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白提著倉伊站在那個所謂的麒麟洞洞口前,舉目查看了一下,洞口無甚特別,一丈多高,看樣子火炎門的人不怎麼來這里,顯得有些頹敗,或許沒有于飛青說的那麼可怕,本來有些緊張的心情慢慢放松了起來,想到很快可以見到傳說中的神獸禁不住有點小激動。
她慢慢走進去,感覺好像是沿著斜坡往下,開始還有洞口傳來一些光亮,越深卻越暗,瑤白不由得暗罵自己,進洞穴都不帶火折子,委實粗心大意,洞里愈發黑暗,心底再次緊張起來。
瑤白不知走了多久,好像只是一瞬間又好像過了千百年,漆黑一片,總會感覺時間過得特別漫長。她想起了十二歲的時候曾被村尾的瑤樂騙進天山雪峰下的一個洞穴中,當時也是漆黑一片,她在里面東躥西躥,愣是找不到出路,無比害怕,她記得那時她是沒有帶著倉伊劍的,卻不知為何他出現了,如天神般降臨,她當時一把撲過去抱著倉伊哭得稀里哇啦,唔,好像那是她記憶中唯一一次抱倉伊,總歸有倉伊在,一切都不用擔心。
想到這,漸漸吊起的心緩緩落地,瑤白緊了緊手,把倉伊劍握得更緊,心中不停默念倉伊倉伊大神大神天神天神……
倉伊劍發熱,顯然她的緊箍咒起作用了。
慢慢似乎听到些少的呼吸聲,冗長卻輕微,不聚神根本听不到,瑤白既好奇又害怕,繼續走下去,似乎轉了幾個彎口,一路平坦,面前突然有了淡淡的光芒,呼吸聲愈發沉重,仿佛有人在耳邊大口喘著氣,瑤白咽了下口水,再轉一個彎,眼前突然大亮。
瑤白驚得目瞪口呆,這,這是真真切切的麒麟,火麒麟!只見它卷縮在一角,拉搭著腦袋,似乎在沉睡,不過通身火苗一直不息,瑤白真想走過去仔細觀察一番,不過條件不允許,她還沒忘要去拿麒麟碧玉的事,只得再不舍看一眼,輕輕躡著腳步移過去,心下想著以後有機會這等新奇而驚心動魄的事一定要好好跟阿哥吹捧一番,好顯得她的江湖混得多有滋有味。
襯著火麒麟發出的光亮,瑤白輕手輕腳移了大概一盞茶功夫,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麒麟碧玉,這碧玉委實對得起傳說,懸浮在一丈高的半空中,微微發出光芒,但通體竟是血紅色的,與于飛青之前那支玉簫的淡青色差別不是一般的大,瑤白不由得走過去,片刻,卻發現耳邊的呼吸聲很重,心下一凜,她僵硬著緩緩轉過頭。
不期然,麒麟已站在了她背後,銅鈴般血紅的眼楮盯著她,瑤白也睜著大眼楮回盯它,顯然她已忘記了任何動作。
半天,依然大眼瞪小眼。
許是火麒麟靠得太近,瑤白覺得熱,終于忍不住退後一步,那火麒麟朝前嗅了嗅,似閃過一絲疑惑,竟跟著上前一步,還是兩步之差,不多不少,瑤白僵硬著身體向左邊移一移,火麒麟也跟著移一移。瑤白再向右邊移一移,火麒麟再跟著移一移。
再後退幾步,跟著。
向左幾步,跟著。
向右幾步,跟著。
瑤白一橫心,發足奔起來,火麒麟還是跟著,依然兩步之差,不多不少。瑤白停下,嘆口氣,轉過身審視面前的火麒麟,它低下頭,與她對視,樣子很是乖巧,要不是它全身是火焰,瑤白真想拍拍它,像平常拍她的小黃一樣,唔,認真看來真的和小黃那條小黃狗的表情差不多,引得瑤白心底柔軟,不知帶這樣一個寵物出去闖江湖會不會引起人群驚慌。
發現火麒麟沒甚危險,倉伊也不吭聲,瑤白放松了心,遂插回倉伊,走過去準備取碧玉,才剛躍起,火麒麟突然暴怒起來,大吼一聲,撞了過來,這一撞,力道甚大,瑤白五髒仿佛被搗鼓一番,喉頭一腥,血液還沒吐出,接著再次彈撞在邊緣的岩石上,血終于噴了出來,隨即跌落在地上,眼前頓時滿天星,只差沒暈過去。
嗅到血腥味,火麒麟仿佛更加暴怒,大吼著迅速奔過來,瑤白沒作多想,抽出倉伊就對上。
這時火麒麟卻遲疑了,它輕輕落在地上,眼珠子一直跟隨著倉伊劍,瑤白把倉伊來來回回揮幾次,發現它的眼楮依然跟著轉動,難不成剛才它一直跟的是倉伊?
瑤白輕輕放下倉伊劍,看了一眼火麒麟,躡腳向碧玉移去,它仍蹲在那里,不動聲色。瑤白大喜,忍著心頭的疼痛,再次躍起,抱住了那塊碧玉,不過這下好像真的惹惱了它,電光火石間火麒麟已一把撲倒了瑤白。
麒麟身上的火焰很是灼人,瑤白被壓得昏昏沉沉,再次吐出了鮮血,已感不到自己是哪里痛了,只死死地抱住碧玉不放手,就在這當口,倉伊現出了人形立在跟前,墨青衣袍,墨發飛揚,他還沒甚動作,麒麟卻突然放開了瑤白,它看看倉伊,又看看瑤白,竟似在考量著向誰下手。
瑤白立時機靈地跌跌撞撞爬起來,站在倉伊身後,要不是重傷她真想跳起來慶祝倉伊出現得及時,倉伊冷冷開口道︰「你先走。」
甚少听到倉伊這般語氣,瑤白心下範堵,遲疑一下,還是抱緊碧玉向通往洞口那個通口走去,在轉彎處回頭望一眼,只看見倉伊清華的背影一動不動立在那里,他面前的火麒麟開始愈發暴躁不安,周身火焰似乎躥大了好幾倍。
瑤白突然記起倉伊好像是怕火的,那時她為了抓倉伊的小辮子,經過多次試驗,終于發現天地無所畏懼的倉伊好像怕火,她還曾為了這事特意跑去問她阿爹,記得她爹當時長篇大論說,倉伊劍本是在遠古極寒之地集天地極寒之氣凝聚而成的,不然也不會落在他們終年不化的天山上,自古萬事萬物皆相克相依,若是活物自然怕火,可倉伊劍不是一般的神器想必是不怕的。當然她阿爹不知道倉伊已是活物,而且還是很有靈性的活物。
瑤白心下顫抖,不說把倉伊留在這不符合江湖道義,就她倆多年來形影不離的交情也不應該了,更何況倉伊是為了她才出現在這里。她不再作多想,轉身跑了回去,忒有氣概道︰「倉伊,你變回劍,讓我來!」
倉伊輕飄飄瞥她一眼,依然冷冷道︰「走開!」
瑤白正待要說話,但火麒麟已等不及了,朝著瑤白就拍過來,倉伊閃到她前面伸手一揮,麒麟一個踉蹌後退幾步,這下它也不再思考,徹底怒了,一張口就噴出丈多遠的火焰,瑤白大驚,沒有劍在手也只能躲避了,倉伊繼續與它周旋,霎時洞內火堆林林。
倉伊護著瑤白向通道走去,瑤白跌跌撞撞移著步,一直在心里哀嚎,這樣下去跌定完了,倉伊怎麼不像把她弄去玉峰一樣直接把他們都弄出去,難不成真的因為火麒麟沒有了力量?倉伊,你不是大神麼?!
「我不是神!」倉伊許是終于忍不住她的哀嚎,冷冷應聲。
瑤白淚目,不必懷疑,倉伊真的怕火,多年來的驗證終于得到證實,上天嫉妒了,不肯留她的小命去竊喜。
一竄火焰再次襲來,倉伊推開瑤白迎上去,瑤白不知所措看著,大火包圍著他,雖然看起來他依然毫發無損,但可以見到他已汗水淋灕。
瑤白承認她膽子一向不大,但這時她卻似乎充滿了勇氣,只是念著倉伊不能有事!
她扔下已經變作淡青色的碧玉,立刻發足奔進去推出倉伊,每次回想到這,瑤白都倍感自豪,這等英勇無比的事她竟然都做了,可惜的是沒什麼觀眾。而這時倉伊總會蹙眉戳破她膨脹的自豪心評價︰白痴。
火麒麟怒嚎著再次拍過來,瑤白再次被華麗麗拍飛出去,再次光榮撞在岩石上,接著滑落下來。瑤白覺得自己的鮮血委實多,竟一直吐不完,眼冒金星,意識逐漸模糊,努力去睜眼卻怎麼也看不清面前的東西,手無意識動一下,似乎踫到了一粒果子,唔,好像是阿哥給的那顆爆信果。
瑤白一喜,遂用盡力氣捏住它,向外扔出去,終于可以安心合上眼,不知倉伊怎樣了,想不到她瑤白一世英名竟在這丟了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