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傻丫頭……
不知道在哪本文藝範的雜志上看到過，說人生總有些瞬間會不經意的打動你，不經意的讓你流淚……我現在雖然沒被她感動得流淚，卻也覺得像觸電一般，有一股暖流片刻傳遍全身。
周圍的人一時搞不清楚「巧巧」是誰，就有些人在窗口探著腦袋四下張望。也不乏相互打听的。一時間我也沒那個心思去分辨。只是看著樓下花壇邊那抹柔弱卻堅決的身影，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誰……誰打她的主意！」袁凱這才反應過來一般，暴跳如雷。一張臉氣得又紅又紫，對著可愛怒目相向，卻又不敢動手。不管是旁觀者的言語，還是守在這里的我，都給他這個死要面子的優等生帶來了莫大的壓力。所以他也只能空自干吼，手舞足蹈，愣是沒那個膽量向可愛身上招呼。
「喬巧……喬巧呢！叫她下來！」袁凱這才想起他來這里是找我，既然不好與可愛計較，正好借機轉移視線。將目光投向了我的方向。
「有什麼話，就這里說。」我冷冷道。
什麼話，他叫我下去我就下去，那我多沒面子。
可愛一听袁凱找我，「呼」的一聲張開雙臂，老鷹捉小雞似的攔在他跟前，一副「有我在，你休想過」的態度。
「走開！」袁凱扯著嗓子沖著她吼。
「你要是再對可愛大呼小叫，我就真下來。」我警告的道。
袁凱「咕嚕」咽了一口口水。這當口不敢再咋呼什麼「你給我下來」了。他當然知道，我這要是下去可絕不是與他聊天，那是要受點皮肉之苦的。——哪怕當著整幢宿舍學生的面，我也敢打得他滿地找牙。雖然這種事情我已經很久沒有再做過了。但那，畢竟才是「喬巧」的本色。我不介意舊業重操。
「喬巧，你……」袁凱怒視著我，咬牙切齒，幾度張口想說，可是話到嘴邊，卻總是以極大的毅力強自壓下。
「有什麼話，你說。我不打你。」他那樣子，看得我都替他難受。
這話一出。袁凱臉色好生紅潤。
「喬巧，你下來。我們好生談談。」袁凱倒也是能屈能伸，明知道這樣下去沒什麼結果，便放緩了語氣，以一種誠懇的腔調，道。
我心里多少也能猜出，他找我必定確實有事。多半那事還是和陳楠有關。倒想听听他還有什麼話好說。這時見他端正了態度，我也就不再刻意的為難。當下從樓上走了下去。
「巧巧。」可愛剛才倒是一副寧死不屈的範。這會看到我下來，立馬跟只小雞似的「蹭蹭蹭」，跑到我背後往後一縮，不出來了。
我隨著袁凱來到學校體育館背後。今天是周末，沒什麼人，就算有球隊要來練習，那也沒這麼早。其實宿舍旁邊樹木成蔭，不寒暄的話倒是個說事的地方。可惜多虧了袁凱唯恐天下不亂的大嗓門，把尚在補眠的學生都吵了起來。
「可以了。你說吧。有什麼事？」我對袁凱沒什麼套近乎的心情，一開口，便單刀直入的問。
袁凱臉色卻是變了又變。囁嚅半晌，似乎難以啟齒。過了良久，才一咬牙，一橫心，道︰「喬巧，我承認我們平時是有一些不合。但是我也知道你說話是有誠信的。有一件事，我希望你明確的告訴我……」他說到這里，語音一頓，視線向我投來。
對于這種大眾化的開頭，一般正常的情節該是我得把胸脯拍得當當的表示肝腦涂地，童叟無欺。但這種話對我明顯沒有應有的效果。
我只冷冷的朝他一瞥，道︰「說重點。」
「我……我想問，陳楠……陳楠……那時候，你是不是就在附近？」
那時候……哪時候？
我怔了一怔，方才省起，他說的應該是陳楠出事的時候。
我忍不住正眼向袁凱上上下下的打量。他說的沒錯。那時候我的確在不遠的廣場對面。雖然距離不算近，但對于那邊山石背後發生的事我也是心知肚明。這事除了我和單康，可就再沒有旁人在場。雖然後來我也有簡要的對休羅大哥幾人提過，但他們幾個顯然不會沒事找袁凱聊心事吧？
「你怎麼知道？」我既心里所想，口里也就這麼問了出來。
「你……」袁凱的臉色在這一瞬間變得猙獰可怖了。他面色漲紅，雙目圓睜，眼楮中布滿血絲，同時夾雜著震怒、悲傷、瘋狂……種種色彩。喉嚨里「 」幾聲，終于聲嘶力竭的吼道︰「你既然在那里，你為什麼不救她！——」
「怎麼救？」我冷眼直視著他，並不因為他的氣場突然爆發而有絲毫的畏縮。我生平見過的比他氣勢上優勝的人何止一個？相比之下，他只能算個發脾氣的小孩子，僅此而已。
但話我還是要對他說明白。我道︰「當我發現陳楠的時候，她已經被人‘那個’了。我出不出手區別不大。況且，對方有5個人，我身邊只有愛學那小子。你不會以為我們兩個打對方5個還能有勝算吧？」
「她……她被一個人，還是5個人……能一樣嗎？那時候你明明可以出手的！你明明有機會救她的！為什麼你不！」
我輕輕的朝他掃了一眼，道︰「不可能的。你還是現實一點吧。」當時那情況，我若出去，也只是多一個人被對方污辱。不是我不救她，而是我也愛莫能助。
「你胡說！如果當時那個人是可愛，你還會這麼置身事外嗎？」。
「你說什麼！」我忍不住大聲呵斥。心里被這話驚得「咯 」一跳。
袁凱緊緊的逼視著我的臉，見我臉色忽然大變，他露出一個淒厲的笑容，厲聲道︰「如果那個人真是可愛，你不論如何都會救的，不是嗎？」。
我嘴唇動了動，卻發現我無法回答。
的確，雖然我並沒有想過這個可能。但事實正如他所說的一樣︰如果那個人是可愛……
袁凱目光中露出極其仇恨，極其憤怒的眼色。不知怎麼，看到這樣的眼色，我忽然間想到了陳楠。——這個神態，和當時陳楠被推出急癥室的時候，看著我的眼神一模一樣。
「陳楠。」我月兌口低低的驚呼出來。我怎麼就沒想到，昨晚我們走後，袁凱還一直留在陳楠的病房。在這個時候，一定是陳楠對他說了什麼。然後，才導致了他今天一大早跑來找我質問。
這麼說，陳楠心里也一定早已清楚，我當時就在那附近了……
難怪，她要用那麼憎恨的眼神看我。