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公雞兄倒有理了,「不榨出骨髓油來怎麼獲得最大價值。」
一伙人真是覺得不管過了多久,他們對公雞兄這種崇高而變態的理由都感到無法深入的領會理解,唯一可以確實的是,那小偷落到他手里絕對比包身工要淒慘,這位公雞兄要想當個半夜雞叫的地主老財都不用去捅雞窩,直接自己上場就行了,太方便了。
這話題沒法繼續下去,再繼續下去就太刺激神經和三觀了,大家改為詢問抓賊的詳細經過。當然,這個詳細經過必須由鄭曉同學來敘述,小吳同志是絕對不成的,他們這會兒一點都不想睡覺,那位同志毫無起伏的敘述語氣和平鋪直敘述方式一般人承受不來。
可其實鄭姑娘表示也沒什麼可多說的,當時她和吳澤榮正在招攬生意,有人找吳澤榮照相,還幾個人圍在一起找她買地圖冊和小紀念品什麼的。他倆一個忙著對著鏡頭對眼兒,一忙著埋頭應對顧客。
他們倆腰里都系著腰包,各自收入的錢隨時都可以裝進去,這也是為了可以每個人獨立作戰的方便,就比如,像這種兩個人都有生意的時候,不可能讓自己的顧客打發到另一個人那邊等待收錢,顧客等不起,他們也等不起。
別看公雞兄好象平時特別小氣,就連買雙襪子也得買最便宜,挑打折的,顏色不好看的,但是在這種掙錢的裝備上,他一向舍得花錢。那位老兄說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舍不得老婆抓不著流氓,想要賺錢,就得舍得必要的成本,精明的商人最懂得前期必要投入的重要性。因為一個小腰包,就讓潛在的顧客流行,給自己同行競爭者制造機會,那是最傻最不劃算的行為。
也正是由于這一點,小偷才向吳澤榮的腰間伸出了他罪惡的爪子,可惜,他的手剛伸進去,就被一雙縴細但十分有力的手正好按個正著。
不用問,手的主人正是未來的女警,我們的鄭曉鄭姑娘。
那小偷倒是挺謙虛向學的妙人,懂得在失敗過後,不斷的總結經驗,所以,被抓之後,他第一時間不依不饒的向鄭曉詢問,你怎麼就抓得這麼準,那時候,你周圍好大一群人呢,又是挑東西,又是付錢,還有問問題的,七嘴八舌的一群老娘們,跟他、媽馬蒼蠅似的直嗡嗡,听我耳朵都響,你跟這小子也沒緊挨,還有段距離呢,怎麼就那麼正好按著我的手腕子?
其實鄭曉是一早就注意到這個努力的小偷了,打從他一在他們身邊出現,她的眼角就掃了過去,感覺這廝身上的氣味不對。
「氣味不對?怎麼個不對法兒?」小周姑娘插了一句,好奇的問,「我瞅著挺正常的呀,如果不說,我還以為就是個普通的,跟咱們差不多的學生呢。」
她們這麼一說,安然也好奇上了,「對,那小偷到底長什麼樣啊?」
「我知道,我知道。」小周姑娘忙不迭的舉手發言,其實這事真沒人跟她搶,但這人來瘋的丫頭一說起這個來就莫名的興奮。
安然這幾個沒見過小偷的都挺感興趣,一齊把目光對準了她,這讓受到如此矚目的小周姑娘更加來勁了,一字一頓的說,「長得一點都不像小偷。跟咱們差不多大,哦,對了,忘記問他到底多大了。」八卦的小周姑娘一臉的可惜和懊惱,看著楚飛飛,「要是飛飛在那里就好了。」
「我問了。」鄭曉說,「十八多一點,不到十九。」
「誒,看不出來啊,曉曉,你的八卦精神也很強烈嘛。」小周姑娘扔了筷子,抱住鄭曉的肩膀。
「我也很有好奇嘛,再說了,做筆錄,了解案犯情況是每個警察都應該學會的技巧啊。」鄭曉同學說得可冠冕堂皇了。
「跑題了跑題了,趕緊接著說。」安然代表觀眾要求敘述者們快點撈干的,不要亂插花。
「就是,就是,不許跑題。」趙小胖趁著往嘴里填面條的間隙還不忘抓緊時間溜縫。
「好啦好啦,這就說,急什麼。」小周姑娘說是這麼說,她可是一點都不著急,慢條斯理的享受著吊人胃口的舒爽感覺。一邊說一邊還拿起之前被她拋棄筷子又扒了兩口面條,吃了一筷子涼拌菜。
看她那故意賣關子的小德性樣兒,安然覺得這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學好了,分明是打算努力向藍青學習的節奏。
不過,小周姑娘也明白適可而止的道理,在幾雙眼楮的瞪視下,咽下嘴里的面條,嘻嘻一笑,開始接著說,「個兒不高,清清秀秀,斯斯文文的,哦,對了,還戴了個眼鏡。」說到這里她自己先詫異上了,「怎麼一個小偷還戴眼鏡啊?」
「那個眼鏡是他的偽裝。」鄭曉解答了她的疑惑,「就是為了讓你產生這種小偷不太應該戴眼鏡,戴眼鏡的不太可能是小偷的錯覺。再說,戴眼鏡怎麼就不能當小偷了?一樣的。」
「真是狡猾。」小周姑娘這樣評價,「看著就像個學生一樣,白T恤,舊牛仔褲,頭發理得短短的,背個雙肩包,穿著一雙舊球鞋,笑的時候,這里……」她用筷子頭比了比自己的腮邊,「還有一個圓圓的酒窩。半點都沒有小偷的樣兒。」
「行啊,小周同志,你觀察得挺仔細的啊?」公雞兄鼓著腮子嚼著嘴里的醬牛肉,聲音含糊的夸獎,停下了手里給自己往杯里倒啤酒的動作,「咱倆一塊到那兒的,你可比我看得仔細多了。」
「那是當然,我是誰啊,哼!」小周姑娘特不禁夸,笑眯眯的一揚尖俏的小下巴,美滋滋的,像著驕傲的小公雞……或者說是小母雞,陽光燦爛得很,轉了眼,吆喝,「喂喂,灑了灑了。」
「誰傻?」公雞兄確實有點發傻,讓小周姑娘叫得直發愣,把此「灑」听成了彼「傻」
坐在他身邊的江杰雲托了一下他的手腕,輕輕一笑,調侃道,「酒‘傻’了,兄弟。」
「操!」姜成卓罵了一聲,趕緊把啤酒瓶立正了放在一旁。
一邊專業溜縫的趙小胖起哄的叫了兩聲,「酒‘傻’了,酒‘傻’了。」就開始追鄭曉和周芳華,「誒,別打岔,繼續說,繼續說。」
周芳華積極響應,又把自己先前的問題撿起來追問鄭曉,「我看他挺正常的啊?你怎麼就能從他身上看出氣味不對的呢?到底哪兒不對啊?」
「這個……挺不好說的。」鄭曉十指交叉著撐在下巴底下,仔細想了想,慢慢說道,「那就是近似的一種直覺吧,氣場不對,眼神不對,某些神態不對,動作不對……都很細小,具體的倒說不上什麼來,就是……綜合在一起形成的一種感覺……你明白了吧?」
鄭曉實在有點詞窮看著窮追不舍的小周姑娘,希望她發揮自己豐富的想象領會她好不容易費勁擠出來的,自己都覺得有點不清不楚的解釋。
周芳華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楮,「好象……是有點明白了吧?總的來說,你就跟老貓似的,他就跟老鼠似的,打從八丈遠的地方就最到了他身上的賊味兒,就注意上他了……我這麼理解,對吧?」
「……呃,沒那麼神,不過,大概就是那個意思吧。」鄭曉最後總結,「總之,當他最初出現在我們身邊的時候,我就覺得他有點奇怪,旅游景點鬧賊什麼的也是常事,所以,那之後,我就一直在瞄著他。」
按說,以當時吳澤榮和鄭曉兩人的情況對比來說,找更加繁忙,身邊圍了嘈嘈嚷嚷的幾名大爺大媽級的游客的鄭曉做為下手目標最加的容易得手一些。
可就像鄭曉這個屬貓對自己的獵物有一種天生的,敏銳的直覺外,當耗子的也對天敵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隱隱約約的覺得這個笑得一臉開朗的女孩兒似乎有點不太好惹,轉而將自己的目光放到吳澤榮身上。
十個人見了小吳同學,十個人都得說,這是個氣質溫和的人,就算是再遲鈍的人只怕都能感受到這孩子身上的那種撲面而來的書生氣,或者說是書呆氣。書呆宅男不僅往往運用神經不甚發達,就連敏銳度也是有限的很,所以,不過兩眼,小偷就撿上了他這個軟柿子,把一雙賊眼瞄準了他腰里的那只雖不甚豐滿,看著似乎還算尚可的腰包。
當他裝作若無其事,態度看似自然的,以一種東張四望觀看風景的狀態朝正專心照相,無暇他顧的吳澤榮時,殊不知已經被感覺不對的鄭曉認真的瞄上了,在心里已經把他的身影打上了「竊賊」的標簽,並達到了百分之七八十的肯定率。只是不動聲色的等待他自己現出原形來。
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小偷不動聲色的接近吳澤榮的同時,鄭曉也在不動聲色的接近他,所以,當他開始行動的時候,鄭曉也看準時機,一擊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