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直言相告,「我在想你是一只小綿羊,還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會不會熱愛勞動,參加大掃除?」
江杰雲聞言嘴角微翹,壞笑再度從眼底源源不斷的涌了出來,瞬時間在帥臉上彌散開來,朝著安然的方向側身前傾,將嘴唇輕附在她的耳畔,薄唇微張,吐出兩個字,「你猜。」
安然直接給了他一拐子,「邊去!」伸手揉了揉耳朵,「癢死了。」瞪了一眼滿臉莫測高深狀的混球,罵道,「大尾巴狼,你就裝吧你。」然後叉腰命令,「一會兒幫我把新書帶家里去。」
這家伙要是肯乖乖參加大掃除那可就見了鬼了。別問她這廝將以什麼方式,什麼理由拒絕參加勞動,但她就是敢肯定他不會參加就是了,否則這廝也就不是江杰雲了,改名叫江綿羊得了。別看這位總是穿著一身白,這會兒披著張羊皮,一副文質彬彬,斯斯文文的德性,狼就是狼,披了張羊皮,也改不了吃肉的本性。
江杰雲齜牙裂嘴的揉著被安然拐到的胸口,一別腦袋,「有你這麼求人的嗎?」。
安然勾起嘴角,朝他假笑,「哦,那你說,怎麼求人?」
江杰雲揚了揚下巴,臉上的壞笑再度登場,「怎麼的也得說兩句好听的吧?」
安然笑眯眯的朝他吐出一個字,「肉!」
某吃貨立時歇菜,朝安然瞪眼無語,最後不甘不願的扯了一下她垂在背後的辮梢,咬牙低哼,「臭丫頭,你就不能換個詞?老來這一套你不嫌膩味啊?」
安然也不搭理他,一徑彎著眼楮,搖頭晃腦地一邊輕聲哼著王駱賓的那首《在那遙遠的地方》,一邊將發下來的新書塞進幾只從家里帶來的大方便袋里,往江杰雲的面前一推——膩味什麼啊,看著這只混球吃癟的那副德性樣,她永遠都不帶膩味的,恨不得天天看它個百八十回的才開心呢~
江杰雲翻了個白眼,伸手在那渾身上下都寫著「小人得志」字樣的丫頭的腦袋上狠狠的揉了兩把,引來她幾聲壓低了嗓子的尖叫,這才心滿意足的拎起書桌上的幾大口袋新書和自己的書包,抬腿往講台前走去,幾名新上任的班干部正聚在那里低聲的開著小會,研究著下面工作的安排。
安然一邊氣忿忿的用手收拾著自己滿腦袋被江杰雲那廝揉出來的亂毛,一邊看著他從書包里取出一張紙,低聲跟那幾名班干部說著什麼。
幾名班干部臉上的表情有些意外,也有些猶豫,相互研究了一下,最後由那名代理班長,叫柯凡的男生與江杰雲一起走出了教室。
過了不大一會兒,柯凡再度走進了教室,身邊已經不見了那個混球江杰雲。
安然懷疑他們大概是一起去了夏老師的辦公室,江杰雲大概是憑著那張他從書包里掏出來的紙,逃避了勞動。
扒在窗台邊上,看著樓下的那個俊挺潔白的背影瀟灑離去,某同樣不想勞動的家伙羨慕嫉妒恨的表示,她十分好奇那張紙上的內容。
新上任的代理班干部都是那種從小學到中學當慣了干部的主兒,非常的有工作經驗,彼此小小的交換了一下意見,各有分工,很快也就將班里的各處分擔區劃分清楚,組織起班里的同學干起活來。
安然跟著一幫女生,各自領了抹布去爬到窗台上開始擦玻璃。
班級里有少數學生彼此是認識的,都來自同一所學校,而大部分此前素不相識,現在互相連名字都不記不全。
不過,這對這些正是活潑年齡的少男少女們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問題,互相問問名字,問問你來自哪擬學校,平時喜歡什麼科目,有什麼愛好……幾句話下來,也就混了個臉熟,像是一只只的小動物般的,彼此謹慎而好奇的抽著鼻子,彼此嗅來嗅去,看看有沒有氣味相投的,有沒有可能發展出一段友誼。
擦玻璃不是什麼富有技術含量的活計,手里干著活,並不耽誤嘴里的聊天。一群小姑娘沐浴在九月的秋陽里,嘰嘰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語的彼此認識著,試探著,交流著。
安然不知不覺間就成了被試探的對象,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好幾個女生那充滿好奇的目光團團包圍了。
安然本人長相清秀,這幾年在皮毛上下足了功夫,女大十八變,正是花季年齡,再自個兒把自個兒養的精心,看著也確實白女敕可人,小有姿色。
不過,以上這個原因絕不是她吸引班上女生圍觀原因,要圍觀也應該是男生才對,何況她又不是美的冒泡的主兒,根本就沒有讓人圍觀的那種巨大的魅力。
有那份魅力的另有其人。
誰呢?
還用問,本年中考總分狀員江杰雲同學嘛。
想想看,在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心目中,什麼樣的男孩子最有魅力?
排除一些口味另類的,大部分的女生的標準是這樣的,長得好——這是必須的。學習好——這也是必須的。氣質好——這同樣是必須的。
就像成年女性喜歡容貌好,有才干,還有財富的高富帥一樣,小女生們的口味也都差不多,只不過,在校的學生看重學習成績,而離開學校參加工作的社會人士更看重工作成績,看似內容不同,其實本質相同。
想想看,這一個面容英俊,一身白衣勝雪,偶爾嘴角會挑起一絲壞笑,轉瞬又被溫文的微笑所取代,在斯文之外又別有一種若有似無的神秘氣質,既有少年的那種宛如草木在春天散發出的那種獨屬于這個年齡的陽光的氣息,又兼具了一點成年人身上的成熟圓融,換個比較專業的形容詞就是帶著一種別樣的魅惑,是一種完全有別于一眾青澀稚女敕的小男生的味道。
現在還很單純的小女生們大概並不能很清楚的明白這其中的種種特質,但這並不妨礙她們被這種氣息所吸引。
「你們以前就認識嗎?我是說,你跟那個江杰雲?」一個女生吞吞吐吐的提出問題,問完了還貌似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朝安然笑了笑。
「是啊。我們原本就是同班同學。」安然看似大方的點點頭,直言相告,心想,同桌這種事還是不要說了吧,在二十四中就是同班又同桌,到了一中還是同班又同桌,這種孽緣太讓人驚異了,陌生人怎麼會理解這其中的種種曲折和內幕,還有那令人冒汗的食物鏈?那個混蛋有句說得還是有點道理的——我們要低調。
另一名看起來性格很開朗的女生對她的這個回答卻並不是十分的滿意,直奔主題,「我看你們感情挺好的。」
安然波瀾不驚的一笑,一邊歪頭打量著手下玻璃窗是否還有沒有擦淨的污漬,一邊漫不經心的說,「哦,他那人還挺隨和的。」
「是嗎?」。活潑女生似乎看出安然對這方面聊天的態度不是很積極,話題輕輕一轉,將談話引向了別處。
但是過了一會兒,幾名女生的氣氛已經開始炒熱,大家彼此之間好象也熟悉了一些,有人又將問題慢慢的轉了回來,話題的中心再度成了某個長了一張帥臉的江杰雲。
幸好安然早已干慣了家務活,又做了兩輩子的學生,對學校女生們最常規的勞動擦玻璃頗有心得,沒一會兒功夫就完全成了自己的任務,請新上任的代理生活委員檢查了一下,得到肯定的回復後,便偷了空,不著跡痕的從包圍圈中月兌了身。
安然一手拎著自己的書包一手朝頭上抹了一把並不存在的,虛擬出來的汗水,默默的笑著走向四班的教室,去看看吳澤榮那邊完事沒有,他們倆回家的時候還能一起走上一小段路,可以趁這功夫交流一會兒。
對于吳澤榮這種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來說,勞動神馬的絕對是個讓他苦手的事,安然走到四班教室門口的時候,正看到他在那里絆手絆腳的掃地,雖然看他干活也不是第一次,但心里依然會生出一種生怕這個笨拙的家伙下一秒被他自己手里的掃帚絆倒的擔憂。
事實上,會這麼想的,絕不止安然一個,他的那些朋友們沒一個不這麼想的,用周芳華的話說就是看吳澤榮這家伙干活,特別的鍛煉心髒強度。
讓人頗為慶幸的是,看起來隨時隨地會被絆倒的吳澤榮同學雖然運動細胞差了一點,但好在性格還是很穩妥的,沒有一次真正被絆倒在地。
安然跟他打了個招呼,「不著急,我在後樓梯緩步台的窗子那塊兒等你。你慢慢掃。」
吳澤榮點了點頭,他有自知之明,別說安然說不著急,她就說著急,憑他那極不靈光的干活水平,想快也快不了。
「對了,把你的書包給我,我的書讓江杰雲帶回去了,只好看你的了。」
隨後,安然拎著吳澤榮遞過來的書包,坐在緩步台窗戶的窗台上,一邊翻著手里的書一邊想著剛才那些女生們的問題,又忍不住吃吃的小聲壞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