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心心念念地想著要改正毛病的安小老太太這一著急,話立刻又流水一樣的傾泄起來。
「我覺得他們不反對。」
江杰雲語氣自信,話音未落,卻立即被驚訝的安然搶過話頭,「不反對?!這不太可能吧?怎麼會?哪有家長會不反應早戀的?我爸我媽好象也沒開明到這種程度吧?你是不是看錯了?」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看慣了听多了各種對早戀問題喊打喊殺的極端事例,悲觀主義者安然這會兒情緒激動,瘋狂腦補中既使對自家老爸老媽也不敢輕易如此樂觀。
江杰雲慢吞吞的嘆了口氣,「你太心急了,安小然同學,我後面還有話沒說完呢。」
安然不滿的向他瞪眼,說話大喘氣很好玩嗎?在這種嚴肅問題上還要開玩笑,找罵呢江杰雲同學!
江杰雲攤攤手,無辜地指出,「冤枉啊大人,是你太著急了,搶了我的話頭。」
這下安然臉紅了,確實是自己太著急了,朝江杰雲傻笑著做了個道歉閉嘴的手勢,請江杰雲繼續往下說。
江杰雲親昵地將手指插在安然的發間,從發根開始來回反復撫弄,末了讓馬尾辮在手里順滑擼過,輕輕搖了搖她的辮梢,緩聲哄她,「不要緊張,放松一點,我們好好分析一下,其實真的沒你想像的那麼嚴重。」
他的手勁輕柔,手指在發絲與發根中間緩慢滑動的感覺很好,心里沉甸甸的陰雲雖然沒有立刻雲開霧散,但那一層層不斷涌起的煩躁感卻隨著他的動作漸漸的平順了下來,至少沒那麼急于用講話來緩解了。
不過礙于這種動作莫名讓她覺得有自己化身被順毛撫慰的貓貓狗狗之類小動物的錯覺,未免有損害她良好成熟形象的嫌疑,因此哪怕安小然同學舒服忍不住想眯眼,卻依舊下定決心咬緊牙關,絕不告訴某個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家伙,其實她還是挺享受他的這種安慰方式的,硬是撐著一張板板正正,面無表情的嚴肅臉地表示,謝謝你的安慰,我已經很放松了,請繼續往下講。
殊不知她那不時享受地眯起,微微泛起潮意的眼早已經把她的底給賣了個干淨,偏偏她又強裝得一本正經,實則外強中干,江杰雲壓著嘴角,心里的笑意傳遞到指尖更顯溫柔,聲音也跟著顯得格外低緩,「叔兒和嬸兒固然不是特別反對,但同樣,他們也並不特別贊同。」
安然攏起眉,自語般沉吟著慢慢說道,「不反對?也不贊同?你是說……」她轉眼探詢地望向江杰雲,心里有些了悟,「他們也拿不準應該用什麼態度來看待我們早戀的這件事?」
「聰明!」江杰雲大方贊賞夸獎道,並撅起嘴來作勢朝安然的臉側撲去,「猜對有獎,來,親一個。」
安然一面輕聲笑著左右閃躲著,「謝謝,這種獎勵敬謝不敏,你自己留著享受吧。」一面去推他湊過來的嘴,卻不防被他直接吻在了柔軟的手心里,癢乎乎的,有一種奇怪又親密的酥麻感,竟讓有種比親吻臉頰更讓她心慌的感覺。
安然有點臉紅的將手攥成拳,手心里似乎依舊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剛剛那輕輕一吻的熱度和感覺,一時之間竟有些不好意思去看身邊的江杰雲,目不斜視的望著前方,話又多了起來,「不鬧了,不鬧了。我們說正經的,既然我爸我媽不知道用什麼態度來對待這件事,那麼我們該怎麼辦?或者說,如果我們直接跟他們承認了,到那時他們又會是什麼態度?」
本來江杰雲也沒意識到這個玩鬧性質的親吻有什麼不同,可是因著安然的臉紅,他不知道怎麼的,心里也有了些異樣的感覺,明明是吻在她的手心里,他的心里卻跟著麻癢起來,耳根上也慢慢的竄起了熱度。
此時此刻,安然固然是不好意思去看江杰雲,江杰雲也同樣不敢去看安然,端端的正襟危坐狀,眼楮盯著正前方一盆開得正好的水粉色月季花,而那清香水潤的花瓣馬上就讓他聯想起安然的輕紅的面龐,耳上的溫度又升高了幾分,不由得急急忙忙的順著安然的話頭往下講,情急之下還挺沒出息地結巴了一下,「關……關于這個問題,我也想過很多。」輕咳了一聲,定了定神,這話說得才算是順溜了起來,「從對你平時的教育就可以看出來,叔兒和嬸兒是只要你過得好,別的不在乎的那種父母,從不給你施加任何壓力,不論是學習還是其他方面。」
對于他所說的這一點安然非常同意,她一直覺得有一對如此無條件的愛她,寵她,包容她的父母是她兩輩子最大的幸運和福氣,給她什麼也不換。
「所以,叔兒和嬸兒之所以拿不準主意,不知道到底是該贊成還是該反對,主要的顧慮有以下這麼兩方面。首先,一定是二位長輩慧眼如炬,透過區區在下英俊的外貌看到了我靠譜踏實的內在,覺得我很有成為二十四孝全優女婿的潛質,同時又與他們的女兒,安小然同學你十分的相配,不由得生起疼愛之情,不忍反對。」
「其次呢,他們又擔心我們的年紀輕,怕我們把握不好學習和感情之間的平衡關系,也不敢肯定你和我在一起到底合適不合適,會不會長久的好下去,害怕我們現在不夠成熟理智,在處理感情時會有失輕率,唯恐你會失到傷害。」
「因此,你看,這個問題其實很好解決。其實說來說去,叔兒和嬸兒不過就是想讓我們過得好,他們就放心了。只要我們在一起好好努力,把學習和感情都處理得妥妥當當,不胡鬧不吵嘴,甜甜蜜蜜,恩恩愛愛,長長久久,來個事業愛情雙豐收,讓他們覺得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地方,他們自然也就放心的支持肯定我們了。」
雖然江杰雲這些話說得不正不經不著調,一副又臭屁又自我感覺良好的得瑟相兒,但當安然把他那些玩笑的修辭去掉,單只琢磨那些靠譜的內容,覺得他的分析確實還是挺有道理的。
再沒有比安然自己更清楚父母對她的期待從來不是成為多麼出色的人,而是只要她過得幸福快樂,他們就覺得心滿意足。
同時,安然也知道父母對江杰雲這家伙也確實是十分欣賞看好的,打從認識他那天起,就沒少在背地里夸他,夸得有時安然這個重生後心理年齡一大把的人听著都不由得要犯點幼稚的小心眼,在心里小小的酸上一酸。
就像江杰雲說的,只要他們倆在一起很幸福,很快樂,能成熟妥善地處理好自己的感情和生活,父母想必也會理解和支持,近而樂見其成。
這麼一想,安然因為過度腦補而一直高高懸著的心呼的一下,就放下了小半。
說完了家里,話題也就順勢自然而然的轉到了學校方面,這也是安然最擔心的部分。
「基本上我同意你的看法,對學校那邊咱們是能瞞就盡量瞞,盡量把消息捂得嚴一點。我每天在班里待不了多大一會兒,倒是你成天成天在學校里待著,如果被學校知道了,只怕有些閑著沒事干的家伙和一些多管閑事的老師會煩到你。反倒我比較容易,真到了那一步也不用擔心他們限制我的出入自由,就算有人喊著什麼嚴肅處理,也不過就是做做樣子,沒什麼大不了的,背地里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而且,事情輕易也不會發展到那個程度。」
江杰雲聲音低緩的從容闡述著,很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首先,他給安然計算了一下夏老師的康復時間。傷筋動骨一百天,一百天大約也就是三個月掛點零,這算是最起碼的休養康復時間。
目前的情況是,現在有極端負責的代理班主任馬老師在班里壓陣,不用擔心學生們無人管教,所以之前夏老師和學校方面都為了穩妥起見,決定在三個月的基礎上,再多養一個月左右,這樣加在一起,夏老師總的休收時間就是四個多月。
夏微和安然是六月初遭遇的車禍,學校九月份開學,那麼在開學之後,她的病假往寬里算也就剩下兩個月的時間。
他們倆既不準備去竊取國家一級機密,更不是什麼國際明星黛安娜王妃之類的世界名人,身後也沒有大堆大堆的記者悄悄尾隨,時刻等著盼著偷拍他們的隱私照,不過就是早個戀,只要稍微小心一些,兩個月的時間很容易就過去了。
至于兩個月過後,夏老師健康回歸,凶名赫赫的馬王女乃女乃自然也是該回哪兒去回哪兒去,到那時,即使他們的戀情真的被人發現,以夏老師的為人和他們的交情,問題也不大。
江杰雲最後打著官腔開玩笑,「安小然同志,不要緊張,不要害怕,我們的道路還是很寬廣平坦滴,我們的未來還是很光明樂觀滴。因此上,你也不用現在就急于把自己變成一名出色的特工人員,完全可以慢慢地成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