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主 情到濃時濃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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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兒子對宮里的女人意味著什麼是不言而喻的,地位、保障、固寵,甚至全家雞犬升天……沒有兒子又沒份位的女人在宮里就像是水上的浮萍經不起一丁點的風浪,可是有了兒子就像是樹木生了根,兒子越長大,根就扎得越深,早晚有一天長成參天大樹,能替母親遮風擋雨。

王常在就有了這麼一個珍貴的兒子,雖說在皇子排行里排到了十五,排在頭前的十四個哥哥,有人已經被立為太子,有人已經功勛在身,有人已經頗得帝寵,可是只要有一個兒子在,王常在就比那些個做貴人甚至做嬪卻沒兒子的不知道要強上多少倍,更不用說她的一宮主妃德妃撫養她的兒子,她也算是替德妃立了功……

是以在听人說德妃沒有養十五阿哥,皇太後安排十五阿哥由榮妃養她有多驚訝……

全嬤嬤笑眯眯地坐在她的床頭,輕聲地安撫著她,「皇太後說了,德主子已然養著敏貴人留下的十三阿哥了,再加上她自個兒的三兒三女,這永和宮里的孩子太多了,總不能永和宮里熱熱鬧鬧,別的宮里冷冷清清,榮妃是個精細人,養著十五阿哥正合適。」

王常在半閉著眼听著她敘述緣由,卻打從心里覺得這些話都是敷衍……

全嬤嬤的手忽然落到她的肩上,「德主子現下年紀大了,心氣兒也不像是年輕的時候那麼足了,馬上就要當婆婆的人了,難道還要跟十六七歲的常在、答應們爭寵?你正青春年少,又貌美如花,主子指望著你呢。」

王常在睜開眼,抬頭瞧著全嬤嬤的神色,想從她的臉上瞧出一絲一毫的虛假,可是看見的卻依舊是平和,進宮前老祖宗說她要百忍成金,現下……她要成金了嗎?

康熙三十三年二月

明前的龍井茶不需別的雕琢,更不需一泡二泡的水磨工夫,只需天下第三泉玉泉山的水,燒到魚泡花稍微晾涼,拿來泡茶,杯子是法蘭西進貢的水晶玻璃杯,透過玻璃能瞧見茶葉慢慢伸展、出色、在茶杯里跳舞……

康熙盯著茶杯,好似瞧入了迷一樣……

秀兒笑道,「許久不見皇上,皇上更精神了些。」

康熙點了點頭,「朕倒覺得精力大不如前了,昨個兒與幾個大臣議事到二更天,今個兒早起頭就疼得很。」

「皇上還是要保重身子。」秀兒將茶杯推到了他跟前,「皇上嘗嘗這明前的龍井,妾喝著還算入口。」

「今年的新茶?」

「這茶是去年的,只剩下最後這麼一點了,今年的新茶總要再等半個月才能入京,皇上卻是馬上要南巡了,妾這點子茶再過半個月就不值錢了,趁著值錢緊著招待您。」

康熙從胸腔里發出愉悅的笑聲,這些年,也只有秀兒能讓從心里往外想笑,偏偏……「這次南巡朕要帶著老大、老三、老四、老五和老六一道去,走得也不算遠,誤不了老四的婚期。」

「妾倒不擔心老四的婚期,只是老六頭一回跟著您出門,怕他誤事。」

「他能誤什麼事,左不過有老四看著呢,老六就是只活猴,你還怕他出門撒野就回不來?你放心,只要他不出門就欺男霸女殺人放火,朕定不會找他的麻煩。」康熙說完自己笑了起來,老六胤祚要說惹事,也無非是微服私訪跟著鄉下的小孩上樹掏鳥下河模魚罷了,真要干別的壞事也要瞧瞧他那小身板。

秀兒也笑了起來,老六錯就錯在屬相錯了,天生的一只活猴兒,連外面的大臣都知道六爺是個愛玩愛鬧的,偏又得寵,性子也是極好的,瞧見誰都是笑臉迎人,在宮里宮外沒有別的本事,倒落得了個好人緣。

梁九功走到康熙跟前,小聲說了句什麼,康熙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朕還要政務要與大臣們相商,過幾日再來找你說話。」

秀兒跟著站了起來福了一福,「妾身恭送皇上。」

他們倆個是什麼時候漸行漸遠,偶爾見一面只是在一處喝茶的呢?是十五阿哥出生那日,兩人隔得遠遠的互視了許久之後的事吧,秀兒不知道紐祜祿氏跟康熙說了些什麼,她不想知道,總之兩個人像是同時關了那道門,再不敞開,有些時候在紫禁城里,感情是有毒的,比《毒經》里最毒的藥都要毒上三分,出了門的康熙在走到窗前時回頭看了一眼,那眼神讓秀兒別開了眼……她知道兩個人就算都關上了那道門,可是只要她上前輕輕的一推……不……就讓宮里人都以為她色衰而愛馳吧,王常在現下是皇上的新寵與陳家姐妹爭寵正酣,宮里是年輕人的天下,有份位有兒子的妃子們忙著處理宮務還來不及呢,怎會理會那些小貓小狗的打打鬧鬧在皇上面前爭奪寵愛。

「替六阿哥備的東西可備齊了?」

「已然備齊了。」

「四阿哥雖說不是頭一回跟著皇上出門了,你也要去看一眼,咱們攏共也只操這一回心,下一回就該他媳婦操心了。」

全嬤嬤笑了,「奴才昨個兒還夢見四阿哥小的時候了呢,剛生下來丁點大的孩子,現下就要娶妻了。」

「是啊,丁點大的孩子呢……」秀兒有的時候半夜睡醒,還會以為自己是在延禧宮的後殿里,剛剛生下四阿哥他就被抱走,一個人半夜藏在被子里哭……常夢見年輕時的事,是因為她是真老了吧,不是身體老了,是心老了。

胤禛皺著眉頭,一件一件的把老六塞進箱子里的「行李」扔出來,「你是跟著皇阿瑪去巡河堤的,帶著彈弓干嘛?打鳥嗎?還有這蟈蟈籠、空竹、雙陸棋……你真當是出去玩的?」

「你們出去做正事,我可不就是玩嗎?」。胤祚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

「你也到了該出來辦差的年紀了,總要有些正經的事做……」

「我現下做得便是正經的事情,咱們兄弟里有你一個正經出來做事的便成了,我玩一玩挺好的。」胤祚撿起胤禛扔到地上的空竹,抖了起來。

胤禛被他說得一時語塞,旁人都說他聰明會讀書,做事不止勤勉還知道竅門,豈知他們兄弟里最聰明的是老六,他還要額娘時時提點著,老六則是不需提點憑著一股子靈氣兒自己就能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現下幾個出來辦差的年長皇子,都是沒同母兄弟的,老六若是也出來做事,做也一樣是極好,永和宮就太扎眼了,怕是現下整日笑里藏刀互相緊盯著的大阿哥和太子就要轉向他們了……雖說大阿哥莫名其妙的總是針對他,但太子現下覺得大阿哥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針對老四是因為老四是自己的人。

「再說了,我身子骨弱,打小就打定了主意要讓四哥你照顧著我,養著我,怎麼?嫌棄我沒本事了?」

胤禛搖了搖頭,模了模他的發頂,「離宮之前去剃剃頭,頭發都扎手了,邋里邋遢的不成樣子。」

「知道了,額娘!」胤祚拉長了聲音叫道,胤禛反手就給了他一記響頭,胤祚捂著頭半真半假地叫了半天。

百不順偷眼瞧著這兩兄弟鬧在一處,知道今個兒自己是沒有什麼排頭要吃了,與總管赫胡涂對視了一眼,心里都略放心了些。

「赫胡涂,四哥今個兒要留在我這里吃酒,你把上回我讓你收著的鹿肉干拿出來給我們下酒。」

「吃酒?」胤禛挑了挑眉毛,「你這里有什麼好酒可喝?」

「我這好酒你可是沒喝過的,裕親王正月里跟我斗鳥兒,輸了我半壇猴兒酒,我原不知這酒有多金貴,偏他惱得不行,想是極好的,今個兒咱們兄弟喝上一喝,明個兒我再與他說一說,讓他再惱一回。」

猴兒酒本是山里猴子自己用果子釀得酒,本就是在深山老林里才能得,而且量極稀少,這半壇子許就是愛酒如命的裕親王好不容易淘換來的,偏被胤祚給得了,瞧著他只是得意讓裕親王惱了的小人得志樣,就知道裕親王得有多冤了,胤禛搖了搖頭,「你啊——生生成了個紈褲。」

「當初無顏道長和周大夫都說過,我這身子從底子里壞了,便是治好了,拿補藥養著,怕也是難得長壽,索性就把該玩的都玩夠了方不枉活上一回。」

「他們倆個懂什麼……」胤禛瞪了他一眼,「若是猴兒酒,只用鹿肉干配可不成,你還藏著什麼好東西?」

「都是宮里的尋常吃食,若是想要好的我可要回永和宮偷去了,額娘那里好似有些好東西……」

「額娘有什麼好吃食都忘了你我,偷什麼偷……瞧你那個沒出息的模樣。」胤禛嘆了口氣,「我那里還存著些上好的犛牛肉干,再讓你的廚子隨意拼幾樣下酒的小菜,盡夠咱們兄弟用了。」

「早知道四哥喜歡存東西,那犛牛肉干我早吃沒了,正尋思著去哪兒淘換點呢。」

「原來你那鹿肉干,猴兒酒,竟只為了我那點子犛牛肉干……」(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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