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主 一石二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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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褆這一年左右性子轉了不少,見到弟弟們和顏悅色已然是常態,至于每到節令必有節禮,每次隨皇阿瑪出巡也必定會給未曾跟去的弟弟們帶份東西,對大臣們也極盡謙恭之能事,更多次說願為裕親王。

因此康熙對他的印象一天比一天好,之前那些個大阿哥魯莽貪功,欲與太子爭江山全被康熙通通歸納為大阿哥年輕,受小人挑唆,現下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對他又添了幾分的好。

見此情形太子明面上與大阿哥也是極好的樣子,私底下卻不知打了多少的算盤,連帶著對兄弟們也更好了,小恩小惠一樣不斷,因此這個階段是康熙的兒子們關系最好的時候,也是關系最微妙的時候。

比如這時胤褆忽然出現在榮家藥鋪,就透著那麼股子不尋常……

胤禛腦子里電光火石轉過這些念頭,卻是毫不停息地躬身打了個千,「弟弟給大哥請安。」

胤祚則是反應更快,臉上還帶著笑,「六弟給大哥請安,大哥今個兒怎麼這麼得閑出來游玩。」

胤褆對老四的印象一直不怎麼好,總覺得他骨子里帶著三分的傲,雖說明面上禮節上從不虧損,心里想些什麼誰也不知道,後來額娘與他講了一些事,他對這個四弟更是心有警戒,更不用說向來沒什麼本事,卻因自幼身子骨差又愛撒嬌又有一個得寵的額娘,在宮里頗有些無法無天的老六了。

「你們倆個今個兒怎麼這麼得閑?」胤褆強壓下心里的不喜,笑得極為和謁。

胤禛搶先了一步說道,「今個兒我閑來無事,去太保街瞧了瞧,老六鬧著要與我一同去,我被他鬧得沒法子,只好帶著他出來了,臨到回宮時他偏不走,非要逛一逛前門大街。」

胤褆明知道他在扯謊還是點了點頭,「哦,原來如此,你那太保街的宅子原來是前明太監官房,就算是重新歸整修建了,還是不算好。」

「皇阿瑪說應以節儉為要,那宅子我瞧了,已然有幾處違制之處了,我讓他們依著阿哥的規矩重新改過了。」

胤褆點了點頭,「那幫子奴才,沒人盯著就是要起些ど蛾子,當初我開府的時候他們也耍過這個把戲,被我斥責了一番這才改了,卻不曾想在你那里也是這般,你也是管過內務府的,真不知這些人出了凌普眼里還有誰。」

胤禛心道原來大阿哥在這里等著他呢,三言兩語就想在他和太子之間下蛆,太子是什麼人他心里清楚得很,用不著別人挑唆,「凌普大人整日要忙得事多,怕是也無暇過問我那間小宅子,許是下面的人為了顯擺自個兒孝敬吧。」

胤褆笑笑沒說話,這個老四果然鬼得很,他四下瞧了瞧這藥鋪,只見這鋪子是上下兩層樓,三面是頂到棚高的藥櫃,另有坐堂大夫所在的雅室,無論是木料還是漆工都是極好的,從學徒到掌櫃,人人都透著股子和氣,「這可就是往宮里供藥的榮家藥鋪?」

坐堂的榮老大夫心道自己的藥鋪今日怎麼來了這麼多尊大佛,卻也不敢得罪,跪在原地磕了個頭道,「正是小鋪。」

「听說你們家的人參養榮丸是極好的,我今個兒恰好路過,包十包與我。」

「。」這簡直是京里藥鋪子第一奇事,大阿哥沒事兒出來閑逛,遇上了四阿哥和六阿哥,又順便買了人參養榮丸……就算心里嘀咕個不停,榮老大夫還是顫微微地站了起來,親自抱了十包人參養榮丸,大阿哥隨手從荷包里拿出幾粒金瓜子扔在了櫃上,交待隨從的太監拿了藥,「成了,我今個兒的事兒算是了了,對了,老四……」胤褆轉過身對著胤禛搖了搖頭,「我听說德額娘听了別人的鼓動,說什麼牛痘比人痘毒小,一樣能防痘癥……這種查無實據的事,應當謹慎為妙。」

胤禛瞧著胤褆的眼神,只覺得心里一翻騰,牛痘的事本來知道的人不多,連他都未曾听說過,可是今個兒僅僅一日,便搞得好像宮里上下全都知曉了一般,現下連宮外的人都知道是德妃娘娘主導得牛痘,若是成了,額娘一樣有沽名釣譽干涉朝政之禍,若是不成,哪怕是死了一個人,這些人也會說是額娘听信讒言草菅人命,簡直是要殺人不見血。

「胤祚,隨我回宮。」胤禛再沒了斥責胤祚的心思,伸手扯住胤祚的胳膊,便往藥鋪外面去。

胤祚也覺得好像有什麼極不妥的事,眨了眨眼楮,一聲不吭地跟著胤禛走了。

秀兒將手中的棋子輕輕的落下,似是對與自己對弈的人探尋中夾雜著幾分過份明顯的擔憂眼神視而不見,「妹妹這懷相果然是不差。」

王宓兒模了模自己的臉,「我倒覺得我這幾日臉越發的難看了,那些個疙瘩啊、斑啊,往日我從來不起的,現下卻是一天比一天多,又不敢抹東西……」

秀兒伸手輕輕托了她的下巴看,確實多了些疙瘩和斑,不過不算多,「我听人說,這女人啊,若是懷胎時丑,必定是男孩,你這一胎是皇子無誤了。」

王宓兒笑了笑,「姐姐有孕時,也是如此嗎?」。

「我那個時候是什麼樣早有些忘了,只是懷著老六的時候辛苦。」秀兒抿嘴笑道,王宓兒實在是乖覺,自己稱她為妹,她隨口便稱自己為姐姐,並無一絲的澀滯,實實是個妙人,這宮里美人不少,妙人實在是難得。

「妹妹早有句話藏在心里不知當不當問。」

「你我之間有什麼當問不當問的,你且說吧。」

「六阿哥因何身子骨如此的不好?這些年我瞧著他,個子倒是沒耽擱長,可這身上的肉卻怎麼都不長,人都說四阿哥瘦,可瞧見了六阿哥才知道什麼叫瘦。」

「這倒沒什麼可瞞人的,他小的時候墮過一次井,由此落下了病根,從五歲起就吃藥比吃飯多,許是壞了脾胃,因此現下雖好了,卻是怎麼補養都不胖。」

「原來如此。」王宓兒真不知道六阿哥的底細嗎?雖說永和宮里沒人談論這些事,可她身邊既有原來宮里的宮女子,更有積年的嬤嬤,這些人會不與她說?只不過王宓兒想要看看德妃娘娘自己怎麼說罷了,她現下是與德妃娘娘越熟,心里越是忌憚,比如說這次,宮里人都在傳是德妃娘娘勸著皇上試用牛痘,連太後都忍不住當眾問了她幾句,可她偏偏輕描淡寫的給擋了,現下又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不管是真沒把這事兒當成一回事,還是強裝淡定,這份功力都實在難得。

王宓兒想得入神,只見一個宮女站到簾外,福了一福身道,「四阿哥和六阿哥來給德妃娘娘請安。」

「咦?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便到,這倆個混帳魔星可真來得巧了。」

胤禛與胤祚進屋來頭一件事就是施了禮,王宓兒見兩位阿哥來了,連忙站了起來,避了過去,所謂兒大避母,她這個庶母更是該避,由此她極快地告了辭,秀兒瞧著胤禛的眼神,見他並沒有多看王宓兒一眼,這才放下了心,青春期的男孩子喜歡看漂亮姑娘太平常,便是她瞧見了長得好看的人無論男女還想要多看一眼呢。

胤禛見王常在走了,這屋里全都是額娘的心月復,再沒了顧忌,有些急切地說道,「額娘,現下宮里宮外都在說你勸著皇阿瑪試種牛痘……」

「我曉得了。」秀兒自是知道有種傳言的凶險或者說她與康熙提及此事,就是想知道一下她和康熙身邊到底是不是像原來那樣風雨不透,現下看來……不是她身邊有內鬼,就是康熙身邊有內鬼,這個牛痘果然是,一是證實了額爾珠不是得天花,而是被人下了毒,二是證實了她和康熙身邊有漏洞,「我已然跟你皇阿瑪說了,我原來只是隨口一提,未曾想竟然連皇太後都被驚動了,雖說原先說得從奴才或者是犯人里選人試毒,現下看來還是有違天和,勿要再試。」秀兒說罷模了模胤祚的頭,「可是胤祚一樣要種人痘……」目的已然達成,她才懶得像佷女看得那些亂七八糟的小說里一樣,非要建什麼功立什麼業呢。

「額娘……」

「你幾個兄弟都種過痘了,偏你因體弱未曾種過,可你這樣的身子骨,若是染上了痘癥,讓額娘怎麼放心得下?」

胤祚施了一禮道,「兒子曉得了。」

胤祚是松了一口氣,胤禛卻是怎麼樣都不能松一口氣,「額娘與皇阿瑪在一處談話,別說是外人,便是我們都是不曉得的,怎麼就一夜之間傳遍了全宮了?」

「這宮里啊……天上飛的鳥兒,草里爬的蟲,牆縫里的蛐蛐兒,便是這風都是能傳話的,從沒有過什麼話不能傳出來的。」秀兒模了模胤禛的頭,「你問這話額娘高興,胤禛長大了,可你們倆個也要記住,在這宮里,話到嘴邊留半句,便是說夢話也要睜著一只眼楮,千萬別信什麼密室私語四下盡是心月復,這人心……是最難測的。」

秀兒的話音剛落,只听見「啪」地一聲,有人將手里端著的茶杯掉到了地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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