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主 皇九女

作者 ︰

佟佳氏玩得小把戲,當然是誰也沒瞞住,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過這種為自己的姐妹「拉皮條」的行為,頂天了能換來兩聲冷笑,為了固寵,把自己身邊的宮女推出去的都不知道有多少,更何況是拉自己妹妹一把,宮里這種打仗親兄弟,爭寵姐妹兵的組合也不是一個兩個了。

烏雅太太替秀兒掖了掖被子,又從女乃嬤嬤手里接過了烏布里,烏布里已經扶著東西站著了,在外祖母的懷里使勁地蹬著腿,想要往額娘的方向撲,烏雅太太費了挺大勁才讓她安靜了一會兒。

「你妹子的嫁妝是早就預備好的了,你阿瑪接到了聖旨嚇了一大跳,連私存起來喝酒的銀子都自己拿出來了,生怕靈兒嫁到鈕祜祿家嫁妝簡薄了讓人笑話,消息傳出去的那天,八桿子打不著的親戚都上門了,更不用說互不相識的故舊了,都說咱們烏雅家是真的飛黃騰達了。」

「這都是皇上的體恤。」秀兒說了這一句話都像是挺累似的,若沒有宮里積年的保養方子養著,她怕是早不成了。

「唉……」烏雅太太嘆了口氣,「到現在我也想通了,看看那些個跟你年齡差不多的,到現在都還是小媳婦,低著頭在婆婆面前立規矩呢,你這樣的倒自在些。」

秀兒笑了笑,她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烏雅太太哪里知道她的為難,「都是我時運好,跟我一年入侍的別說是宮女子,就算是秀女出身的,也有還在常在的位置上熬著的,經年不見家里人。」

「這許就是命吧。」烏雅太太道,「我找人給你批了命,都說你有鳳翔之命。」

「額娘,滿京城誰不知道烏雅家是怎麼回事啊,那些個算命的都是騙銀子的,您若是閑了去拜拜薩滿、菩薩少跟那些個為道的來往。」

「我知道。」烏雅太太四下看看,「你這一胎如何,太醫怎麼說?是兒是女?」

「不管是兒是女都是緣份。」秀兒笑道,「我這個情形,也不在乎得男還是得女了,得女許還好些,省得太招人恨。」

烏雅太太點了點頭,「別說是你,當初跟我交好的,你還記不記得有幾個本家的嬸子什麼的,背地里都說咱們家發達了變臉了,又說你不肯提攜親戚,酸話怪話一堆……」

「人性如此。」秀兒道,這個時候她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腳,她挪動了一子,「我只盼著快點把這個魔胎孽障生下來,省得遭罪。」

說到這里,她又想到了康熙那句語焉不詳的話,他是在指巴雅拉氏反對這門婚事,還是別的事?這種一直被瞞著的感覺並不好。

烏雅太太像是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我來之前,郭家的人剛從咱們家走,說是多年沒听見他家姑娘的信兒了,想要托我打听一下……」

「她現在好得很。」秀兒懶洋洋地說道,「前個兒我還瞧見她了,她自來是個精的,自保有余。」

烏雅太太察顏觀色,知道自己的女兒跟郭家的不止沒交情還有些過節的樣子,也不再說話了。

要說妃子得不得勢,從母親能進幾次宮也能看出來,烏雅氏以陪有妊之女的名義進宮來已經是第四回了,更不用說別的名目了,引人側目也尋常,可這事兒連掌理六宮事的佟佳氏都是見了就準,旁人又能說什麼。

晚膳的時候康熙過來了,烏雅氏躲了出去,又被康熙召了回來,「烏雅太太也不是外人,一起用膳也非逾矩。」在用膳時又賞了幾個菜給烏雅太太。

秀兒只覺得胸口有些堵,吃不下什麼,可又餓,康熙親自夾了幾塊魚肉給她,「難受也要多吃些。」

秀兒點了點頭,慢慢的把魚夾了吃了,康熙很高興,「朕瞧你還頗能吃些清淡的魚,傳小廚房再多做幾道清淡的。」

「皇上您公務繁忙,不用總掂記著我。」

「如今前朝也沒什麼事,只不過有幾個人吵著台灣是棄是留吵得朕頭疼罷了,姚啟聖和李光地幸虧一個在京里一個在福建,否則怕是要打起來。」

秀兒一愣,「前朝的事妾不懂,皇上您若不覺得妾笨,給妾講一講台灣是怎麼回事吧,妾悶得很。」

康熙見秀兒難得的對前朝的事有興趣,便講了起來,「台灣原在前明的時候被荷蘭人佔了,到了順治十八年,鄭成功佔了台灣,長佔此島三十余年……」

「鄭成功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國姓爺?」

「正是。」康熙笑了笑,「你也听過?」

「我在家的時候听過,當初他造反,很是嚇了京里的百姓一跳。」

「那也是個英雄,可惜不識實務。」

「據說漢人百姓倒是有暗地里尊奉他的,都說他收了國土。」秀兒這麼說的時候,烏雅太太有些驚訝地瞧著她,未進宮前的秀兒不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吧,接觸的除了旗人就是包衣,見過幾個漢人啊。

康熙听到這里不說話了,是啊,鄭成功在漢人百姓眼里是從外虜手里收了國土的英雄,他若放棄了台灣,滿人自是瞧不起那麼一座小島,漢人怎麼看他?

他原就傾向于姚啟聖,跟秀兒這麼一對答,心里立時就定了。

「都說**不能干政,依朕看秀兒你倒比那些兩榜進士還有些見識。」

「皇上您說這話是逼著妾去太皇太後跟前磕頭賠罪呢,妾懂什麼。」

康熙又夾了些素菜給她,秀兒都吃了,兩人說說笑笑,又講了些孩子們的閑話,用罷了膳康熙又坐著喝了茶,問了烏雅太太烏雅家的近況,听說都好,也連連點頭。

到了掌燈時分康熙這才說有政務要處置,離了永和宮。

烏雅太太默默念佛,「我若是回去說陪皇上用了膳,怕是要驚死好些個人,皇上那渾身上下的威勢,真跟神仙一般。」

「皇上終究是天子。」

康熙二十二年九月二十一

永和宮內燈火通明,宮女、太監、太醫來來往往,兩個宮女一人扶著一個穿著烏青比甲的產婆往永和宮一路小跑而去,「兩位嬤嬤您請快些,原先在永和宮備著的產嬤嬤,不知道怎麼了都不見了,您快些,德妃娘娘快生了。」

孫國安等在永和宮外,看見這兩個產婆,一伸手就攔住了,「腰牌。」

兩個嬤嬤愣了愣,她們本是在永壽宮溫僖貴妃那里伺候的,德妃娘娘生產永和宮自有產婆預備著,誰知道半夜竟有人叩響了永壽宮的門,把她們倆個從被窩里挖了出來,到了永和宮門口又被太監給攔下了。

「我們兩個原是在永壽宮伺候的,並沒有永和宮的腰牌。」兩人說著,解了自己在永壽宮的腰牌給孫國安看,孫國安把腰牌翻過來,模了模,「您二位快請吧。」這臉立刻就變了過來。

兩個產婆也是見過世面的,自是發覺這事兒不對,但也沒敢多說什麼,只是依著指引到了永和宮正殿抱廈早就預備好的產房。

榮太醫額頭上滿滿的都是汗,看見她們兩個來了,吩咐了一番,坐在地上喘起了氣,他覺得自己的一只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另一支腳能不能抽出來全看命數,眼楮一閉全都是方才懷安藥鋪的醫女被兩個眼生的太監捂著嘴拖下去的情形。

孫國安走到他身後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肩,「榮太醫,皇上知道你是個忠的,又是實心替德小主辦事的,您且放寬心就是了。」

榮太醫點了點頭,他不用猜也知道,那個懷安藥鋪的人有鬼,事到臨頭卻不見了的兩個產婆怕也是有詐的,之所以到了這個時候才撥了這兩個釘子,怕是為了是不讓主使之人再生二計。

榮太醫跪在地上慢慢喘均了氣,又寫了幾個養氣血的方子,使人熬補湯給德妃,等到三更雲板響,又熬到天空魚肚白,產房里這才傳來一聲嬰啼,榮太醫這才把一顆心放到肚子里,一轉頭卻見康熙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他的身後。

「奴才給皇上請安。」

康熙像是沒看見他一樣,往前邁了一步又收回了腳,握著佛珠的手指節微微有些泛白,全嬤嬤從產房里面出來了,看見康熙愣了一愣,跪地施禮,「奴才恭喜皇上,德妃娘娘母女均安。」

「嗯,朕知道了,賞。」他說完了這句,眨了眨眼楮,轉身走了,若非這屋里幾個人都看見他來過了,怕是有人會覺得皇上來了,只是他們忙暈了之後的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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