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侯門 第二十七章 好本事

作者 ︰ 某某寶

果如然素預料的那般,第二日還未到辰正時分,魏家的便將帳冊送到了。不過,帳冊雖送到了,她卻沒時間細看,近日接二連三的事兒。

先是定了親的三姑娘因心中不痛快,整日拉著她說話解悶。接著府中姑娘們要做夏衫,老太太發了話,說她即要學些本事,象府中這樣的事兒,自此也跟著學一學,大約有老太太的話,亦或是自己接了帳冊,便安生下來了,秦氏雖面上不大高興,倒也沒說旁的什麼。

今日,東外府四老爺府中的七姑娘行及笄禮,老太太早就有話兒,叫府中的姐妹們都去熱鬧一日。

然素看看放在床前桌上的厚厚一摞子帳冊,心中微嘆,今兒又看不成了。事實上,即便能看得成,她還真的看不大懂。

不是帳冊看不懂,雖然帳冊里有些約定俗成的術語或者符號,沒人指點,一般人是不大懂,但這幾日她還是抽空問了問姚氏,帳冊看懂已沒問題。

能看懂帳冊,能看懂收支帳目,卻不懂成本購成。

所謂隔行如隔山,雖有六姑娘的記憶,對這個時空的物價等略所知,但是,她面對這帳冊上名目諸多的木料,如什麼鐵力木,花狸,虎子楠,烏木等卻是一無所知,根本不知市場價值幾何,更沒可參照的對象。又有什麼犀毗、剔紅、戧金、攢犀、螺鈿等工藝,亦是一頭霧水,根本不知工藝流程如何,更不知實際價值。再有什麼大木作,小木作等術語,這個想來是指工匠師傅的分工,她亦不明白。

弄不懂成本購成,就難以發現更深層次的問題。——當然,她的本意也並非找碴挑刺,亦並非對這個什麼上輩子她關注都沒關注過的家什木匠之類的行當感興趣。純粹是一件事情弄不明白,她自己不舒服而已。

東外府就在徐府主院一路之隔,從府道過去,過了大房側門,正對著的亦是一扇側門,倒也極近。

及笄禮也算是一件小喜事,今日不但徐府眾位姑娘幾位太太並老太太皆來湊趣兒。徐四老爺的同僚相識並徐府有禮的人家兒,也有派人來恭賀。

然素等陪著老太太到時,府中已來了幾位官家太太並小姐們,听著花廳里傳來的人聲笑語,然素的頭登時又脹了一圈兒。自家這麼一大堆人,已夠熱鬧了,又來這麼些小姐姑娘……

「六妹妹,想什麼呢,快走啊……」最近對她很在意的三姑娘,立時發現她掉了隊,轉頭笑著招呼她。

然素不高不低的哦了一聲,加快腳步跟上眾人。說實在的,她真心不想出席這種場合,倒並非因這些人不認得,無趣。而是,那位元豬頭最近幾日就玩出些新花樣兒。

鬧得滿府皆知。

徐三姑娘只所以對她這麼熱情,一則是五姑娘不在,她沒了說話的人;二則,是有些「笑話」要說她听。

在然素听來,那確實是真真正正的笑話兒,與自己無干。可三姑娘以及眾姑娘不這麼認為,在她們看來,這些在別人听來是笑話的話,她听了就成了「哭話」。

因不見她哭,愈發拿著這些事取笑她。這會子是有老太太在跟前,她們不敢說。待會兒……

然素還是想溜,只自已家人知道罷了,在旁人面前說,嗯,她很快就可以丟人丟遍整個西京城了!

娘的!元死豬頭!然素在心里狠狠咒罵一句,跟著眾姑娘與老太太進了花廳。

眾夫人立時起身,先拜見老太太,然後和三位太太相互見禮。一時間室內珠光閃閃,人影綽綽,笑語晏宴。然素隨眾姑娘侯在一旁,等夫人們見過禮各自落坐,這才上前和眾夫人見禮。

「老太太,您福氣!」一位團圓臉兒,笑得一臉和善的婦人趕忙叫起,將徐家眾姑娘一一打量,滿臉恭維笑意。

徐老太太笑著自謙兩句。

四太太今兒身著亮藍折技褙子,滿頭珠翠,笑容滿面,聞言便笑道,「不是我自夸,我們府上這些姑娘們個個都好……」又拉著三姑娘四姑娘和六姑娘十二姑娘一一與人介紹。

今個來的客,多數是徐四老爺的同僚夫人。徐四老爺現今任工部主事,官位不高,相交的夫人們多數與徐家主院沒什麼來往,因而這些夫人們大多沒見過徐府姑娘。

聞言又將四姐妹一人看過,極力奉承,賣力夸贊。夸得然素不好意思低了頭,倒是三位太太個個臉上帶笑,神態中隱有自得之色,不由心中暗嘆,這位四太太倒會做人,反正夸兩句又礙不著什麼,白賣一個好兒……

離吉時還有一會子,徐老太太便向眾姐妹道,「去陪你七妹妹說說話兒。」

然素巴不得這一聲,趕忙應是,隨著眾姑娘出了偏廳,往七姑娘的院中走去。因四太太性子活泛會做人,且四老爺也算爭氣,雖是庶出,分家之後,基本不怎麼靠主院過活,是以大人之間沒什麼大的矛盾,姐妹之間相處也算融洽。

到了七姑娘院中,眾姑娘又是送賀儀又是打趣兒,連帶說些恭賀的話。滿屋子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得人頭痛。然素趕忙送上自己備的賀儀,兩個絲線荷包並一只白玉簪子,還未歇口氣兒,便听見三姑娘開始扯知秋院的事兒,她問七姑娘,「七妹妹,你們這里離知秋院近些,最近可听到什麼了沒有……」

然素根本沒听她說完,當時立斷,轉身出了正房,腳不沾地帶白橋綠水出了院子。一口氣走出二十來步,拐到一個小巷道里,才停下來。

「三姑娘真討厭!」白橋氣哼地揪一片葉子在手中,扯了又扯,甚是煩躁惱怒,「她只會欺負姑娘好性兒,有本事去說四姑娘。」

「姑娘,三少爺不是要替他另尋院子住嗎?怎麼這幾日都沒動靜?」綠水秀眉緊蹙問道。

然素微嘆一聲,搖頭,「我哪兒知道,三少爺打著陪客的名頭,天天不在府中,我也見不著他。托三少女乃女乃問了一回,他只說,正在尋,至于什麼時候尋好,他也不知……」

「哼,隨便尋個院子打發他就是了,還要替他尋什麼好的!」白橋沒好氣的道。

「三少爺什麼心思我還不知道?」然素折了身子,緩緩往花園方向走,頭臉望天哼噥,「往常他出去玩樂,總要想方設法的尋個正經理由,不然,老爺那里不好交待。如今打著陪客的名頭,即能玩,又不用天天向老爺報備,豈不一舉兩得?他舍得才怪!」

這幾日來,陸續從三姑娘並府中下人嘴里听到很多關于那院兒的消息。

他住進來的第二日,不知為何砸了門,嚇得後角門守門的婆子不敢往角門跟前兒靠。

第三日,知秋院中現住著的四五人,連帶這幾日被三老爺打發去陪客的三少爺等人,在院中賭博。也不知先前他們只是玩玩,後來引得府中小廝們去瞧,然後眾人都起了興,才賭起來。還是開始就擺了賭的架式。听三姑娘說,當時不當值的小廝和管事買辦們都涌了過去,玩了一大天。

第四日,他們叫了兩桌宴,在院中吃吃喝喝一整天。知秋院和後花園只隔一道牆,那邊的吃喝笑鬧聲,在花園里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第五日,三姑娘說,她們這邊守門的小廝看見知秋院的人買了幾只紅冠大公雞回來了,今兒一大早的,徐府後花園就傳來陣陣高亢的雞鳴,不知又要玩什麼花樣……

「咦,姑娘,那個人,不是翼州來的傻大個麼?」然素正心中憤憤回想,身邊的白橋驚奇的叫了一聲。趕忙抬頭看,離三人四五十步開外,有四五人自花園方向出來。當頭一人是徐府的下人打扮,身後跟著四人,兩個略年長的男子,身著細棉長衫;後頭跟著二人,皆是藍衣短打,細細看去,一個竟是那日她看到的黑胖小子,另一個就是那個虎背熊腰的傻大個兒。

這幾日她們主僕幾人,關上門,也暗暗議論過知秋院的事兒,知道這位黑胖子和傻大個兒都在府中住著……

「他們來做什麼?」然素立時皺眉,姓元這丫的,真是陰魂不散!

白橋和綠水困惑搖頭,「不知道」

前頭領路的徐府下人,邊走還邊回頭和前位長衫男子說著什麼,象神態身姿,倒還象說什麼正事兒。然素愈加納悶,他們和四老爺府上有什麼正事可談?莫不是……

正想著,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並少年們的朗朗笑聲,轉頭看去,只見五六個少年正嬉嬉哈哈地說笑玩鬧著結伴往這邊而來。領頭是一位十三四歲的少年,一身淺藍長衫,圓潤白淨的小臉上掛著謙和的笑容,和眾人說著什麼。正是四老爺的長子徐明徐六少爺。

「明哥兒。」然素往側邊走了幾步,揚聲喊他。

「咦,是六姐姐。」徐六少爺聞聲抬頭,趕忙跑上前,奇怪地問,「六姐姐怎麼不往姐姐房里去,在這里做什麼?叫我做什麼?」

「那里人太多,我出來走走。」然素說著回身指指花園,「剛才我見有人自里頭出來,不象是府中的人,是做什麼的?」

「哦,這個呀,父親要擴花園,尋六姐夫……哦,不,尋翼州來的班子做……」徐明說順了嘴,把私底下的稱呼給帶了出來,略有不安地覷了覷然素。

然素沒功夫理他,心中十分驚訝,竟讓她猜中了!姓元的倒好本事,才來了不過四五日,這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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