然和本公主相配。」

石弦笑了笑,他已明白了。

這里乘雲在石府也許久了,皇上可是不日將來。怕事情露陷,石弦欲請清瞳幫忙。雖然他不知清瞳究竟有何心思和算盤,但從前次看來,至少對乘雲並無大惡意。但石弦還未遣人給她送信,她倒先行一步,派人來將乘雲接了回去。

皇宮那邊,皇上竟沒發現乘雲在宮中缺了好幾日。今日派石將軍往西境去,總算這陣子尤其繁忙的政務告一段落。在昭德宮說擇日將往楓林游玩,欲捎上清瞳乘雲及幾個小阿哥。皇上還要往櫻園去,恰好清瞳在場,便自告奮勇要去知會乘雲。這樣一來總算化解危機。

其實乘雲平日里也難馴,皇上倒是很欣喜有幾天她不來跟前叨擾的。故這次反而覺得清淨些。只是也指不定他什麼時候去看看櫻貴人,故清瞳趕忙派人來接了乘雲。

清瞳的安排自然沒有疏漏,乘雲當天便回宮了。臨走溫雲來不及配幾幅滋養的藥,便叮囑她到了宮中去找溫太醫抓幾帖子藥,否則蠆水太寒,恐乘雲體虛難以痊愈。

乘雲嘴里應和著,也便回去了。她倒不以然,反正過幾天也就又來了。

只是石弦頗為有些失落。或許是因為她再來是,已經又是徹徹底底的公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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