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總是神采飛揚,陽光燦爛的鄭女俠這難得一見的苦瓜臉,安然不由得也哈哈大笑起來。
相對于小周姑娘拷問的細致入微,鄭曉的詢問就顯得總括多了。
吃過了一頓美味的晚餐,在江杰雲無奈的目光里,故意做出一副公子風流惡少派頭的鄭曉攬著安然一步三晃,大搖大擺的回了臥室。一關上房門,剛才還一口一個安小美人兒的流氓鄭女俠立刻把安然這個偽美人兒拋到一邊,幾個大步就躥上了地台,一邊打嗝一邊把自己放平,然後大爺似的翹著二郎腿,朝著安小美人兒招手,「親愛的小美人,給大爺上茶,呃~」飽嗝打得悠長又愜意。
大爺啊,這位!
安然自從對廚藝感興趣之後,在不知不覺間就開始體會到一個飼主的樂趣,很多時候,看著朋友們這副心滿意足的德性,她都有一種投喂小動物的錯覺。有如小野貓似的伸手揉了兩把鄭曉那毛茸茸的颯爽短發,安大廚起身去泡茶。
鄭曉對安大廚這種很讓人產生誤會的倒是一點都不在意,完全沒有像小周姑娘那樣炸毛的,懶洋洋的享受著茶來張口的舒服生活。當貓還是當狗,她都沒什麼意見,注意實際才是鄭女俠的行事標準。
這一點也體現在她和安然關于早戀問題的談話上。
就像鄭曉所說的,經過了小周姑娘頭一天晚上那種事無巨細的拷問,現在應對起小鄭同學的詢問,安然就顯得自如多了。
鑒于了解鄭曉不是個對瑣碎細節感興趣的人,更沒有什麼對Lang漫和甜蜜的追求,所以,安然自然樂得采取簡短截說的方式,只撈干的來,干淨利落的忽略掉那些細枝末節。
從鄭曉頭一天的反應和今天的表現來看,安然感覺她之所以要找自己私下里談一談,最主要的注意力只怕並不是放在她和江杰雲相戀的一系列過程上。至于鄭曉到底想談的是什麼,她卻一時還模不準。
鄭曉不是個拐彎抹腳的人,一待安然將總的過程又相比詳細的敘述了一遍之後,她便提出了自己的所關心的問題,「雖然這話,江杰雲那家伙听說之後八成得氣得夠嗆,搞不好還要怪我,不過,我還是要問一句,安然,關于早戀這個事,你確實是想清楚了嗎?」。
一改之前那副不正經的玩笑表情,鄭曉此時的神情極其鄭重,更準確的說,或許應該稱之為慎重,她真誠的目光直直的望進安然的眼底,既想讓對方明白她認真的態度,也想看清楚安然的反應。
安然沒料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不過,她相信,以她對鄭曉的了解,她絕不是個魯莽的人,這會兒能問出這個問題,說明她肯定是有自己的一套成熟想法。所以,安然點了點頭,然後問,「是的,我確實是想清楚了。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你問這個問題的原因和想法,更想听一下你的意見。」
鄭曉慢慢的喝了一口茶水,臉上帶著沉思的表情,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似的微笑著嘆了口氣,緩聲開口,「我剛才又想了一下,忽然發現自己今天這話說得有點過于魯莽了。」
安然略偏了頭,迷惑的望著她,「怎麼說?」
鄭曉搖了搖頭,「我爺爺常說,有時好心並不一定會做好事。因為你的選擇和想法,並不能代表別人的選擇和想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理想和追求,無所謂好壞之分。所以,我發現我一直忘了問你,你對未來的想法是怎麼樣的,就急急忙忙來質疑你的選擇,這事辦的實在是有些不妥當。」
拋開平常玩鬧時的一些開朗活潑的表象,正經起來的鄭曉其實個非常理智冷靜的人,只是她的理智冷靜又帶有熱情和積極的一面,並將之控制在一個適度的範圍,這讓她熱烈卻不沖動,積極卻不偏激,冷靜之外溫情十足。
安然不在意的笑,「有那麼夸張嗎?我知道你關心我就行了。」
鄭曉是個爽快人,見安然不介意,便也不再磨嘰,轉而臉上又帶上幾分流氓兮兮的笑,手指一勾安然的下巴,「那是當然,我最愛你了,安小美人兒。」
安然哭笑不得拍掉她的爪子,搖了搖頭,頗有些費角的有感而發,「我發現你原來被人當成假小子的時候其實挺有紳士風度的,整個一翩翩美少年啊,可以毫不費勁的迷倒一大片不明真相的小女生。怎麼現在,在外頭明明是披了一張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陽光美少女的皮子,怎麼一到私底下,反而露出一副流氓痞子腔呢?小鄭女俠,您能不能給我解答一下這心里的疑惑?」
抱歉,她實在是忍不住歪樓了。一方面這個問題放在她心里好長時間了,而且她也發現鄭曉私底下真是越來越流氓了,她、周芳華和楚飛飛現在都快進化成她的三妻四妾了,這瘋丫頭正一天天向著種馬男的目標發展著。看著原來一個雖然男孩兒氣十足,但好歹還頗有幾分紳士風度的假小子突然有暗自蛻變成臭流氓的跡象,安然這個小老太太實有點淡定不能。
另一方面,江杰雲那廝見兒天的瞅著鄭女俠當著他的面不住的調戲他的女朋友——雖說,那個流氓性別為女,性向估計也並不詭異,但是,听著她那「無恥」的語言,看著她那「下流」的動作,素來理智的某奸商覺得自己依舊是冷靜不下來。搞什麼啊,我這個正牌男盆友對安小然都沒敢那麼滴火辣奔放,真是太不檢點,太有傷風化了!怎麼能這樣!!
說白了,就是某奸商羨慕嫉妒恨了,成天端著一張臉老封建老古板的苦逼臉在自家女友的耳朵邊上像個更年期的老頭子似的嘀嘀咕咕,嘮里嘮叨,末了還不忘給自己爭取各種福利。
尤其是這兩天,安然忙著給幾位好友伺侵陪睡——當然,在安大廚看來,切,誰睡誰這個問題是相互的,三位小美人固然是要睡她的,她又何嘗沒睡了三位小美人呢?
但某人的眼珠子可是越來越有變色發綠的跡象,不住的抓著自己的女盆友撒嬌爭寵,有如一只地盤意識極強的小狗,妄圖不斷在主人身上磨蹭上自己的氣味,以此來宣示主權——當然,以上的聯想出于他的飼主安大廚,這位同學非常善長這種阿Q式的腦補。
為了不讓自己成為被某條叫江杰雲的小狗叼在嘴里涂口水的肉包子,安然覺得自己也要趁此機會詢問一下鄭曉姑娘這莫名轉變的原因,咋就越來越不學好呢?話說,如果在下沒記錯的話,您姑娘未來的職業理想好象是刑警沒錯吧?
鄭曉沒想到她會問出這個問題來,剛才還一副流氓相的臉上表情空白了一下,隨即略有一點點尷尬,模了模自己的鼻子,咳了一下才老實說道,「不瞞你說,主要我媽總讓我裝淑女什麼的,實在讓我有點受不了。」
安然有點詫異,對她這個理由將信將疑,「鄭嬸兒希望把你培養成文文靜靜的小淑女,這念頭也不是一天兩天,我還以為你早就習慣了呢。」
鄭曉有氣無力的朝她揮揮手,做了個「別提了」的手勢,「原先吧,我成天跟男生們混在一起,被人誤會性別的時候,我媽都已經開始死心了,不再抱啥希望了。可是呢,後來不是我跟你和芳華交上朋友了嗎?」。見安然點頭,她繼續往下說,「後來,在她的拜托下,你們倆開始了對我的改造計劃,挺成功的,總算是讓我們母女倆在衣著打扮方面有了可以互相妥協的余地。」
說到這里鄭曉抬手撫了撫額頭,不知想到了什麼,有些苦惱又有些好笑的嘆了口氣,安然不解的望著她,有些遲疑的問,「這不是挺好的嗎?」。
鄭曉聳聳肩,「是,當時看是挺好的。但是從長遠的發展來看,我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她無奈的撇撇嘴。
「怎麼說?」
「一開始我媽還滿足于你們的改造成果。但是看著我適應得也不錯之後,慢慢的就不開始不滿足了,尤其是這一年以來,她覺得現在一天比一天大了,不再是小姑娘了,應該在儀態氣質和穿著打扮方面更加講究一些……」說這里,她朝安然點點頭,「親愛的,你明白了吧?」鄭式痞腔又開始飄搖著冒頭。
安然充滿同情又有些好笑的問,「所以,鄭嬸兒開始漸漸對你嚴格要求了是吧?」
「沒錯。親愛的,你真是太聰明了。」鄭曉的臉色說明這姑娘對此有多麼的無可奈何以及深感頭痛。
想一想,安然也就明白了這姑娘在私底下的言行怎麼會越來越奔放熱情了,想必是鄭嬸兒的努力太過用力,以至于讓一向挺沉得住氣的鄭曉在深重的壓迫下,開始產生了逆反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