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主 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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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貴人得寵,就算是大著肚子又新進升位的秀兒不想管,也有得是人想要管一管,惠妃原先身邊有個納蘭貴人替她爭寵,好不容易納蘭貴人被皇上厭棄了,又弄出來一個良貴人,手段下作至極,頗讓資歷與她相當的看不起,只不過像是榮妃這樣的雖有子傍身,寵卻不多,懶得理她,同樣資歷的又有些個沒升上妃位,不得不隱忍一時,可暗地里傳的話可是夠難听的。

惠妃撈著好處,裝聾作啞只做不知,可佟皇貴妃找她去「說話」惠妃卻不能裝做不知了,只得收拾得整整齊齊去拜見佟皇貴妃,誰知剛進翊坤宮,就听見良貴人在唱歌,唱得是江南的小調,听不太清詞,只覺得聲音婉轉至極。

過了會兒歌聲停了,只听佟皇貴妃道︰「果然是天籟之音,難怪皇上喜歡。」

「奴才微末本事,只願討主子們的歡心罷了。」

「良貴人實在是忒謙了,許是我見識少,還沒听過有人唱歌如此好听呢。」這個是宜妃的聲音。

「就是啊。」這個是榮妃的聲音。

「確實是天生的好嗓子。」這個是德妃的聲音了。

「主子,惠小主到了。」

「快請。」

惠妃這才掀了簾子進屋,屋里不光是有剛才說話的宜妃、榮妃、德妃,還有通嬪、成嬪、端嬪等等,團團而坐,把良貴人圍在中間,听她唱歌。

「瞧我,一時听歌入了迷,竟忘了你。」佟貴妃笑道。

「我也是剛到。」惠妃笑道,「我還在想著,良貴人怎麼還沒回來,是不是有事耽擱了,卻原來在貴主這里。」

佟貴妃拿帕子掩了嘴,「是我粗心了。」

惠妃四下瞧了瞧,「怎麼不見四阿哥?」她是最知道佟貴妃的心病的,輕輕一句就反客為主了。

「四阿哥昨個兒嚇著了,幸好謝嬤嬤久見世面,給用了藥,只說要在屋里呆兩日。」佟佳氏垂目說道。

秀兒拿著帕子的手握了握,佟貴妃說到底就是不想讓四阿哥見她這個生母,那怕是如今眾妃雲集,也不肯讓他出來請安,「四阿哥來年怕是要開蒙進學了。」

「哪有那麼早,六歲開蒙也來得及。」佟佳氏說道,「听皇上說六阿哥是極聰明的,已經會背詩了?」佟貴妃說到六阿哥的時候,屋里眾妃明顯屏息了一下,六阿哥的名字和康熙對他的寵愛,都是這些人眼里的刺,相比之下良貴人都不重要了。

「無非是我說上一句,他能接後尾一個字罷了,來來去去也就是一首《詠鵝》,哪里能稱得上聰明。」秀兒笑道。

「德妹妹這一胎也有四、五個月了吧?怎麼瞧著肚子不大?」榮妃說道。

「許是衣服穿得厚吧。」秀兒笑道。

「妹妹別見怪,我瞧你這肚子倒像是個格格。」

「也有人是這麼說的,若是個格格我倒歡喜。」

宜妃也剛生了個女兒,提到這件事也頗為高興,「小格格乖巧,確實好養。」她生的兒子被太後抱去養了,只有女兒在身邊。

她們聊起了兒女經,倒把良貴人晾在了一邊,良貴人倒也有個兒子,可一是兒子不歸她養,二是她跟這些妃子份位差太多了,人家也不樂意跟她說話,她插不上話,又沒人讓她坐,瞧著尷尬至極。

她四下看著這些衣飾鮮亮環肥燕瘦的妃子,這些人懂得事情都多,說話也話里有話的樣子,她的那些微末心計,竟是沒地方發揮一般,這里面她最熟的就是惠妃,不由得向她投去了求援的目光。

「瞧我們,說著說著竟把良貴人給忘了。」惠妃耳聰目明,自是看見了良貴人的求助,良貴人最適合固寵,長得漂亮出身低腦子笨,還有個還算爭氣的肚子,惠妃還指望著良貴人能讓皇上多去幾次鐘粹宮呢,自然樂得拉攏。

「罪過罪過,可是站了許久了?」秀兒一貫的就是仁和體下的樣子,看見良貴人有些尷尬,立刻笑道,又指了自己身邊的小杌子,「來,坐下說話,八阿哥如今怎麼樣了?晚上醒幾次?可能睡整覺了?」

這些良貴人一概不知,又把目光投向了惠妃,惠妃笑了笑,「一個晚上要醒兩回,那孩子性子好,不吵不鬧的,換了尿布,吃了女乃就睡覺了。」

「阿彌陀佛,那就是好事。」宜妃笑道,「小格格比他還要小兩個月,一夜倒要醒個三五回的,兩三個嬤嬤輪流抱著才能睡,放下就要哭。」

「小孩子嘛,都是這樣的。」秀兒笑道,她與佟貴妃對視了一眼,「不養兒不知父母恩,咱們這些人有嬤嬤有女乃娘還牽腸掛肚的,小的時候阿瑪額娘倒不知是怎麼把咱們帶大的。」

「確實如此。」榮妃笑道,「只是這孩子啊,愁生不愁長,三阿哥如今都能騎著小馬走幾圈了。」

佟貴妃想說些四阿哥的事,又想到自己經常說他生著病不準他出來見人,又不想多說,斟酌了一下說道,「四阿哥小小年紀難為了他能坐住凳子,還握不住筆呢,听教養嬤嬤念唐詩,還能老實不動,行止禮儀也好得很。」

「這可真的是福氣了。」秀兒笑道,小孩子哪有真能坐住凳子的,又有幾個真的是規矩的跟牽線木偶一般的,佟貴妃不是有意瞞著,就是對胤禛只知皮毛。

「是德妹妹會生。」

「應該是娘娘會養才對。」

這兩個人臉上掛著笑,眼楮已經互相飄了許久的眼刀了,又是榮妃出來打圓場,「你們一個會生一個會養成了吧,沒見過你們這麼會夸自己的。」

佟貴妃和秀兒都笑了,眾妃也跟著一起笑,心里明鏡似的,以往人人都傳德妃是佟貴妃一黨,可自從德妃份位越升越高,怕是兩人早就面合心不合了。

秀兒一低頭,忽然看見良貴人腰上的荷包,荷包上繡的不是常見的並蒂荷花等等,而是金盞花,花樣子是插在花瓶上的十數朵花,繡功極好,金盞花瓣瓣分明,她是針線上的行家,自然一看就知道這手藝不凡,「良貴人這荷包可是你自己繡的?」

「正是。」

「哦。」針線這麼好,在辛者庫洗衣??秀兒又看看良貴人的手,這手可不是無論冬夏露天洗衣的手,而是保養得極好的縴縴素手,她眼光一閃,就把這話給遮了過去,「果然是好手藝,女子針線工夫是正道,別的都是微末技藝。」

「奴才謹遵德小主教誨。」

「只是閑聊,說不上是教誨。」秀兒心道她瞧見了這荷包,別人呢?她借著喝茶掃了一圈,怕是有幾個人也見著了,就算是沒瞧見的,經自己這麼一說怕也注意到了,這些人找良貴人的茬怕是找著了,既然有人要管這事,她就只做不知罷了,說真的,有良貴人這樣的新寵,多少能減輕旁人在她和胤祚身上的目光,誰知她這麼不聰明,明晃晃的把把柄露出來……

又或者這個是陷井?

不管如何,她這個養胎的妃子,只管坐山觀虎斗就是了。

到了下午,敬事房的太監來傳話,康熙要到永和宮用晚膳,秀兒自然是親自擬了菜單子,又親手泡了茶,等著康熙,康熙已經有幾日未到永和宮里來了,如今一進屋里,聞到茶香中混著花草淡淡的清香,只覺得精神一振,渾身舒爽。

「妾身給皇上請安。」秀兒一甩帕子,曲膝行禮。

「起喀吧。」康熙伸手虛扶了一下秀兒,見秀兒穿著秋香色的旗裝,梳著小兩把頭,頭上只戴了側鳳釵,鬢邊戴著金線纏的玫瑰花,只覺得清雅中帶著嫵媚,「幾日未曾見你了,怎麼改了性子了。」他一邊笑一邊指了指秀兒鬢邊的花。

「這是六阿哥挑的。」秀兒扶了扶鬢邊的花,「如今妾每次梳妝他都要來鬧,索性就讓他挑一兩樣了。」

「六阿哥眼光不錯,朕喜歡。」康熙拉著秀兒的手笑道。

「皇上別拿妾取笑了。」秀兒略羞紅了臉,「今個兒妾給皇上沏了新進上來的大紅袍,皇上嘗嘗看可還喝得。」

康熙嘗了一口,「嗯,果然這大紅袍只有你能沏出味來,六阿哥呢?」他四下找著六阿哥。

「他上午的時候玩瘋了,鬧著不肯睡覺,下晌的時候困得不行了,還在睡著呢。」

「這小子,果然要比旁人淘氣三分。」康熙的兒子不少了,但要論淘氣,尤其是在他跟前淘氣,六阿哥是頭一份。

「是妾身覺得他生下來的時候瘦小,好不容易養這麼大,舍不得拘束了他……」秀兒剛懷孕時的折騰到底還是影響到了孩子,胤祚生下來的時候只有不到五斤的份量,旁人都耳語怕養不活,秀兒親自盯著女乃嬤嬤撫育,不到三個月的時候,已經長得很壯實了。

康熙想起這事兒也是很心疼的,「委屈你們了。」

「妾多蒙皇上眷顧,哪里敢說委屈。」秀兒知道康熙對自己很偏愛,只因為她懷孕時吐得厲害就封了嬪,今年大封**,又有她的份,才不過幾年的光景就從宮女子成了堂堂德妃不知道讓多少苦熬日月的八旗秀女眼紅。

可是她越這樣,康熙越覺得她懂事,「唉,都是祖宗規矩啊。」他眼楮一掃,看見針線簍子里明顯偏大的紅肚兜,「又是給老四做的?」

「是。」

「老四有兩個額娘疼愛,是個有福的,前個兒朕去你佟姐姐那里,她也在給老四做衣裳,四阿哥很聰明,現在就已經會背三字經了。」

「只是總生病。」秀兒嘆了口氣,「妾下午去佟姐姐那里,听說他又嚇著了。」

康熙皺了皺眉,「嚇著了?朕怎麼不知道?」

「許是佟姐姐怕皇上您掛心,听說嬤嬤已經給他收了驚已然沒事了。」

康熙點了點頭,「小孩子八字還未落穩,嬤嬤照顧不到嚇著了也是小事,來人,傳朕的旨意,送一尊佛像到四阿哥那里,告訴佟貴妃,四阿哥再生病要速來報朕,不要瞞著朕。」

到了晚膳時分還沒睡醒的胤祚迷迷糊糊地被教養嬤嬤江嬤嬤抱到了西梢間來給康熙和秀兒請安,胤祚因沒睡醒,小臉揪成一團了,規矩上雖不差,臉上的表情卻說不上高興,「兒子給皇阿瑪請安,給額娘請安。」

康熙把他抱到膝上,「胤祚是不是沒睡醒啊。」

胤祚點了點頭,「困……」

「都睡了兩個半時辰了,再睡就成小豬了。」秀兒捏捏他被枕頭壓紅的耳朵。

「成小豬了。」胤祚不知道額娘在取笑他,只是跟著學舌。

「小笨蛋。」康熙也忍不住捏了他一下。

「小笨蛋……」

「誰是小笨蛋啊?」秀兒問道。

「我是小笨蛋。」胤祚笑嘻嘻地說道,逗得康熙哈哈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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