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主 壽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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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佳氏的生日在七月初六那日,往年她過生日都是無聲無息的,除了內務府依例的賞賜,只有德妃記著,除了會賞下來衣料、香料之類的,還會吩咐小廚房替她煮碗長另加贈四樣菜品送過來,她本以為今年也會如此,誰知一大早送禮的人就踢破了門檻,不止是那些份位低些的答應、常在、貴人等等有壽禮到,就連四妃連帶溫僖貴妃都有賞賜,皇上也賞了她兩匹宮緞數樣首飾。

她一時間竟有些受寵若驚了,她早知在宮里受寵與不受寵區別極大,卻沒想到事到了自己身上,竟讓她有些誠惶誠恐。

「添墨,你快去看看德妃娘娘賞下來些什麼?」她自晉位為貴人,內務府就又添了兩個宮女子,都是十四、五歲正得用的年紀,她替那兩個宮女子一個取名為蓮蓉一個取名為素心,卻不敢讓她們接近內室,只準在外邊守著,只是今天事多,她也不得不讓洗塵帶著那兩個宮女子清點東西。

添墨到了外室,見禮物擺滿了臨窗大炕不說,連桌椅上都擺滿了,也是瞧著又是高興又是煩惱,「洗塵,小主問德小主可賞下了些什麼?」

洗塵指了指桌上的那一堆,「除了兩匹宮緞之外,另有阿膠、燕窩、雪蓮等。」

添墨瞧了瞧那東西,兩匹宮緞倒與皇上賞的頗相似,都是一匹蘇繡一匹雪緞,皇上送的蘇繡宮緞是桃紅,德妃娘娘送的是玫紅。

她瞧清楚了,轉身回去稟告,「回小主的話,德小主賞下兩匹宮緞還有些補品。」

章佳氏撫著胸口說道。「這麼說……她未曾著惱?」

「德小主對小主一直頗有提攜照應,您如今得了寵,她……」

「添墨你還年輕……」章佳氏搖頭道,她在家時就知道,這幾個女人守著一個男人,不管面上如何的大方暗地里沒有不較著勁的。自己如今初得寵。德妃卻是佔著妃子的份位,有兒有女有聖寵,整死她跟掐死一只螞蟻一般,若是翻了臉……

兩人正說著。忽听門外傳來一聲通傳,「全嬤嬤求見。」

章佳氏趕緊整了整衣裳,「有請。」

全嬤嬤還是那一身平平常常的打扮。臉上依舊是那種不遠不近的笑,「奴才給章佳貴人請安。」

「嬤嬤免禮,來人。賜坐。」章佳氏微欠了欠身,比平日還要恭敬三分。

全嬤嬤謝過了座之後搭了個邊坐了下來「德小主說您過生日,原該她做東道請大家伙來聚一聚,誰知逢了選秀,竟一時分不開身,讓奴才來替瞧瞧您,想听听看您有什麼安排。若是缺短什麼東西,盡管說就是。」

「如今宮里正有大事。我哪敢操辦生日,正在為難呢,偏嬤嬤來了,嬤嬤經多見廣,還勞煩指點。」

全嬤嬤笑了,「指點奴婢不敢當,只是如今天熱,宮里的小主們也多數苦夏,章佳小主本是風雅之人,何不設一席夜宴,請各宮的主子前來飲宴呢?」

「夜宴……」章佳氏想了想,「可這宮門一到掌燈時分必定下栓,如何能成?若是因此驚動了皇太後,我豈不是犯了天大的罪過?」

全嬤嬤道,「是奴婢想得不周全了……」她又想了想,「小主不妨末時開宴,酉末時分散了宴席,各宮的小主自能在宮門下栓這前散了。」

章佳氏撫掌而笑,「還是全嬤嬤您想得周道。」

等她送走了全嬤嬤,卻只覺得自己背後冷嗖嗖的,卻原來後背已經被汗浸濕,全嬤嬤本是行事周全之人,怎會沒想到夜宴會誤了宮門下栓,可她一開始偏不提,非要讓自己指出來了才提,若是自己沒察覺,定會被人說輕狂,剛得寵就想壞宮里的規矩。

「德小主她心里還是向著小主的。」添墨小聲寬慰她。

「全嬤嬤今日不過是試探,德小主若想讓我死無葬身之地,不過是彈指之間的事,添墨你與洗塵皆是我不得志時便在我身邊的,我若有行事不周全的地方,你們可千萬要告訴我。」

「小主,您不必如此驚恐,如今皇上正喜歡著小主呢,小主若是生下一兒半女,在宮中站住了腳,自然就誰都不怕了。」添墨說道。

章佳氏卻暗暗的嘆了口氣,誰都不怕?生了子女如何,如今皇子已經有十一個了,除了太子之外,個個都聰明,她生了皇子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像是德小主那般的造化,能有幾個?

秀兒听全嬤嬤說了去後殿之後的所見所聞,淡淡一笑,「她倒知道畏懼。」

「豈止是畏懼,奴婢瞧著她怕是嚇得不輕。」

「這倒真是虎無傷人意,人有懼虎心。」

「她這是小人之心度您的君子之月復。」

「她知道畏懼倒也是好事,省了我不少的心,她若是得志便猖狂的,我也護不住她。」

「小主您這般仁善,實在是百中無一。」

「你也不必夸我,我老了,皇上向來喜歡年輕的,當年惠妃、榮妃又何嘗不得寵,如今還不是一年到頭也不過得一兩次召幸,幸虧皇上長情,對老人們照應得很。」

「小主您快別這麼說,您若自己不說,誰能瞧出您已經二十五了……」

「我已經生了四個孩子了,我什麼樣自己清楚。」說真的,她也不願意二十五就稱老,只是她現在早就對康熙冷了心,兩子兩女地位已穩,何必跟年輕的姑娘們去爭寵,只要給維持著現在雖依舊有寵,但卻不似原來一般得寵就成了,宮里人眼紅的對象,也該換一換了,自從佟佳氏沒了,她也把自己立到了風口浪尖,若再不出來一個分寵的,她只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雖說後來烏雅氏貌似做了皇太後,可佟佳氏都早早的亡故了,也沒有封後,她能走到哪一步又有誰能說得準呢?

瓜爾佳墨雲再次從神武門下馬車時,排隊的人已經不多了,可經過了一番的篩選,進了復選的人最差也能稱個清秀佳人,藍布的旗袍也換成了藍綢的了,雖說樣子依舊是素,可領口袖口的繡花卻一個比一個精致,瓜爾佳墨雲雖說也是下過一番功夫的,可是進了京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旗人家的閨女,手藝個個都不差,她學得那些針線上的功夫,放在現代許能稱個巧匠,在古人眼里只是中上。

她深吸了一口氣,她既然已經進了復選,就不怕了,她不信她真拼不過這些個只知道鼻子尖跟前那點事的古代女人,她既然來了,就必有其使命。

復選時秀女們所居的院子與初選時相差不大,只是由一旗一院,變成了兩旗混居,依舊是四個人一間屋子,被褥是從家里帶來的,已經被查過一次可有夾帶,拆得亂糟糟的,秀女們的頭一件事就是找針線包自己縫被褥,上次和她一個屋的三個女子,只有嫌棄她的口音,說京腔的那個入了選,衣襟上別著伊爾根覺羅氏的名牌,她記得大阿哥的福晉就是伊爾根覺羅氏,不過瞧著這女子的年齡應是有十七歲左右了,顯然不像。

伊爾根覺羅氏抬頭看了她一眼,顯然也認出她來了,「你是那個叫瓜爾佳墨雲的?」

「正是,你是叫鳳錦的?」墨雲想了許久才想起她的名字。

「你倒是好記性。」伊爾根覺羅鳳錦笑道,她又指了指在最左邊那張床上縫被子的,「她是完顏家的叫珍珍。」又指了指墨雲隔壁床那個正在鋪床的,「她是葉赫那拉家的,叫惠兒。」

鳳錦果然交游廣闊的樣子,屋里這三個人竟沒有她不認識的,她又指了指墨雲,「這個是寧古塔瓜爾佳家的墨雲。」

三個人都互相點了下頭,暗地里比較了一下家世外貌,四個人里出挑的還真的是鳳錦,她身材高佻皮膚白皙不說,五官也清晰明艷,遠比她們三個有些未長成的小姑娘樣子的要強。

四個人又互通了年齡,鳳錦果然是十七歲,「我瑪嬤二十一年的時候生急病去了,我守了三年的孝,因此差點誤了選秀。」

惠兒最小,不過虛歲十三,墨雲十五,珍珍十四歲,但因為墨雲生日小,兩個人相差不過四個月罷了。

四個人互稱了姐妹,也算是對彼此熟悉了,倒沒有明刀明槍,也沒有人刻意跟誰親熱,透著一股子殊離,說了幾句家鄉名姓,就再無話題,都是低頭自己縫著被子,惠兒年齡小些,縫被子不甚利索,到最後三個已經做完活計的,都過去幫她,到底是把被子縫好了。

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傳膳的時候,除了日常的餑餑湯菜等,又多了一碗龍須面,送菜的太監說道,「今個兒是章佳小主生日,她特意吩咐了奴才們,給各位小主多加一碗。」

瓜爾佳墨雲知道,這個八成就是十三的短命生母了,十三阿哥是康熙二十五年生的,此時章佳氏八成正在得寵,她能給秀女們一人添碗,也從側面證明了這一點。

小太監走後,珍珍小聲說道,「這章佳小主是哪一位?初選時怎麼未曾見過?」

鳳錦果然不愧是百事通,「她是新晉封的貴人,據說是協助德小主教導六阿哥功課有功,是個有名的才女,不止人漂亮,還能寫善畫。」

「這樣的美人,若是能見一見就好了。」墨雲說道。

「若是有緣,自是能見。」鳳錦說道,三個人都明白她說得是什麼意思,若是被留在了宮里,見章佳貴人是早晚的事,若是被指了婚,就要看指到誰家了,這個時候誰也不願意語出輕狂,心里面誰又沒有鳳翔之志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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